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生: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不断降低让人担忧

　　搜狐公司品牌活动“搜狐企业家论坛”2009年会于11月18日-19日在北京隆重召开，论坛由搜狐财经中心发起，秉承“公益性、公平性、开放性”的原则，为中国企业家提供一个论道、交流、成长、互助的新媒体传播平台。以下是搜狐财经对与会企业家进行的专访：
  

搜狐财经专访长江商学院教授周春生

　　搜狐财经：我们前一段时间在网上做了一个调查，74%的企业家都认为现在的经济正在复苏，我们的主题也是讨论复苏与否，您现在认为经济正在复苏吗？

    经济已出了低谷 走上了复苏之路

　　周春生：我个人认为中国的经济已经走出了低谷，走上了复苏的道路。从最近这几个月的各种宏观经济数据来看，无论是GDP的增长速度；还是危机期间大家都非常关心的PMI，采购经理人指数，都表现出中国经济已经处于触底回升的势头，PMI连续几个月都在50%以上，现在甚至达到56%的水平。三季度的GDP的增长也非常的强劲，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资本市场也出现了相当的繁荣，所有这些情况都表明中国经济确实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

    当然，从数据来看，还有26%的企业家可能对经济复苏还持比较谨慎的态度，我昨天晚上跟一位企业家朋友，一位董事长吃完饭的时候，他说他们那个行业没有感觉到复苏——他是造纸行业，他说还跟危机前的价格差不多。但是如果看石油的价格、钢材的价格等等，确实感觉到很多的行业，包括出口，环比也出现了明显的增长，消费比前几年还快。但如果考虑到今年CPI是负数的情况下，我们的消费有这样一个增长，整体来讲，实体经济恢复得速度比我们原来想象得还要快。而且从目前情况来看，今年保8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很多人预测今年我们不止能够成功的保8，很多人认为能够达到8.5%的经济增长水平。

    消费对中国经济增长贡献率不断降低让人担忧 贫富差距是关键

　　搜狐财经：我们在调查问卷中还提到一个问题，对于明年的经济问题大家有什么样的担心，其中您刚才谈到的消费的问题、出口的问题是很多企业家关心的，您觉得明年这两方面会不会逐渐的好转，或者说还是会制约着我们的经济？

　　周春生：消费在过去若干年，我觉得对于中国经济增长拉动的贡献率不断的在减小，这也是我们经济学家很关注、也比较担心的一个问题。

    所以从目前的各种舆论的情况来讲，包括从中央政府到企业、实业界的人士到经济学家，如何拉动中国的内需，特别是拉动维护中国正常的消费增长，这和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今年消费增长的形势还是相当不错的，我个人认为明年的消费不会表现得太差，但是我们可能一些宏观经济刺激的计划逐渐退出之后，要想中国经济持续保持在8.5%、9%，甚至更高的增长水平，我觉得我们从长期来看，不止是明年，我觉得我们在收入分配、社会保障体系各方面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这样才能够保证中国的消费增长水平和中国的经济增长水平能够一致。

    现在大家都在议论美国以前是消费过多，中国消费不足。现在这个情况正在发生变化，美国储蓄率上升，我觉得中国的储蓄率应当适当的下降。这取决于很多因素，特别是关键是要增加我们普通老百姓的信心，因为这个信心在增加，只有增加了大家的信心，其实才有可能让大家有这种自信，有这种愿望合理的支配消费支出。因为消费从2000年一直到2008年，我们的消费增长明显的低于出口和投资的增长速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除了文化方面的因素，亚洲包括中国的储蓄率普遍的偏高，但是除了这些文化的因素，还有我们的社会保障因素，同时跟我们收入的分配不均匀有关系。

　　我个人认为中国的富人群体崛起的速度很快，当然中国的普通百姓阶层收入也在快速的增长，但是整体上来讲，在经济改革的过程中，这可能也是我们一个阶段性的现象，贫富的差距越来越大，这对于刺激消费是不利的。因为富人的消费倾向要比穷人的消费倾向低。富人有十个亿，我再给你十个亿，你的消费很难增加，大部分的钱用于投资、用于钱生钱的游戏。但是穷人不同，你一个月原来只有六百块钱的时候，你提高到一千，你增加的四百块钱中有三百块钱用于消费。所以收入分配制度，特别是劳动收入怎么样提高在国民收入中的占比，怎么样增加我们普通百姓阶层的可支配收入，以及完善社会保障制度。这对于提升消费都有积极的意义。明年我相信我们要想在社会保障制度各方面在短短的一年内取得全面的突破性的成就，我觉得预期可能有点过于乐观，但是无论是从社会保障还是各个方面来看，我们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今年的消费增长奠定了一个比较好的基础，所以我整体上对明年的消费形势还是保持一个理性的乐观的态度。

    出口在好转 恢复到2007年增长水平的想法不切实际

　　当然谈到出口，我相信明年的外贸形势一定会比今年好，因为不止是中国经济在复苏，全球经济也正在走出低谷，要想出口恢复到2007年这样一个增长水平，我觉得这个预期也不切合实际，但是从长远来看，我相信对外贸易依旧会对中国的经济增长作出比较大的贡献，但是我们不得不考虑越来越多的依靠内需来拉动中国的经济增长，因为长期寄希望于巨大的顺差来拉动中国的经济增长这本身就是不可持续的。因为中国的经济总量在这些年已经有了很大的增加，当我们的经济总量增加之后，作为一个经济大国，我们的增长模式需要发生变化。因为如果我们作为一个经济增长大国，顺差在我们的GDP中占的比重过大，意味着逆差在别人的经济中占的很大，显然会加大各种各样的贸易摩擦，而且是不可持续的。

