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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的良好愿望如果不从出租车业的具体特点出发,不从居民的交通需求出发,这种良好的愿望不会是这个行业的福音,相反,只会是灾难。
黑车的存在是出租车业总量控制政策失效的证明。
北京现有出租车数量是6万多辆,而黑车的数量存在多种说法。
根据北京市的一项调查,北京市黑车的数量达到2万多辆,占了1/3强。可是你随便到北京街头问出租车司机,他都会告诉你,有多少出租车就有多少黑车。而根据我在门头沟区的一项调查,单门头沟区的黑车数量保守估计都有1万辆以上,如果按这个比例折算的话,北京市至少有6、7万辆黑车。 >>>我来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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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黑车?
所谓黑车,指干着和出租车一样的活,可是没有政府发的牌照。北京市有这么多司机开黑车,分析起来无非两大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北京市的就业压力。自从96年开始北京市下岗工人逐渐增多。这批下岗工人很难再掌握其他生产技能,于是都加入出租车司机的行列。另外,由于农村的经济收入越来越低,种地不赚钱,北京郊区的大量农民也进京开出租车。所以北京市虽然只有6万多辆车的职位(如果算上双班,大概可以容纳10万多的司机就业),可是却有20万左右的有执业资格的司机。当然开出租车所需要的技能简单,这也是这么多人进入这个行业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
第二个原因,是出租车业的高利润。在北京市,一辆出租车一个月的纯收入可以达到6000,虽然多数要上交出租车公司,司机个人一个月的收入很低,但是这意味着在北京开出租车“生意好做”,除非你的确素质太差,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开三个月车不知道王府井在哪。北京存在这么多黑车,而且他们的收入都不低(月纯收入高的可以达到6000,一般的也有4000多),这本身也是出租车业存在高利润的有力证明。
北京出租车业高利润的存在,有两个方面的含义:第一,这是政府的管制“管”出来的。没有任何弹性的数量管制政策和租价管制政策“合谋”把这个行业的高利润合法的规定下来。而这是两个非常武断的政策,为什么应该是6.7万辆这个总数和为什么应该是1.2元和1.6元公里,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谜。第二,出租车业的高利润反映出了城市居民需求被极大程度压制了。黑车的大量出现是一个证明。下雨天和高峰期出租车难打也是一个证明。而我们知道,无论黑车或者正规的出租车,支持他们存在的是城市居民的交通需求,政府在出租车业的政策怎可以不从满足居民的交通需求出发?
除开一些极端的恶性案件,黑车的出行服务比正规的出租车要好。可以和黑车司机议价,可以让司机帮忙搬动东西等等,黑车司机的服务意识要高出正规出租车司机许多。细究原因,无非黑车司机要面临竞争,而出租车司机受垄断政策保护,生存容易。在目前的社会舆论里,对黑车的误解不是出于偏见(从黑车这个词也能感觉出来),就是别有用心。
北京的黑车有几类。一种是职业黑车。从银行分期付款贷款买辆车,然后全天候寻找客源,和出租车司机一样的工作。不同的是,他们比正规出租车司机“幸福”。一方面每个月的“交款”压力小(要少一半多);另一方面,车是自己的,活也是自己的,怎么干怎么行。有很强的自主权。还有一种黑车,是属于偷偷拉活,白天为公司开公务车,晚上就把车开到街上拉活。这些车一般都是好车,而且容易议价。司机是能挣一分是一分。还有一类黑车,属于顺手牵羊型。自己的车,出车时,遇到要搭车的,顺手拉一把。我曾经在沙河,花了一块钱享受了这类黑车服务。
按亚当斯密的观点,市场容量决定分工水平。需求越大,分工越细。北京市的黑车市场是印证这个观点的合适案例。
根据前面的分析,我们知道,北京市居民很大一部分的出行需求都是依赖黑车来满足。一方面,存在数量巨大的黑车数目,另一方面,政府的打击也越来越严厉。可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完全消灭黑车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让我告诉你其中的奥妙。
政府对于黑车的打击构成了黑车经营过程中的巨大的交易费用(成本是也)。因而黑车司机对于“安全”(不被政府逮住)的需求非常巨大。在巨大的需求下,黑车市场开始出现分工,也就是说,市场开始出现降低交易费用的制度安排。这个制度安排有几个特点。
第一个特点,有专人负责和政府执法部门的公关。每个司机一次性交纳一笔费用(年费)给此人(保护人),以后出现一切车子被执法部门扣压等等之类事情,无论费用还是交涉都由此人负责。
第二个特点,黑车经营地盘化。地盘化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保护人的保护范围有限,他的保护范围构成了一个地盘,别的黑车要进入这个范围经营,又不交纳费用,一定会被收拾,而且收拾他的往往是执法部门。
在黑车市场这种制度安排下,第一执法人员不会把所有的黑车都打掉,因为这样做既费劲又断了自己的财路。第二,被抓住罚款的黑车,最多的是偷偷摸摸开公务车经营的司机,他们要息事宁人,往往愿意掏大笔罚款。还有那些乱闯地盘的司机也会很倒霉的被抓住。
我提过很多次,有什么样的局限条件,就有什么样人的行为。出租车业概不例外。政府的良好愿望如果不从出租车业的具体特点出发,不从居民的交通需求出发,这种良好的愿望不会是这个行业的福音,相反,只会是灾难。要知道,政府的政策构成了这个行业的最大的约束条件。或者说,这个行业的混乱和争议的源头,是政府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