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迁市长王天琦：在宿迁，医患矛盾不找政府

　　5月16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专家召集，在江苏宿迁市召开了我国公立医院改革与发展模式研究课题研究》开题讨论会。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专家牵头，成立了发改委、卫计委、科技部、财政部、等部委人员和专家、博士组成的专家课题组，以宿迁市妇产医院等宿迁市公立医院改革发展为例，以《我国公立医院改革与发展模式研究课题研究》为题，进行实地调查研究，形成的相关报告将送领导供改革参考。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李佐军是课题组负责人。开题会上，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陆百甫、国资委研究中心副主任彭建国、科技部中国科技发展战略研究院副院长房汉廷、发改委城市发展中心学术委员会秘书长冯奎等专家做了发言。宿迁市市长王天琦介绍了宿迁医改的经验。

　　王天琦：

　　在座的各位，有的来过、有的可能没到宿迁来过，即便到宿迁来过，也会发现，和上次相比，宿迁又有了更新的变化。大家目光所及之处，是在19年以前，也就是宿迁建市初期，都是一片农田，19年以后，一个中等城市建起来了。这是一座年轻的城市，也是充满活力的一座城市，更是充满舒适的一座城市。我们这个城市很小，但交通很有秩序、绿化非常好，红绿灯管理也非常严格，看上去是像一座欧洲城市，是一座非常宜居的城市。我也非常感慨。也看过关于宿迁的研究文章，我也一直盼望我们的学者能够从理论高地，更多的回到现实平原，在象牙塔里理论研究固然重要，但如果能到实地做一些实证性的研究，可能更加重要，对于宿迁来讲尤其如此。

　　今天我们看到的宿迁市妇产医院，在苏北地区我不敢说一流，至少也是中上等的水平。但是在19年以前，我们不敢讲我们还有什么妇产医院，那个时候我们只是一个县级的水平。宿迁是在原来淮阴地区四个县基础上组成的宿迁地级市，而在四个县当中，宿迁就是我们现在主城区所在地，恰恰是最弱的县，缺少一个中心城市的辐射能力和能量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管辖的几个县，沭阳、泗阳、泗洪，长期以来形成了很多教育、医疗等等生活习惯，这种生活习惯对于中心城区的发展和壮大非常不利。比如说沭阳县，它是自成体系，是一个很大的县，人口190万。泗阳县，它的医疗教育一般都到淮阴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改变过来，很多的就医、孩子的就学要到现在的淮安区。泗洪县因为离南京很近，他们就更愿意到南京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基于市场需求发展的动力明显不足，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医疗卫生事业能够发展到今天这样的水平实为难得。当然我们不是自我表扬，是把宿迁的现象给各位领导、专家做汇报，引起大家的高度关注，深入研究和把脉，帮助我们更好的理清思路，推动医疗卫生事业向前发展。

　　我们发展到今天，动力究竟是什么？党中央国务院的正确领导、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这几年经济上的大发展无疑都是最根本性的动力，但是还有一个根本性的动力因素，大家一定不能忽视，那就是改革。我们先不讲医疗卫生事业的改革，我们先讲其他领域的改革。

　　从1996年建市到现在为止，宿迁一面高扬的旗帜就是改革，包括原来的领导，都是发源于宿迁。近年来，我们抓住中央和省委省政府全面深化改革的大好机遇，按照减权让利、市场化的导向，围绕行政审批制度改革、资格资质去行政化、非行政许可审批事项清理三部曲的改革思路重点推进行政审批制度、资格资质去行政化、非行政许可事项的清理、中介机构培育、社会组织建设、资源要素价格、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等各项改革，可以说都取得了明显的成效。比如我们现在审批事项的精简率超过70%，在宿迁前置审批事项只有7项，剩下来的7项还都是省以上的审批。宿迁是市一级的前置审批事项全部取消，一项都没有。另外，我们在全国率先开展资格资质的去行政化改革，现在涉及到公民创业、生活，克强总理最近举比较多的例子，涉及到公民的资格和资质569项，这569项相当一部分是应该由市场来决定是否存续、是否需要淘汰，但现在都在政策的手里。为了进一步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我们在资格资质的去行政方面迈出了坚实的一步。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把培训、考试全面放开，部分放开发证。