    美元贬值是美国自己造成的 中国要顶住人民币升值压力

　　搜狐财经：说到贸易，最近奥巴马访华，在国际上大家对于人民币升值给予了很大的压力。这方面您怎么看？您觉得人民币的压力怎么应对？

　　周春生：最近我也几次谈到人民币汇率的问题。不可否认最近一段时间国际上一些主要的货币，比如说欧元、加元、英镑、日元等等，都对美元出现了较大幅度的增值，由于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最近一段时间是相当稳定的，这也意味着其他主要货币已经对人民币升值。人民币对美元以外的主要货币出现了贬值，从这个角度来看，人民币确实存在着一定升值的压力。但是我个人观点，美元对欧元等等主要货币的贬值实际上是美国造成的。美国为了应对他引发的次贷危机、金融危机、银行危机，大大的增加了他的货币供应。没有节制的向市场上投放流动性，而且在美元的汇率上，他的低利率放任了美元的贬值。美国是美元贬值的始作俑者，美国不能把美元的贬值怪罪于其他国家。美元在自身贬值的同时，他不能理直气壮的要求说，我要贬值，你中国要升值。所以在这方面，我们没有必要屈服于外面的压力。因为至少在这一轮的汇率的变动和经济危机中，美国是罪魁祸首，他是始作俑者，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更理直气壮一点，可以更多的考虑中国经济的整体需要来决定中国的货币政策和汇率政策。

　　搜狐财经：奥巴马过来的时候，昨天看到是签署了一个关于货币政策的联合声明，您觉得这个联合声明对于稳定有作用吗？

　　周春生：联合声明是一个政治上的宣誓，表达的是中美两个国家将来更多的合作，寻找共同点，求同存异的一种愿望。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联合声明是一件好事。我们当然在制订政策的时候，中国逐渐的变成一个在世界上有相当政治和经济影响的大国，中国负起大国的责任，美国更需要负起大国的责任，尤其现在美元还是一个国际储蓄货币。美国任由美元贬值已经对中国造成了负面影响。主要表现在我们大量的外汇储备投资于美元债券实际上已经出现了贬值。

    经济刺激政策退出是迟早的事 但需一个渐进的过程

　　搜狐财经：现在在这个时间段，很多人都在讨论经济刺激政策的退出问题，以及它的时机的问题。在您看来，现在到了经济政策刺激退出的时候吗？

　　周春生：我觉得退出是迟早的事，但是退出应该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就像我们开车一样，我们处在低谷的时候要为了快速的爬坡，我们要加大马力，但是已经到了峰顶的时候，为了保持速度的相对稳定和平衡，我们要控制速度，控制速度不能采取急刹车的形式，我们要根据需要慢慢的踩油门。所以我觉得退出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时点的行动。我今天退出了，或者是09年12月31号退出。包括货币政策、利率应该是一个相对稳定的、连续的过程，这样车上的人才会感觉到舒适。包括G20峰会也在谈到退出，有人说应该到了退出的时候，有人说可能退出还没有到时机。我认为我们可以缓慢的采取决策，条件具备的时候我们可以逐渐的对原来的刺激方案进行退出，而不是说采取一刀切的做法。今天还在刺激，明天宣布所有的刺激退出。就像今天还在打仗，明天宣布所有的军队撤出，这不是经济调控的正确方法。

    预计明年新增货币总量将在8万亿左右

　　搜狐财经：您谈到货币供应量，十月份的新增信贷创了单位新低，在您看来，这是不是已经开始有一个调整？

　　周春生：十月份的信贷增长大概是两千多亿，是今年来最低的，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一，我们观察一下各个月的数据你会发现，每个季度末通常是信贷增长的高峰。而十月份是一个季度的开始。第二，我觉得信贷的增长速度，除了有央行以外，还有各个商业银行自己的信贷的风险控制的要求等等，也会产生比较重要的影响。所以十月份信贷的涨幅相对较小，我觉得并不反应我们的信贷政策发生了多大的变化。第一，说明央行的风险政策微调了。第二，也可能是今年前三个季度信贷大量投放，到这里是一个很自然的变化。毕竟今年上半年投放了大量的贷款。所以我们不大可能让新增贷款增长的速度一直保持在今年上半年的速度。因为如果这样做，势必会在不久的将来产生比较严重的通货膨胀。所以现在从货币政策来看，一是要致力于去维持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来保证中国经济的稳定增长。第二，要关注通货膨胀预期，甚至还需要关注房地产和股市资产市场可能有哪些泡沫。

　　搜狐财经：您对于明年的信贷总量有什么样的预期？

　　周春生：我认为明年的信贷新增总量可能会维持在八万亿左右一个目标。今年的目标其实是五万亿。温总理在两会的时候召开记者招待会是说五万亿，但是我们这两季度花了四万多亿，今年累计的新增贷款累计是十万亿。我估计明年比今年略少或者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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