广东王氏兄弟的翻云覆雨手

    本报记者 史华

    由于广东省阳江市稀土厂欠华夏银行广州分行的贷款逾期未还,负有连带责任的沧州化工(600722)1200万股国有股冻结后被广州中院拍卖。而阳江稀土厂的实际控制人,是曾为福达企业集团董事长的广东揭阳人王福亮。

    沧化1200万股国有股的买家又是谁呢？广州帆华投资有限公司。记者以投资者身份探听得知,广州帆华投资有限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也是一名广东揭阳人,名字叫王德亮。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知情人士透露,王福亮和王德亮竟然是两兄弟！

    一场离奇的国有股权拍卖,最终指向了资本势力庞大的王氏兄弟。而王氏兄弟在国内资本市场上绝非新人,他们在曾“偷猎”过的众多上市公司都已留下了“血淋淋”的痕迹。

    循着或明或暗的蛛丝马迹,这场股权拍卖背后,王氏兄弟的“翻云覆雨手”也悄然显露无遗。

    从1200万国有股拍卖说起

    根据沧州化工的公告,2002年沧州化工为广东省阳江市稀土厂贷自华夏银行广州分行的2200万元贷款担保,广州福达企业集团以其持有的9664763股深赛格(000058)股票作为抵押。资料显示,2001年7月,广州福达收购了阳江市稀土厂86%的股权,阳江市稀土厂成为广州福达的控股子公司。

    由于阳江稀土厂的此笔贷款逾期未还,因此华夏银行将沧州化工、广州福达和阳江稀土厂告上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随后,广州中院冻结沧州化工1200万股国有股,并轮候冻结沧州化工15542万股国有股。

    12月8日,在石家庄颐园宾馆8层3号休息室里,上述被冻结的1200万股国有股,经过诚信公司的糊涂拍卖,最终被广州帆华投资有限公司以每股0.75元的价格买走。

    沧州化工对拍卖结果提出异议,认为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同时质疑参与资产评估的中喜会计师事务所,并表示对广州帆华并不了解。

    王氏兄弟浮出水面

    这家以超低价格竞标并获得沧化1200万国有股权的广州帆华是何方神圣？

    由于拍卖行方面拒绝透露相关信息,本月13日下午,本报记者前往广州市工商局查寻公司原始档案。

    资料显示,这家公司成立于2005年3月,发起人股东为王帆和张利琳两人,注册资本金1000万元,两人分别占40%和60%的股份,公司主营业务为：自有资金投资、项目投资及策划、批发和零售贸易、商品信息咨询。身份证号码显示,两人均为湖南省株洲市石峰区人,1984年出生的王帆出任公司法人代表和执行董事,冼彤军为公司监事,徐兵为经理。

    公司成立一个月之后,张利琳就将其持有的所有股权分别以原价转让给了王帆和来自广东省揭阳市榕城区的王奕芝,现王帆持股70%,王奕芝持股30%。

    相关合同显示,公司注册办公地址广州天河北路251号荟雅苑603房为租用的住宅楼,建筑面积仅94平方米,据了解这一地处闹市区的高层楼宇中有很多商住合一的小公司,该公司租约至2008年2月底止。

    记者在相关资料上均难以找到王帆的任何记载,只好将目光锁定在张利琳等其他人员身上。好在其他人都是资本市场上的“名人”,并不难找。

    首先是张利琳。

    在中钨高新(000657)2003年9月公布的收购报告书(以下简称收购报告书。如无特别说明,均指此项收购报告书)中,我们查到了线索。收购报告书介绍了收购方广州中科信集团有限公司的情况,王德亮持股比例为33.3％,广州利德龙科技有限公司持股比例为32.7％,王广标持股比例为34％。

    而利德龙的法定代表人为王咏梅,其股东为自然人廖岳明、张建忠、张利琳、王广标、王咏梅、曾友梅、罗育常,分别持有24.8％、21.5％、17.6％、14.4％、11.5％、10％、0.2％的股权。

