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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杨兴云 温州报道
在温州银监分局看来，温州民间资本大量外流正威胁着温州银行信贷资产的安全，而监管显得力不从心。
为此，日前温州银监分局针对温州民资外流问题上书银监会，建议银监会抓紧制订《银行业金融机构异地贷款指引》，防范异地贷款风险。
银行信贷安全的三个威胁
民间资金净外流，对于资金充裕的温州来说，由来已久。为了掌握民间游资对外投资的特点、成因及资金构成，日前，温州银监分局做了专项调查。
温州银监分局选择了100家有代表性的民营企业下发了抽样调查问卷，而研究结果显示：民间资本的大量跨区域流动，开始影响到温州银行业的风险管理，并直接对银行信贷资产安全构成威胁。
威胁来自三个方面：企业对外投资移用银行贷款、跨行业投资以及对外投资关联关系复杂。
在86份有效问卷中，32.56%的企业用温州银行贷款填补省外投资的资金缺口，虽然这些贷款大都以抵押方式取得，但贷款资金流动到浙江省外以后，银行难以对其实际用途进行有效跟踪。
最典型的是当地一家轴承行业的龙头企业，该企业今年已累计18次申请贷款，贷款总金额1.46亿元。而这家企业在省外的公司出现流动资金不足，外地金融机构没有提供有效支持，这家企业于是从内部提供相应借款，金额最高时达到3142万元，占其全部省外投资金额的39%。
此外，一些企业没有直接以公司名义对外投资，而是以企业法人代表、主要股东或法人代表至亲个人作为投资主体，“这种对外投资方式同样容易发生移用贷款行为，且更具隐蔽性。”温州银监分局一位人士说。
脱离核心主业到省外进行跨行业投资，则是对银行信贷资产安全的另一个威胁。在被调查企业中，有28家企业的投资行为属于跨行业投资，涉及金额21.83亿元，其中17家投资了房地产业。
温州银监分局认为，跨行业投资存在一定的盲目性，风险相对较大，特别是投资房地产业的比较多，而房地产业已成国家宏观调控的重点对象，投资更是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一旦经营失败，必然反过来影响投资企业的资金周转，进而对银行信贷资产安全构成潜在威胁”。
温州银行信贷资产安全的第三个威胁来自企业对外投资所造成的关联关系的复杂和隐蔽。调查显示，以设立全资分公司、子公司形式进行省外投资的占被调查企业数的61.62%，以与当地企业合作设立分公司、子公司形式进行省外投资的占25.25%。
“这些分公司、子公司、其他组织结构与公司主体的关联关系错综复杂，贷款企业财务状况与经营成果的真实性、担保关系的有效性、借款用途的真实性更难判断。”温州银监分局人士称，这也大大增加了银行审查贷款发放、票据承兑贴现和监控贷款用途的难度。
370余亿元资金流向异地
温州银监分局已专门建议中国银监会抓紧制订《银行业金融机构异地贷款指引》，要求对异地贷款的条件把握、“三查(贷前调查、贷时审查、贷后检查)”要求、责任追究等提出指导性意见，以进一步规范异地贷款管理，防范异地贷款风险。
事实上，温州银监分局对民营资本跨区域流动的关注决非始于现在。知情人士披露，今年4月，温州银监分局曾就“温州到底有多少资金跨区域流动”问题进行过抽样调查，当时得出的数据是“温州常年至少有370余亿元资金流向异地”。
“这370余亿元跨区域流动的资金还不包括没有在银行和信用社贷款的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的跨区域资金流动，也不包括居民个人自有资金在外地购置房产的资金量。”上述知情人士表示，按照温州银监分局的分析，这370余亿元的资金中，企业外迁和房地产投资是社会资金跨区域流动的主要形式。
就温州银监分局对103家企业营运资金情况的分析来看，除银行贷款外，企业所有营运资金31.47亿元中的8.07亿元被投入到温州辖区以外，用于购置土地、房产和其他经营，数量约占26%，若按照目前温州拥有的社会资本1000亿元计算，则有260亿元资金直接在外地使用。
2004年3月，上述企业在银行和农村信用社贷款的余额为16.22亿元，其中将银行贷款用于外地投资的有1.38亿元，占8.5%。若按照3月份中小企业贷款余额737亿元计算，则有近63亿元贷款直接被企业移用到外地。
另对温州市农业银行和建设银行个人消费贷款进行调查发现，约有60%的资金直接用于生产经营或购置房地产，其中27.6%用于温州辖区以外，如按照2004年3月份温州个人消费贷款金额300亿元计算，直接用于生产经营或购置房地产的资金占180亿元，其中的50亿元资金直接在外地使用。
与此形成映衬，根据有关部门统计，仅2003年，全国就有20多个省近100个市、县到温州招商引资，温州资金跨地区流动的规模由此可见一斑。
而有关数据显示，截至9月末，温州全市人民币存款1821.7亿元，比年初增加65.41亿元；贷款1500.05亿元，比年初增加161.73亿元。
温州银行界的忧虑
大量温州银行贷款通过各种渠道、以不同方式进入外地房地产行业，“如果泡沫一下子破裂了，风险谁来承担？”中信实业银行温州支行行长顾问、高级经济师陈国兴对此表示担心。事实上，许多银行界人士的心情都显得颇为复杂。
早在今年5月，温州银监分局曾召开过贷款风险情况紧急通报会，向各商业银行作风险提示，要求各行在当月完成对现有房地产开发贷款的自查。那时，温州银监分局就已经发现了温州存在房地产贷款高度集中，以及银行违规向房地产公司放贷等问题。当时，温州全市房地产贷款达308.4亿元，占全部贷款的20.3%，且不包括通过其他渠道流入的资金。而且，各商业银行还违规对自有资金不足的房地产企业发放贷款，致使风险进一步凸显。
“现在一些效益好的‘黄金客户’往往成为各家银行争相贷款的对象，对于银行来说监管的事有些退居其次了”，陈国兴说。
据了解，温州目前共有420家房地产开发企业，注册资本在5000万元以上的仅有十多家，占总数的3%左右。房地产开发企业的投资资金来源中，自有资金占比约7%，比浙江全省平均水平低10个百分点，比全国平均水平低22个百分点。“贷款已成为房地产企业融资的主要渠道，其90%左右的资金直接或间接来源于银行贷款。”温州银监分局人士评论说。
工行温州分行一位资深人士认为：“当务之急是应该对资本的流向进行严格的监管，否则，最终将会无法收拾。这里边蕴涵的风险和猫腻儿一旦暴露会十分恐怖，可能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