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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相声真有意思。逗哏的连讲了自己的两段离奇故事。第一段且不论。第二段说的是:他夜里睡觉,听到外面大风呼啸,早晨推门一看,篱笆里头的水井挪到外面去了。捧哏的自然要笑他胡言。逗哏的解释:风太大了。捧哏的不傻:风再大,井也跑不了。二人抬了好一阵杠,逗哏的才揭锅:是风把篱笆挪到了里面。
有学者说,现实比故事更离奇。不信你听我说。
要讲的是北京路面上轿车与路障的事情。路障大家都见过,有铁家伙,也有水泥做的。从位置上路障也分两种。路中间有路障,将对开的车辆分隔开来,此其一。向同一方向行驶的路面上也有路障,是为了分隔机动车与自行车的,此其二。我们要说的就是第二种路障,即分隔机动车与自行车的路障。
不管是刮风没刮风,反正现在那路障呆的地方有点不对劲。原来它是用来分隔机动车和自行车的,现在它在分隔向同一方向行驶的机动车。这事情太荒诞。同一方向行驶的机动车中间放个路障作甚?我要说那路障被风挪动了地方,您肯定不信,我也含糊。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一些轿车挪了地方,开到了自行车的道路上。看清楚了,还不是违规。违规的事情或多或少总会发生。我不会为了少数不可能完全杜绝的事情写这篇文章。这些轿车是合法地开进了过去的自行车道路上。交管局在过去的自行车道路上划了一条白线,将自行车道一分为二,左边的变成了机动车道路。于是这种荒诞、滑稽的局面就“合法化”和“制度化”了。
我认为,这一荒诞戏的炮制者,至少犯了两个错误。其一,加剧了城市道路分配的不公正。2001-2005年北京市城郊道路计划投资490亿(城区道路245亿,郊区道路245亿),平均每年投资98亿。北京市现有208万辆机动车,其中轿车142万辆。养路费按照吨位计算。每吨位每月缴纳养路费220元。轿车基本上按照半吨计算,即每月缴纳110元,每年1320元。2003年全市机动车共缴纳养路费30亿元,占全年市郊道路修建费的30.6%。2004年预计为32亿元,占全年市郊道路修建费的32.7%,其中轿车族大约负担了18.5亿,占道路修建费用的19%。也就是说,机动车承担的道路修建费不足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要全体公民们一同承担。这显然是极不公正的。轿车族本来就占了无车人的便宜———少花钱,多用路。现在还要变本加厉,将过去属于自行车人的道路据为己有。
其二的恶劣性还要超过其一。就是轿车与自行车人之间的路障不存在了。于是自行车人要承受前所未有的风险和惶恐。我们从此失去了过去骑自行车时的从容和安宁,永远处在惶恐之中。背后喇叭频频轰鸣,使我们如惊弓之鸟。而它们悄悄地来临更不成。我自己骑车时脚后跟就被后面悄然而至的轿车轻吻过两次。这在有路障的时代是从未发生过的。
犯第一个错误已经说不过去。犯第二个错误简直匪夷所思。因为你如果要从现有的自行车路面上为轿车扩大路面,就必须挪动路障。第一个错误是不公正。第二个错误则是人道主义原则的丧失。道路“改革者”不会不知道当初设置路障是为了什么。如此举措是因为设计者眼睛里充塞着宝马雕车,藐视和无视自行车人。
我们自行车人必须为自己呼吁,要求自己的道路不被侵犯、蚕食、压缩,也就是说,请轿车挪动一下,回到你们原来的道路上。如果我们无力要回原本属于我们的道路,则我们有更充足的理由要求,至少将路障挪挪地方,恢复它原初的意义和功能,因为您的轿车是钢铁,我们是肉身。那位相声演员的话堪可玩味:风太大了。我痴心以为:只要我们一起吹风,篱笆和水井,就必要挪动一位。
□郑也夫(北京大学教授)
( 责任编辑:周克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