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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随着成群的民工走下脚手架,在京城建筑工地的周边,正聚拢起一个个“民工夜市”,饮食担子、旧衣摊贩、“地摊医院”相继上场……
来自废品站、垃圾场的衣物,五元能买两件
5月20日傍晚,记者来到北京市朝阳区英家坟附近的“东区国际”建筑工地。夜幕降临,工地西墙外,在民工的围拢下,一些旧衣商贩正在“上货”,还有三三两两的商贩背着大包小包赶来,整个小巷甚是热闹。
在一个摊位后,一名商贩正铺开一张旧床单,往上面摆放毛衣、棉袄、牛仔裤、鞋子等衣物。记者看到,这些衣物全是旧货,有的还污浊不堪,并不时有阵阵刺鼻的馊霉气味传来。另一个摊位前,摊主坐在地上用破布擦去旧鞋上的污渍,然后抻平、上油,并大声叫卖:“上衣三块五,皮鞋一块五,裤子两块!”记者亲眼看到,一位民工以5元的价格买走了一件衬衣和一条牛仔裤。一位中年民工告诉记者,这些商贩在这儿卖旧衣服已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工地上很多人穿的衣服鞋子都是从这儿买的,他自己也买过几件衣服。“这些衣服有的料子不错,洗洗挺耐穿的”,这位民工说。
记者以也要做旧衣生意的理由,询问这些衣服为何这么便宜。摊主“坦诚”地告诉记者,他们做的几乎是无本买卖,衣服大半是从垃圾场捡来的,还有些是从废品收购站买的。他还告诉记者,他卖的鞋子全是从姚家园的垃圾场捡来的。
记者离开时数了一下,不足50米长的巷子里,大大小小共有11个旧衣摊位。
一个纸盒、一张小凳摆出“地摊诊所”,游医当街注射
就在旧衣摊位的旁边,还有一个小摊围拢了大量的民工。记者看到,一个纸盒里装了些药品,后面的小凳上坐了一个中年妇女,原来这是一个“地摊诊所”。
此时,这位妇女正在给一个民工“看病”拿药。记者看到,这是一盒乙酰罗酶素片,价格为5元。紧接着又有一位年轻民工因头痛前来买药,女“医生”先是询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嗓子疼吗,关节疼吗,流鼻涕吗等等,然后便拿了一盒阿莫西林以8元钱的价格给了这位民工。记者注意到,在此过程中,这位“医生”并未询问这位民工是否对青霉素过敏。
记者正要离开时,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位中年民工自称浑身骚痒,请“医生”想想办法。这位妇女沉思片刻,就说:“打一针吧,10块。”随后便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注射器,并从纸盒里拿出一支针剂吸入药水,然后就让这位民工解下腰带准备臀部肌肉注射。记者看到,在灰尘飘飞、光线黯淡的脚手架旁,从诊断到注射完毕不足两分钟。并且,注射完毕后,这位“医生”用酒精棉球擦了一下注射器的针头,又将其揣在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截至记者离开,仍有十数名民工或蹲或站在这位妇女旁边,默默地等待“医生”给自己看病开药或者打针。
编辑点评
民工的难题不仅仅是欠薪
编发这篇折射民工生活“原生态”的稿件,实在让人心情沉重而复杂。我们这些所谓的都市人,可以义正辞严地从健康甚至尊严、权利等诸多方面指出那些躲在暗处的旧衣商贩和地摊诊所的种种危害,进而呼吁有关部门尽快取缔这类害人的不法摊点,但却无言应对严酷现实的拷问———如果手里只有10元、20元钱,除了那些旧衣商贩和地摊诊所,哪里能解决这些栖息在大都市缝隙间的民工们最基本的需求呢?
近两年每逢岁末,为民工追讨欠薪的呼声四起,深得人心。但全社会对民工生存状态的关注不能就此停步,民工生活中的许多现实难题并没有切实解决。是社会的无视与冷漠给旧衣商贩和地摊诊所开辟了市场,换言之,如果有关部门严格要求工地上医药齐备,进不起大医院的民工们决不会冒险到街头找游医;在城里人的旧衣物成为垃圾、废品之前,何不将它们收集起来,集中清理,然后通过适当的渠道赠与这些需要的人呢?
对缺衣少药的民工来说,健康、尊严和权利还只是空洞的概念。满足他们最起码的生存需求,才能使其切实享受到人的尊严、权利,体现其价值。也只有这样,我们的社会才是健全的,和谐、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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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胡立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