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新华：待人工智能裁决日 我赌张维迎赢过林毅夫

　　摘要：首先是，政府干预的算法没有最优方案的算法标准和胜出机制，官员自以为的最优方案是不是错觉，连他们自己都无从知道。我不相信人工智能会判官员的感觉赢。其次，干预派所说的“特殊情况”，市场派都有考虑，且提出了市场算法的解决方案，而干预派从没有从算法上推翻这些方案，他们甚至从来没有理解这些方案，他们只是用各种理由重复“这个问题真的很特殊，所以要政府干预”。所以，看起来他们更像是陷在生物错觉中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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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邓新华 人文经济学会特约研究员 搜狐财经思想库评论员

　　人工智能阿尔法狗赢了韩国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网上对人工智能的讨论越来越多。类似人工智能是毁灭人类还是让人类永生这样的大话题也讨论者众。这些话题当然都是很值得讨论的。讨论慢慢来。我想讨论的一个小问题是：人工智能应该能裁决经济学的理论争议。

　　为什么？因为人工智能具有强悍的学习能力和修正能力，它不受人的生物属性影响。未来的人工智能可以自动积累人类行为模式的资料（这不同于经济学者带着偏见建立的模型），并通过计算判断哪种理论更优胜。

　　这几年张维迎和林毅夫的争议颇为引人注目。张维迎老师认为，改革的成功是市场的成功，以后也要靠市场，不靠政府干预；林毅夫老师则认为，改革的成功既离不开市场，也离不开政府干预，以后也要靠有效市场+有为政府。这两位都是著名经济学家。他们的争议是学者之争，分别代表很多人的看法。

　　在这次人机大战中，“算法”这个词应该为很多人熟悉了。通常说市场经济和政府干预之争是理念之争，这没错，但也可以说，市场和政府之争，是算法之争。

　　市场经济为什么是一种高效率的算法？市场经济的算法基于两大机制：第一，价格计算。市场中的一切都按照自愿出价来交易，所以其价格是真实的。有了价格，才可以知道一项投资在市场中的成本是多少、售价是多少、利润是多少，才可以知道这项投资是不是有效率的。第二，优胜劣汰。价格核算下亏损的企业将会逐渐淘汰，而利润高的企业会发展得越来越大。当然，这两大机制的运行基础是产权。你雇佣人谋财害命，这是侵犯产权的，是对市场的破坏，而非市场行为。

　　利润成为评判造福消费者程度的可靠指标。无数的企业追逐最优利润，其实就是人们通过市场互相造福，并由消费者的选择来确定优劣。最优方案就通过市场的算法，自然而然地成为胜者。

　　再来比较政府的算法。政府的算法首先就不是靠价格，而是靠税收，所以，一项投资究竟有没有效率，其实是不知道的。其次，市场中是无数投资者试错无数种方案，并且随时调整，而政府则是少数人决策少数方案，并且，方案错了也很难被淘汰。因为，官员的利益和消费者的利益是分离的。

　　比如，像滴滴、优步这样的打车新模式，政府那少数人怎么可能干预出来？官员们只会努力阻止陈旧的出租车模式被淘汰，因为旧模式的失败意味着他们工作的失败，以及既得利益者的损失。又比如，政府管制医生服务价格，医生就会隐瞒自己的医术，或者不再努力提高水平，因为他们的努力在管制算法中不能得利，这就是哈耶克所说的政府干预阻碍了“分立的知识”的利用。

　　人们有很多对市场算法的误解。比如，很多人认为市场经济只讲效率不讲道德。张维迎常说，市场经济讲自愿交易，你要想别人跟你交易，你必须要首先给别人带来好处；市场的逻辑是，你要想幸福，就必须先让别人幸福。市场基的算法已经是最讲道德的算法，道德已经内含在市场的算法之中。

　　又比如，信息不对称也是人们主张政府干预的理由之一。张维迎老师打了一个绝妙的比方。他说，为什么土豆没有品牌，而电视机有品牌？因为土豆的信息不对称很少，消费者不需要品牌也能挑选。消费者一般不知道电视机的状况，但这无须消费者担心，企业更担心消费者因为信息不对称而不买，所以企业会投巨资来建立品牌。如果它的产品不能让消费者满意，它就会损失巨大的品牌投入。也就是说，市场的算法自身已经能够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其他诸如外部性、系统性危机、慈善救济等问题，市场的算法都比政府更有效地解决。兹不赘述。

