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半月谈
对困难群体而言,低保救助款是他们的“救命钱”。然而半月谈记者在调查时发现,这笔“救命钱”在发放过程中却存在着种种漏洞。截至2005年底,上海有城乡低保人口47万,占全市城乡户籍人口的3.51%。 但即便是在上海这样发达的大都市,低保资金仍不充裕。不仅如此,不宽裕的资金还被分流到两种不该拿低保的人手上:一种是“隐性就业”、拿“隐性收入”的“假困难户”;另一种是四体健全、不愿工作的“懒汉”。帮困的钱没有用到刀刃上,这是为什么呢?
帮困款就是这样被“截流”的
谈起发放帮困款的事,上海的几位居委会干部感慨万千。
静安区元善居委会党支部书记徐岁娟告诉记者,有一户四口之家吃低保,一个月坐在家里就有1200元收入,小孩子还有帮困卡。而且,这户人家所有人都四体健全,年轻力壮。平日他们就在家里打麻将,还说:这点钱赌钱都不够。静安区愚谷村居委会党支部书记糜似莲说,有的人进了居委会的门就对居委干部说:“给200元钱买条香烟抽抽。”有一次,居委给困难户发100元的购物券,结果一户人家把券扔回来,说:“我们不要这个,要现钱!”
还有的居民,怎么看都不像困难户,但是仔细去查,又查不出个所以然。静安区三一坊居委会主任蔡爱娣说,有的人开着车子或坐出租车过来,怀里抱着宠物狗,有的人还不止一只狗,手上、脖子上都是粗大的“黄货”(黄金饰品),大摇大摆地来到居委会拿低保费。
随着“单位人”向社会人的转变,人们的社会流动更大了,但是,低保帮困的一些政策还没有跟上时代的变化,让一些人钻了空子。上海静安区元善社区有1278户人家,其中641户是“人户分离”户口,早就动迁走了,有的已经离开十几年了。居委会对他们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但是他们就是钻这个空子,情愿把关系继续留在老居委,还在这里吃低保。徐岁娟认为,应该严格执行“属地管理”原则,居住地在哪里就在哪里申请、拿取低保。
还有一些人,低保吃起来理直气壮,一旦要退就“惊天动地”了。在上海,低保户每个季度要复审一次,有的人被取消低保了,马上到街道、区里、市里上访。一些部门片面理解“稳定压倒一切”,热衷“花钱买稳定”,凡是上访事件就要基层消化解决,无理取闹的人也要满足要求,结果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到底有多少人在冒领低保?没有准确的统计数字。如果可以统计清楚,也就不存在帮困款被“截流”的情况了。但是,糜似莲给出的数字还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社区里一共1690户人家,110多户人家吃低保,其中无业家庭15户,丧失劳动力家庭19户,刑释解教人员12户,单亲家庭4户,离异家庭12户,双老人、病残人家庭50户,”她说,“另外还有8户是游手好闲的。”
有没有高明的政策让“懒汉”去工作?
一位民政干部对记者说,他不赞成“养懒汉”的说法。但是,必然养懒汉不等于鼓励养懒汉,怎样让有劳动能力的“懒汉”们动起来,才是政府应该做的事。
事实上,一些“懒汉”不愿意工作,是在对就业和低保政策进行比较后作出的“经济选择”:他们觉得就业跟不就业收入是一样的,不就业还可以不劳而获。北京的一位民政干部打比方说,夫妻俩双下岗、有一个孩子的三口之家,每月领取低保金900元。如果再就业,夫妻每人每月领取的工资600元左右,加起来1200元。实际上,上班只比不上班增加300元钱,孩子能享受的许多教育优惠政策还没有了。
面对这种心态,政策的调整就很有讲究了。在上海,到2005年底城乡低保人口比上年同期减少了4万人。这与一套政策“组合拳”有很大关系。2005年7月1日,上海市将最低工资标准从635元调高到690元;2005年8月1日,最低生活保障标准从290元提高到300元。这套“组合拳”有两个特点:第一,最低工资和低保的差距从355元扩大到390元;第二,提前一个月先宣布调高最低工资标准,后宣布提高低保标准。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鼓励生活困难群众就业,刺激那些不想就业的“懒汉”,用积极的方式减少吃低保的人群。
上海还是全国少有的不发放“低保证”的城市。上海市民政局救济救灾处处长蔡苕生说,这是因为,困难群体是动态的,有进有出。与其用本本、证件进行管理,不如用计算机系统进行动态管理。同时,这也是避免给困难群体打上特殊的记号,既尊重他们的隐私权,又防止他们产生“等靠要”的思想。 (责任编辑:胡立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