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主权储备货币计划实施三步骤

　　第一步是三五年内延续以美元为主导的多元化国际货币体系；第二步是建立区域货币联盟；第三步是建立世界中央银行，推出世界单一货币。

　　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在伦敦Ｇ２０峰会前夕，呼吁改革国际货币体系，创立一种长远可取代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引来全球关注。

美国财长盖特纳和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听证会上均表明反对创立国际储备货币。不过，反对也好，支持也罢，国际货币规律和法则永远不能违背，超主权储备货币计划的制定和实施需要从长计议。

　　美元霸权难以摆脱“特里芬悖论”困扰

　　西方主要国家的代表在１９４４年７月于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布雷顿森林举行的联合国国际货币金融会议上，确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这一体系实行美元和黄金直接挂钩和固定汇率制度，从而奠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国际金融秩序。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经历多次美元危机后，“布雷顿森林体系”逐渐解体，只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这两大“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国际机构仍继续存在并发挥着重要作用。

　　“布雷顿森林体系”成就了美元长期以来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霸主地位，与此同时，特里芬悖论也“油然而生”。特里芬悖论是美国耶鲁大学教授特里芬在１９６０年出版的《黄金与美元危机》中提出的一个观点，即：由于美元与黄金挂钩，而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美元因此而取得了国际核心货币的地位，但各国为了发展国际贸易，必须用美元作为结算与储备货币，这样就会导致流出美国的货币在海外不断沉淀，对美国来说就会发生长期贸易逆差；而美元作为国际货币核心的前提是必须保持美元币值稳定与坚挺，这又要求美国必须是一个长期贸易顺差国。这两个要求互相矛盾，因此是一个悖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因美元不断泛滥而形成的美元危机以及当前由于美国金融危机形成的美元动荡都是对特里芬悖论的最好印证。

　　目前，美国的金融危机还在不断加剧，美国政府为了拯救危机，不断推出巨额美元救市计划，甚至不惜采用极端的定量宽松货币政策。然而，只要原有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运行机制不改变，长期延续下来的“美国发行美元全球捆绑式买单的格局”就不断重演，最终结果依然会造成美元全球泛滥和全球通货膨胀。这也是为什么提出“建立超主权储备货币”的重要原因所在。

　　实施超主权储备货币计划存在现实障碍

　　就建立国际储备货币问题，周小川提出扩大特别提款权�煟樱模遥牭拇⒈富醣易饔谩＃樱模沂牵保梗叮鼓暧桑桑停拼戳⒌募钦说ノ唬�价值由一揽子主要货币决定。周小川建议，各国可以增加对ＩＭＦ的注资贡献，以此换取更多的ＳＤＲ。ＳＤＲ角色的提升，意味ＩＭＦ的权力将扩大，而中国等新兴市场正力争在ＩＭＦ�煷佣�也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犛懈�大发言权。

　　不过，笔者认为，建立超主权国际储备货币计划，会遇到三重障碍：政治上，拥有主导货币的国家也就是美国未必肯放弃作为储备货币发行国所享有的好处；经济上，现代史上唯一一次储备货币更迭，是发生在英镑和美元之间，这一进程持续了几十年，其间还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尽管美元有各种缺陷，但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它仍有相当的吸引力，因为它是全球金融和贸易的通用语言，石油等商品也习惯了以美元交易。若“超主权”的国际储备货币没有自然形成的流通范围，将很难被广为接受，例如欧洲货币单位�煟牛茫眨犜缭冢保梗罚鼓瓯阕魑�一种记账单位被创造出来，但一直未获普遍接受，直至２０年后，欧洲各国几经协调并花费巨款，才将其转换成欧元。还有，模式上，自从ＳＤＲ创立近４０年来，其原定作用的发挥并不理想。ＳＤＲ原意是作为国际储备的共享货币，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些银行开始接受ＳＤＲ存款，但长期以来，ＳＤＲ的市场规模却总是做不大，因此在货币体系中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实践表明，ＳＤＲ货币模式是特殊时期形成的特殊货币制度，从长远和战略角度考虑，其未必是一种切实可行的、理想的货币制度模式。

　　 未来超主权储备货币体系改革的战略设想

　　笔者认为，未来的超主权储备货币体系改革应当站在全球金融战略高度，循序渐进，分步推行。

　　 第一步是三五年内延续以美元为主导的多元化国际货币体系。要求改变现有不合理的国际货币体系是合理的、也是必要的，但在当前世界公认的储备货币计划还没有形成之前，以美元为主导的多元化国际货币体系就是最现实的实施方案。因为，国际货币体系中和金融秩序是要靠实力说话的，这种实力不仅仅是经济的、金融的，而且是政治的、军事的。尽管当前美国金融经济面临困境，但危机之后美国一旦恢复了元气，那么实力的对比将会证明，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的中心地位和国际货币体系规则制定权短期内还不可能发生实质性的变化。有鉴于此，未来一段时间仍将延续“以美元为主导、多种货币并举”的多元化国际货币体系，同时，世界各国将继续为建立新的国际货币体系而努力创造条件。

　　 第二步是建立区域货币联盟。就这一步而言，国际货币体系可能以货币联盟的方式向新的固定汇率制复归，而“金融稳定性三岛”则是其基本架构，即欧洲、美洲（包括北美和南美）和亚洲各自形成货币联盟即欧元区、美元区和亚元区，条件成熟情况下可建立非元区。在货币联盟区域内建立统一的中央银行，发行统一的区域通货和执行统一的货币政策，目前已成功实施的欧洲货币联盟即欧元区就属此类。国际货币汇率体系将由几大区域货币之间的汇率形成，取消各国央行发行的国别货币。

　　 第三步是建立世界中央银行，推出世界单一货币。也就是说，在全球建立一个超国界甚至超洲界的掌管全球货币金融调控大权的世界中央银行，这个央行拥有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治理委员会；各会员国必须遵守规定的财政纪律标准。各大洲央行是其分行，各国央行属于其国别分行。由世界中央银行根据全球经济增长情况，在遵循全球信用货币流通规律的基础上发行世界单一货币。随着世界单一货币的使用，市场将不会再需要复杂的货币兑换，也不需要为应付汇率波动而进行昂贵的对冲。货币投机、货币失败的风险和收支失衡问题都会消失，货币汇率体系以及汇率制度也将不复存在。

　　（作者系中国人民银行郑州培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