    收购报告书在公布收购人股东及关联方时声明,“上述自然人股东除王德亮先生和张利琳女士是夫妻关系外,其余自然人股东之间没有任何亲属关系。”而王德亮和张利琳在中科信联合控制39.0552%的股权,为第一大股东。

    公开资料还显示,王德亮控制的中科信集团,主营化工贸易。在中科信最新的网站上也显示,“在沧州化学工业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化二、锦化氯碱和广大客户的支持下,广州中科信集团已成为沧州化学工业股份有限公司华南地区总代理公司。”

    仅凭张利琳与广州帆华的关系,我们并不能断定帆华就是王德亮控制的企业。于是,我们又将目标锁定在广州帆华聘用的经理徐兵身上。

    资料显示,中科信集团三家下属公司之一的株洲亿德化工有限责任公司,其法定代表人就是徐兵。

    而在收购报告书中,中科信推荐的董事情况介绍中也列出了徐兵的任职情况,“2001年7月进入广州中科信集团有限公司工作,现任广州中科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副总裁。”

    最后,我们又调查了广州帆华的公司监事冼彤军。

    根据公开资料,冼彤军曾为南宁德瑞科实业发展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根据收购报告书,该公司成立于2003年5月,南宁桂源房地产开发实业有限公司以其核心资产—————南宁外滩新城一至三层商场及地下一层停车场作为实物出资9900万元,占99％。

    收购报告书中明确显示,南宁桂源房地产开发实业有限公司刚好是中科信集团的三家控股子公司之一,那么南宁德瑞科就是中科信集团的“孙子辈”控股公司。

    从公开资料不难看出,中科信集团与广州帆华的关系异常亲密,还出现了交叉任职的情况。

    本报记者遂以投资者身份询问广州帆华,得知广州帆华的实际控制人就是王德亮。

    王德亮？王福亮？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接近沧州化工的人士为我们揭开了谜底－－王德亮和王福亮是哥俩。据称,沧州化工起先是和王德亮做生意,后来王福亮也开始和沧州化工有所接触,并有了互相担保贷款的现实。

    欲盖弥彰的拍卖背后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广州帆华如此热衷沧化1200万股国有股,不是没有来由的。

    沧州化工因为40万吨PVC项目投资资金不到位,导致公司资金链紧张,公司也陷入了连环担保圈,在经营上开工不足,眼下沧州化工正在度过历史上最为低迷的一段时期。

    但沧州化工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战略重组,包括神华集团、中国化工集团、台湾中石化、欧洲生产商等都与公司有过接触。目前沧州化工股改也已经完成,一旦重组成功,公司股价肯定会上扬。而帆华投资是以0.75元的价格竞拍到1200万股,目前沧州化工的股价也在2元出头。

    在历史上,帆华的幕后控制人王德亮一直擅长此道,而且福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王福亮也是资本运作高手。尽管在法律上没有充分的证据,但是拍卖这一出欲盖弥彰的戏,却充满了太多的疑点,让人不得不怀疑王氏兄弟在竞标背后的勾结。

    历史会否重演

    历史有无轮回无法知晓,但华夏银行广州分行和福达集团还是有轮回交情的。据媒体报道,该公司历史上曾有不良记录。广州福达1999年12月至2001年4月间,在华夏银行广州分行办理过28笔总金额2.26亿元的无真实贸易背景商业承兑汇票以及21笔总金额8000万元的无真实贸易背景贴现。被查出后,福达受到了经济处罚。

    尽管有不良记录在前,但华夏银行广州分行,依然“义无反顾”的为福达提供贷款。阳江稀土厂的2200万元贷款,正是出自华夏银行广州分行之手。

    在2002年2月26日,深圳市赛格集团持有的深赛格国有法人股129,968,232股按每股人民币1.65元的价格抵偿给光大银行广州分行,以折抵所欠债务2.1亿元。