　　另一点，我们在全国第一个颁发了十八位登记号的一号一证的社会统一信用代码。在宿迁你要是办理企业登记、社会组织登记，按照国家的有关法律总共有18个部门可以颁发各种证照，其中国防部、外交部的权限是中央权限，地方没有，地方涉及到16个，每家一个号段，造成部门之间的信息壁垒。我们在全国第一个推进18位登记证号一证一号的改革，我们称之为社会统一信用代码，像工商营业执照、税务等级证号、质检、代码等等我们只有一个码。这些改革也都得到了中央的高度肯定，在全国都是走在最前面。

　　2000年初，我们按照管办分开、医防分开、医卫分开的思路，三个分，率先在全国开展医疗卫生市场化改革，一直备受社会各界关注。可以说无论是赞扬还是鞭挞，都很激烈，几乎是一半一半。我也看了一部分文章，相当一部分作者没有到宿迁来过，仅仅通过媒体报道的只言片语对宿迁下了一些结论。我们感觉到非常宽慰的是，省委省政府对医疗卫生的改革非常支持，要求我们大胆试、大胆创。这19年下来，我们形成了这样一个现代医疗卫生服务体系。

　　外界关注我们，都说是完全的市场化，实际上宿迁并不是完全的市场化。我们的现代医疗卫生体系是这样的：第一级在市一级，市一级有这样几个公办的医疗卫生机构，第一人民医院、公共医疗卫生服务中心，这是市一级的层面，到县一级也是如此，到镇一级我们主要是把卫生院办好，社区一级是社区卫生服务站，村卫生室，这个三级网络已经形成，三级网络承担了基本药物制度和公共医疗卫生服务，十一大类四十三项都是他们在办。但是到乡镇一级，我们没有这样一个力量去办，因为我们不可能办更多的公立医院承担十一大类四十三项公共医疗卫生服务，怎么办？我们花钱买服务，委托民营医院承担相应的任务。

　　我们主要是进行合同契约管理。管是民营的，还是公立的，只要是医院，它都是一个特殊的机构，民营医院也可以承担公立的任务，我们一直是这样认识的，也一直是这样做的。除此以外，医疗卫生的市场全面放开，充分竞争。所以外界只关注到了我们的完全市场化，实际上我们编织了一个公共医疗基本服务的网络，除此以外全面放开，这样公办的和民营的医院也展开了积极的竞争，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

　　我们在巩固和深化前期医改成果的基础上，按照强化政府责任、坚持市场主导、注重统筹兼顾、积极稳妥实施的原则，严格落实保基本、强基层、建机制的要求，基本医疗由政府保障、高端医疗向市场放开，全力推进现代医疗卫生的五大体系建设。第一是围绕城乡的协调发展，构建现代医疗服务体系，加强中心城市高等级医院建设，按照三甲医院标准建设市地人民医院，鼓励社会资本投资医疗机构，制定专科医院发展计划，先后引入江苏省人民医院、上海市东方医院、南京军区总院、上海复兴医药集团等市外高等级医疗资源，采用PPP模式建设市体检康复中心，将乡村卫生机构建设纳入政府为民办实事项目，逐步提升基层医疗卫生服务机构的服务能力。这是第一个体系。

　　第二个体系，围绕落实兜底责任建立现代公共卫生服务体系，在全市14个乡镇开展乡镇医疗卫生职能调整的试点，促进乡镇医防结合、管办分开，整个市疾控中心、妇幼保健院、中心血站等公共卫生服务机构，打造苏北一流的公共卫生服务中心，探索通过政府购买服务、契约管理方式、提高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和重大公共卫生服务的项目质量，提高服务的可获得性和均等化水平。

