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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性复苏还是周期性复苏？
日本经济前两个季度的明显反差，令许多乐见日本经济复苏的人变得谨慎
编译/大 松
“必须重新评估”
8月13日发布的日本2004年第二季度经济发展报告，使各国经济学家和投资者—特别是乐观者—不得不对日本经济复苏进行重新估量。
日本第二季度的经济增长率折合成年平均增长率只有1.7%，大大出乎意料，这个数字不足经济学家们预计的一半（由于第一季度增长率高达6.6%，接受著名财经通讯社彭博资讯调查的32位经济学家，对第二季度增长的平均预期为4.2%）。第二季度的放缓使日本经济是否强劲复苏（特别是实现结构性复苏）的命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因为在此之前，所有预言家——无论是乐观者和悲观者，所依据的都是第一季度乃至去年一年的数据。
几乎所有能证明复苏的数据—内需、出口、汇率、股指等等，在第二季度都不乐观，法国兴业银行证券公司的分析师科贝·戴利说：“这些数字令人震惊，我们以为内需会继续走强，现在，我们必须重新评估了。”
截至8月13日，日元对美元的比率连续三周下跌，股市也连续三周走低，债市则上扬。
栗本英明说，第二季度的增长报告，“使人对日本的自主性（结构性）复苏产生怀疑”。他帮助在东京的Meiji Dresdner 资产管理公司管理着28亿日元的资产。“人们乐观地认为，内需会推动复苏，这种乐观使股市高涨，现在它将会消失。”
日本第四大零售商伊势丹6月份的零售额比年初下降了2.8%，东京各零售商店的销售额则在6月份遇到了7个月来最大的下滑，达6.1%。顾客们花在手机店里的钱也减少了。NTT DoCoMo公司说，年初，每位顾客的花费为6150日元，而4月-6月为5450日元。因此，这家公司计划在新项目上投资8055亿日元，而去年为8540亿日元。
油价和出口这两项关乎复苏的因素也变得至关重要。根据国际能源机构的测算，如果原油价格在35美元以上保持下去，日本GDP增长率将下降0.4%。而出口，特别是对美国出口没有达到预期，也将直接影响日本的经济增长。第二季度，最大的进口国美国对日进口折合年增长率仅为3%，是去年以来最低值。日本出口大户、最大的汽车导航系统企业先锋公司在截至6月份的3个月内，利润下降一半，而且是八个月以来第一次利润下降。
日本经济财政大臣竹中平藏22日表示，由于受三菱汽车回收瑕疵车辆，以及大型公共工程计划结束等事件的影响，日本第二季度资本支出暂时减少，但这只是暂时现象，不过是个小小的“停顿”。
也有经济学家怀疑第二季度GDP数据的准确性，因为日本通常会在事后对这一数据做较大修正。他们认为，由于一系列宏观经济指标表明日本的经济情况良好，因此经修正后，二季度的GDP增长折合成年率将可能达到4%左右。
但无论如何，前两个季度的明显反差，会令许多乐见日本经济复苏的人变得谨慎。
十年茫茫 终现曙光
自上世纪90年代泡沫经济破灭以来，日本经济陷入了漫长的低迷期，期间的几次短暂反弹也都是昙花一现。直到去年，经济界才有人提问：“日本是否在复苏？”他们的依据是，2003年第四季度和今年第一季度日本年平均增长率达到6.7%，同时，在截至到5月份的三个月中，企业商品价格指数已从去年年中的负2.0%上升至2.7%，更广的价格指数已稳定在接近于零通货膨胀率的水平。
的确，日本经济形势在持续好转：国内生产总值大幅增长、工矿业生产持续增长、企业收益大幅提高、居民消费支出也不断增加，特别是今年第一季度，日本国内生产总值按年率计算增长6.1%，为连续第八个季度增长。此外，许多大公司的利润大幅上升，企业信心也比以前大幅提升。甚至长期处于困境的日本银行业也显示出改善的迹象。股市表现也很抢眼，2003年4月还处于7700点的低水平，今年年初就创下了1.22万点的记录。
日本的复苏，一方面是由于出口的增长而受到了外部的强有力的推动，出口的强劲增长与中国繁荣的经济以及美国始于去年下半年的迅猛增长密切相关；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去年第三季度开始的消费者开支的回升而受到了内部的刺激，后者更出乎人们的预料，反映了随着就业状况的改善，日本家庭的乐观情绪有所增强。
《远东经济评论》的一篇文章颇具代表性，它认为，过去几个月，关于日本出口、投资、消费需求和一系列其他指数的有利数据大量出现，人们可以据此乐观地预计，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可能最终摆脱了自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的经济低迷。
经济学家们也在探讨日本经济回升的深层原因，美国企业研究所学者约翰·梅金认为，最重要的是，日本经过了将近10年的时间才认识到，在投机性的股市和土地泡沫破灭之后，复苏的关键既不是增税，也不是提息，因此决定不再以财政正统性的名义扼杀这一次复苏。在财政方面，避免了不合时机的增税，在货币方面，明智地采取了量化宽松政策，将利率降到零，使日本的金融市场有充裕的流动资金。
结构性复苏，还是周期性波动？
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经济学家们的见解。《读卖新闻》日前对日本3000名成人进行的舆论调查表明，尽管日本政府宣布经济开始复苏，但是有84%的人认为没有任何实际感受，只有15%的人认为经济确实在稳步复苏。
争论更大的是，此次复苏是结构性的（自主性的），还是周期性波动？日本央行行长福井俊彦表示，日本经济已在克服结构性障碍方面取得了显著进步，从制造业到非制造业、从大公司到小公司、从大城市到周边地区都显示出更多的复苏迹象。
认为是结构性复苏的人士的依据是：日本私人企业开始进行结构改革，制造业公司已经为进行可赢利投资创造了条件。荷兰商业银行东京分行首席经济学家杰拉姆认为：“结构性复苏与周期性复苏的比例应该是90:10。”他认为，日本企业，尤其是上市公司正在进行结构改革，确实已经做出努力改良机构以提高收益率。东京摩根士丹利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神尾正章提供的数据则显示，续生利润与销售额的比例在未来12个月里将超过5%。
但也有人对此不以为然，甚至认为：根本没有结构变化的证据，甚至没有证据表明人们讨论过结构问题。伦敦的史密斯经济咨询公司指出，长期以来，不能赢利的投资是日本经济困境的核心问题，日本的投资比美国多50%，但经济增长率只有美国的一半，而回报率低的原因，一是收益率对日本公司来说仍然无关痛痒，二是投资成本比表现出来的要高。
其实，日本经济复苏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话题，从外部环境讲，受着油价上涨及主要进口国美国和中国的经济景气影响；而从内部讲，除了经济因素外，赤字及公共部门改革—养老金和医疗系统的私人化改革等深层因素都远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因此，关于复苏的各家言论都只能被理解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