    在2002年7月24日,广州光大在公开举行的拍卖会上通过竞价拍出上述深赛格股权,竞拍受让人为福达集团。股权转让价每股1.155元,总额为人民币1.5亿元。

    赛格集团在当时对谁受让完全不知情,对福达的进入持排斥态度,而且国有股转让过户特殊,导致光大银行未能按协议规定时间办理过户手续。后来在广东高院强制执行的支持下,于2003年5月28日完成过户。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主角变了,但戏的情节没有变。深赛格的遭遇,眼下正在沧州化工身上重演,只不过,当年的光大银行广州分行变成了今天的华夏银行广州分行,当年的深赛格2.1亿元变成了今天的2200万元贷款,当年的深赛格变成了今天的沧州化工,当年的福达集团变成了今天的帆华投资。

    不变的是拍卖,不变的是国有股,不变的是在广东执行。

    市场分析人士一方面提出,阳江稀土厂欠款2200万元,而沧化集团1200万股仅拍得900万元,不足的还款怎么办？华夏银行广州分行可能下一步继续拍卖沧化集团的国有股股票。

    另一方面,市场人士还提出,由于沧化集团董事长周振德向最高人民法院和广东高院提交了申诉材料,沧化集团要求广州中院取消拍卖结果。而且国有股的转让过户要受到特别的限制,帆华投资想要取得拍卖过来的股份并非易事。

    当年福达集团向广东高院申请强制执行,最终取得通过拍卖获得的深赛格股权。市场人士猜测,帆华投资会不会效仿福达集团,通过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在司法干预下完成转让过户。

    沧化拍卖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们将继续跟踪。

王福亮 福达的国有股收购之路

    本报记者 史华

    2003年4月出版的某杂志公布了400富人榜排名,王福亮以2.1亿元资产列第385位。

    知情人士透露,王福亮最初是广西某化工企业在广州的销售代表,后自己出来干化工贸易。1994年他创立福达,从事以稀土为原料的化工产品贸易和投资。目前王福亮拥有两家集团公司：福达企业集团和广州南稀集团有限公司。但他现已退居福达集团幕后,不再担任董事长,但仍为实际控制人。

    王福亮曾经和城启粤泰集团竞购过东华实业(600393),对收购国有股权比较热衷。而他广为人知的大手笔,就是通过福达集团先后收购了阳江市稀土厂有限公司86%的股份和深赛格(000058)17.99%的股份。

    阳江稀土始建于1971年,是全球五大稀土企业之一。在王福亮收购之际,周围村民一致认为该厂污染严重,强烈要求搬迁。据当地媒体报道,王福亮曾同当地官员一道,承诺在六个月内将稀土厂搬迁至福达工业园区。

    本报记者在阳江看到,稀土厂老厂区已停止生产,偌大的厂区不见人影。当地人告诉记者,所谓的新厂区直到今天还没有建好,工人们依然无班可上,当地市政府也无可奈何。

    2001年刚被福达集团收购的阳江稀土,2002年就诞生了一笔2200万元的华夏银行广州分行的贷款,福达集团和沧州化工为之提供信用担保。

    而正是这笔贷款逾期并未能归还,导致沧州化工的股票被轮候冻结,部分资产遭查封,最终1200万股国有股不幸成为拍卖对象。

    据沧州化工有关人士介绍,2002年沧州化工为该笔贷款担保时,福达集团还以其持有深赛格的9664763股股票作为抵押。

    据报道,2002年2月26日,深圳市赛格集团持有的深赛格国有法人股129,968,232股(占总股本的17.9%),以每股人民币1.65元的价格抵偿给光大银行广州分行,折抵所欠债务2.1亿元。广州光大由此成为深赛格第二大股东。

    2002年7月24日,广州光大通过拍卖出让上述深赛格股权,竞拍受让人正是福达集团。股权转让价每股1.155元,总额为人民币1.5亿元。

    和沧州化工一样,赛格集团当时对谁竞得股权毫不知情,因此对福达进入持排斥态度。而由于国有股转让过户特殊,光大银行未能按协议规定时间办理过户手续。

    2003年5月28日,广东高院的强制执行下,上述股权完成过户,福达集团最终如愿以偿坐上深赛格第二把交椅。当时王福亮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凡是对深赛格不利的,我们都不会做”。但从深赛格后来发布的公告看,与福达相关的除了抵押就是诉讼。