　　第三个体系，围绕完善医保制度，打造现代医疗保障体系，落实城乡居民基本医保筹资稳定增长机制，推进全民参保登记制度，全市基本医疗保险的参保率始终保持在98%以上，探索混合付费方式的综合改革，全面推开新农合按床日、按病种付费和总额预算制度，开展商业保险机构参与各类医疗保险经办服务的创新，进一步提高新农合效率。

　　第四个体系，围绕规范药品供应，健全现代药品供应的保障体系。村卫生室全面实施国家基本药物制度，全部配备使用并零差率销售基本药物，城市社区基本药物制度将于今年6月底全面实施到位，探索建立民营乡镇医疗机构实施基本药物制度的补偿机制，通过购买服务，在乡镇医疗机构试点实施基本药物制度。

　　第五个体系，围绕提升治理能力，完善现代医疗卫生的监管体系。启动市县乡镇卫生监督体系建设，增强基层卫生监督机构能力，加强对乡村两级医疗机构监管，规范乡村医疗机构的执业行为，促进基层提升基本医疗卫生的质量和水平。

　　我们认识到，医保、医疗、保健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任何一个政府都不能夸海口，都不能承诺过多，否则的话后患无穷。我们的做法就是把政府该承担的责任抗起来，把政府该做的事做好，除此以外全面放开，进一步增强市场和社会的活力，共同来做好医疗和保健工作。

　　经过多年的改革探索，特别是近几年的不懈努力，宿迁的医疗卫生事业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呈现出几个明显变化：

　　一是医疗资源总量明显增加。截止2014年底全市医疗卫生的资产总量突破100亿元，达105.3亿元，是改制前——我们真正改制开拓是2000年——的21倍。全市医院总数达到226家，比改制前增加了81家，千人拥有床位由1.06张增加到4.20张，增长3.96倍。今年我们千人床位数超过连云港。我们是全省最后一个建立的市，所以我们一般各种数据一般都是第13名，但这几年我们的数字不断往前跑，有一些数字不但超过前一位连云港，有的数字超过了前两位前三位。千人病床数已经超过了老牌城市连云港。

　　二是医疗服务能力明显增强。全市二级以上医疗机构由8所增加到30所，三级医院由空白发展到4家，省级临床重点专科由空白发展到5家，一些疑难重症在宿迁本地能够得到及时救治。

　　三是群众的满意度明显提升，城乡居民15分钟健康圈基本建成，就医更加方便。根据省新农合的数据，我市门诊、住院次均费用分别比苏北平均水平低19.07%和2.15%，医患关系和谐度处于省内较好的水平，我曾经说我最幸福的一件事——我在江苏工作过四个城市，从最北到最南——是在宿迁，医患纠纷不找政府，没有大的事故。有医患纠纷医院都是在第一时间想尽一切办法处理好。老百姓一般也不来找政府，他知道这个医院不是政府的医院，他也不来找政府。我们不能说没有医患矛盾，客观规律也不是这样，但至少这个帐他不记在政府头上，党群关系、政群关系在宿迁没有因为医患矛盾而激化，这是非常难得的，我们可以腾出手来冷静思考，可以在医疗卫生事业方面做更多的事。

　　四是卫生影响力明显扩大。全国百强民营医疗机构中宿迁占据7席，荣获健康中国梦2013年全国示范城市称号，2014年全国县级医院竞争力排名中，沭阳、泗洪县人民医院位列全国百强。我们妇幼保健院、妇产医院就是这个方面的一个典型、一个代表，发展的非常迅速，各位领导和专家你们参观的时候都已经感受到了。在全国可能也是为数不多的，我们把妇幼保健院的牌子给了它，挂在了妇产医院，它也承担公益职能，我们也通过花钱买服务的方式来实现，这样使得我们社会活力进一步增强。

　　这次座谈会来了这么多的在我们国家非常有名、顶级的专家，聚焦公立医院改革的主题，完全契合国家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方向，也比较有力地推动宿迁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我们恳请各位领导、各位专家能够对宿迁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多提宝贵的意见、建议，帮助我市把公私医院发展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我们坚信由各位领导和各位专家的精心指导，由全市医疗卫生系统广大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宿迁的医疗卫生事业一定会迈向更高的台阶，取得更大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