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岁的张斌在央企老总中属于典型的“强势少壮派”，从2001年起，他带领身躯庞大的中国对外贸易运输（集团）总公司（下称中外运）左冲右突，助推这家已有55年历史的老牌国企在2005年攀上顶峰。他雄心勃勃地筹划在2006年再上层楼，但新年前夕，他失去了机会。

　　2005年12月27日下午，国资委主任李荣融和副主任王勇专程来到中外运总部，正式宣布免去张斌的中外运董事、总经理职务，聘任65岁的原五矿集团总裁苗耕书为中外运董事长，任命51岁的招商局集团董事、副总裁赵沪湘为中外运董事、党委书记，并提名为公司总经理人选。

　　会议没有宣布张斌的新职务。直到现在，他的去向依然是个谜。

　　“中外运五十多年的发展历程中，董事长、总经理同时换人还是头一次，这在其他国企中也极其少见。”一位前任中外运高管至今仍对张斌的突然免职颇感意外，“张总很实干，业绩也不错，按常理来说应当大有发展。”

　　“张斌时代”的中外运，正从传统的外贸运输企业向现代化的综合物流企业艰难转轨。随着张斌的离去，中外运重新走到十字路口：和其他很多国企类似，在长期维系其繁荣的政策优势逐渐丧失后，中外运深感阵痛，并开始寻找出路，但在路径选择上，在有形和无形之手的合力下，新的变数不断出现。最新的消息是，国资委有意对中外运的物流业务进行重组，选中的“操刀者”很可能就是新任掌门人赵沪湘以及他目前仍在效力的招商局集团。

　　高层突变

　　张斌也参加了12月27日那次不同寻常的会议，并发表了他在公司内部的最后一次公开讲话。但会上所有的发言均未对外披露。中外运总裁办刘主任告诉本报，国资委主任李荣融在会上表示，这是一次正常的人事调整。

　　2005年12月中旬，张斌推掉了和朋友早已约好的高尔夫球比赛，这在以往很少见到。此前一个月，他已逐渐淡出公众视野。在中外运的官方网站上，张斌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11月3日出席中外运和韩国现代宅配株式会社的合作签约仪式。

　　据一位前任中外运高管透露，张斌即将离去的消息2005年11月前后就已在圈内小范围流传。一个或许没有必然关联的事件是，2005年10月，国资委委派的中外运董事长孟宪刚离职，孟随后向国资委高层汇报了中外运的情况。有报道称，孟离开中外运的主要原因是和张斌在工作思路及行事风格上难以融合。

　　张斌1982年进入中外运，从基层逐步升到最高层，是公司最具实权的高管，其风格“果敢实干，不囿常规”。而2004年6月到任的孟宪刚则倡导集体商议、民主决策，但推行的效果并不理想。

　　张斌2001年担任中外运总经理时，公司已失去了市场开放前所拥有的政策优势，上世纪80年代与之联姻的美国联邦快递、荷兰TNT集团、美国UPS先后解除“婚约”，这使中外运的市场和效益大受影响。

　　随后，在张斌的主导下，中外运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重组，着力通过旗下两家上市公司中国外运空运发展股份有限公司（600270.SH）和中国外运股份有限公司（0598.HK）进行一系列并购和整合，使公司业绩大幅提升。2004年，中外运主营业务收入达到341亿元，利润52.4亿元。2005年，公司营业收入有望突破400亿元，达到历史最高。

　　在中外运的众多并购动作中，2005年参股四川航空集团和收购全国最大的民营快递企业上海申通最为引人注目，也被认为最具突破性。前者使中外运拥有了航空运力的支撑，后者则强化了较为薄弱但极具潜力的国内快递业务，为未来发展赢得了空间。

　　这两次张斌亲自拍板的并购，也因张斌的职位变动而出现变数。本报获悉，中外运对申通的收购原计划去年12月26日对外宣布，随后数次推迟。申通一位高层称，国资委目前仍未批准双方的合作方案。而中外运参股49%的新川航集团原定于2005年11月挂牌，但川航党办徐主任告诉本报，这一参股方案至今没有得到四川省国资委的批准。另据本报了解，原定于去年12月召开的中外运成立55周年庆祝大会和年度工作会议，也至今未开。

　　整合前奏

　　2005年12月28日，刚刚履新的中外运董事长苗耕书和总经理赵沪湘来到总部职能部门和主要的下属公司实地调研，并向员工恭贺新年。“他们的行动赢得了员工的好感。最高层一上任就深入基层，这在中外运的历史上很少见到。”一位中外运内部人士告诉本报。

　　对于苗耕书和赵沪湘的“空降”，据中外运一位前任高管介绍，公司内部存在着两种不同的看法。一种声音以公司的老领导为主，他们认为公司最高层应出自内部，这样便于开展业务；另一种声音则较为乐观，认为擅长战略规划的老将苗耕书和低调务实的赵沪湘将会给公司带来更多的实干和民主。

　　中外运总裁办刘主任告诉本报，目前几位新老高层正在进行工作交接。2006年1月3日，中国外运股份有限公司（0598.HK）发布公告称，张斌计划辞去公司董事长一职，公司建议由赵沪湘担任董事长。

　　值得注意的是，赵沪湘目前仍兼任招商局集团的董事和副总裁，在该集团的11人高管团队中，赵的排位仅次于董事长秦晓和总裁傅育宁。招商局集团行政部一位人士称，尚不清楚赵沪湘下一步是否会辞去招商局的职务。

　　此前曾有传闻称，傅育宁将取代张斌，成为中外运的新任掌门人。随之而来的消息是，招商局集团将合并中外运，组成一家规模更大的综合物流企业。招商局集团也涉足物流业务，但规模不及中外运。

　　对于两公司合并的传闻，国资委主任李荣融在2005年12月22日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没有听说此事。1月5日，中外运总裁办崔副主任也对传闻给予了直接否认：“不可能，怎么会合并呢？”

　　本报截稿前获得的未经证实的最新消息是，国资委并非有意合并中外运和招商局，而是有计划通过招商局集团对中外运的物流业务进行整合，改变其相互交叉和较为零散的现状，并注入更具竞争力的新业务。而委派赵沪湘主政中外运，是业务整合的前奏。

　　“把中外运的物流业务按板块进行整合的可能性很大”，国信证券交通运输行业首席分析师唐建华认为，在“张斌时代”，中外运已经尝试着按业务类型划分板块，每一板块进行专业化经营，这个方向是对的，但效果还没有完全显现。涉足交通基建、金融、物流等不同领域的招商局集团也对业务进行了板块划分，因为思路更清晰，措施更到位，整合带来的业绩提升已很明显。

　　“在板块规划和业务整合方面，招商局集团可为中外运提供很多经验。”唐建华说。

(责任编辑：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