王德亮 中科信的资本偷猎

    本报记者 史华

    王德亮,1970年1月29日出生,广东省揭阳市人。公开资料显示,1995年至1998年,他担任揭阳德福化工有限公司总经理；1998年到2000年,担任广州昌九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2000年至今,担任广州中科信集团有限公司总裁、董事长。

    中科信是王德亮资本运作的主要平台。据公开资料,广州中科信成立于2000年8月,主营项目投资策划、新技术产品生产开发、证券投资和资金管理等业务。中科信的发起人为沧州化工、昌九集团、广州利德龙科技有限公司和自然人王德亮,分别持股34%、27.3%、32.7%和6%。后经数度股权转让,目前王德亮持股33.3％,利德龙持股32.7％,自然人王广标持股34％。

    与自身股权结构屡次更迭相映成趣的是,中科信在股票市场上腾挪有术。

    第一个对象就是沧州化工,中科信与其渊源颇深。中科信发起成立时,沧州化工名列其中,而另一发起人利德龙为沧州化工的第二大股东。值得注意的是,中科信股东之一王德亮和利德龙发起人之一张利琳为夫妻关系。

    中科信系介入后,沧州化工股价曾于2001年5月30日盘中窜至13.30的最高点,并以12.15元收盘。很难想像,目前沧州化工的股价只有2元出头。沧州化工退出中科信后,中科信与沧州化工的来往并没有中断：按中科信自己的描述,它是沧州化工华南地区总代理。

    而正是通过与王德亮的合作,沧州化工才与王福亮扯上关系。从沧州化工对外担保记录来看,它与王氏兄弟曾度过一段蜜月期：沧州化工、福达、利德龙都互相贷款担保过,因此后来的反目实在让人预料不及。

    此次沧州化工1200万股国有股被拍卖,最终买家帆华投资的实际控制人正是王德亮。

    第二个对象是锦化氯碱(000818)：2000年,利德龙与中科信曾分别成为锦化氯碱第二、四大股东；2001年,氯碱化工股价翻番后,两家机构悄然而退。

    第三个对象是河北华玉(000408)：2001年5月,中科信通过诉讼取得其12.2%的股权,成为第三大股东。

    第四个对象是昌九生化(600228)：2003年9月22日至10月9日,该公司曾出现过连续8个跌停,当时市场普遍怀疑,由于中科信突然抽逃,昌九生化股价才出现如此惊变。

    第五个对象是中钨高新(000657)：2003年,中科信通过收购成为中钨高新第一大股东；折腾一番之后,中科信以4830万元的收益退出中钨高新。

    从上述动作不难看出,中科信系在资本市场的腾挪之手有三大特点：对象为国有控股上市公司,行业为化工类,模式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污点在身 抵押贷款何以得逞

    本次贷款纠纷中的债权人华夏银行广州分行和担保人广州福达集团此前就有经常性“业务接触”。

    据悉,中国人民银行广州分行在2001年票据融资大检查中,查出华夏银行广州分行的票据业务违规行为：1999年12月至2001年4月间,该分行共计为广州福达办理过28笔总金额为2.26亿元的无真实贸易背景商业承兑汇票,以及21笔总金额为8000万元的无真实贸易背景贴现。

    尽管身背污点,但福达依然能凭借所谓的股权质押和信用担保,从该分行处为控股子公司阳江稀土厂顺利“争取”到2300万元贷款。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是连普通人都明白的道理。然而,对有明显不良记录的福达,华夏银行广州分行依然“义无反顾”地为其提供贷款,不知是审查不严还是“明知故犯”？如是前者,恐怕难逃渎职之说；如是后者,则难免有与广州福达“同流合污”之嫌。(杜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