　　人机围棋对决中，阿尔法狗的一些招式被围棋高手评价为不高明，搜狗总裁王小川评论说，人们以为阿尔法狗不高明，是因为人们用上百年积累下来的人类的尺子来衡量的，其实也许那是高明的下法，但人们没有理解到。围棋我不懂，就不说了。但对市场经济，的确有很多人是因为生物属性产生偏见，使得他们没有理解到市场的算法的高明之处。

　　看林毅夫和张维迎的几次争论，我都感觉到，林毅夫老师对市场的算法存在太多误解。

　　以林毅夫老师常提到的基础设施必须靠政府为例，其实，民营企业非常愿意搞基础设施投资，前提是政府要尊重产权。多少民企想投资铁路、码头而不得？政府搞的基础设施，有可能超前，也有可能滞后，但由于缺乏价格计算，谁都不知道它是超前还是滞后，反正全凭官员和学者一张嘴。即便是不合算的投资，官员也可以说这条路本身虽然亏钱，但支持了经济的发展，所以，还是他们的重大政绩。而对民营企业来说，超前的投资就会亏损，滞后的投资意味着商机，你不干，别人很快会补上，嘴上说都没用。只要允许民企放开搞基础设施，收费的、免费的各种基础设施就会快速涌现。

　　林毅夫老师常以非洲为例，来说明非洲很多国家不搞基础设施，严重影响了经济发展。我认为，林毅夫老师忽略了，那些国家对产权缺乏尊重，所以民间不会去搞基础设施。基础设施极度稀缺是不尊重产权的结果，而不是经济落后的原因。是不尊重产权同时造成了经济落后和基础设施缺乏。即便非洲国家政府搞了基础设施，非洲经济也发展不起来，反倒会更糟糕。因为把本就贫乏的资本投入到带不来经济发展的基础设施中，是一种浪费。

　　你说我盲目相信市场，我还说你盲目怀疑市场呢。问题是，深陷偏见的究竟是谁？是你没理解市场的算法，还是我没理解你看到的“特殊情况”？生物属性究竟在让谁犯错？张、林之争中，如果不能跳出生物属性来裁决，即便正确的一方，也无法说服对方。

　　好在，人类有了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没有生物属性的局限。设想一下，未来人工智能不断积累人类行为模式的资料，它就可以通过计算，来判定究竟是市场的算法更优，还是部分市场+部分干预的算法更优。它只认逻辑不被偏见左右。到了那一天，你赌张维迎和林毅夫谁会赢？

　　我肯定赌张维迎赢！

　　原因首先是，政府干预的算法没有最优方案的算法标准和胜出机制，官员自以为的最优方案是不是错觉，连他们自己都无从知道。我不相信人工智能会判官员的感觉赢。其次，干预派所说的“特殊情况”，市场派都有考虑，且提出了市场算法的解决方案，而干预派从没有从算法上推翻这些方案，他们甚至从来没有理解这些方案，他们只是用各种理由重复“这个问题真的很特殊，所以要政府干预”。所以，看起来他们更像是陷在生物错觉中的一方。

　　当然了，人工智能有可能发现更高智慧的算法，如果存在那种算法，我现在还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不过，如果仅仅让它判断张维迎和林毅夫谁更优胜的话，我确定无疑相信张维迎会赢。

　　我还和薛兆丰老师等很多网友讨论过自然权利和人赋权利的问题。我是自然权利派，他们是人赋权利派。如果有人工智能裁决的那一天，我相信我会赢。因为在讨论中我发现，他们一直没有理解到，法律、正义其实也是一种算法，它的核心就是保护权利。基于权利人赋的定义无法建立起一套高效、清晰的算法。而基于自然权利的定义建立的法律、正义的算法，则是高效、清晰的，而且，它实际上和市场经济的算法是同一回事。只有在自然权利的概念下，市场经济=权利经济=法治经济才可以成立。

　　（来源于微信公众号“人文经济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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