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时报ＭＳＮ讨论会纪实

　　■主持人：中国经济时报总编辑 包月阳 ■参加人：中国经济时报部分记者 ■编辑整理：李成刚

　　新农村建设地方见闻

　　包月阳（清水斋主）：欢迎大家来清水斋，我是清水斋主，今天的会由我主持。会议主题是新农村建设，大家谈情况、发议论，各位可自由发言，也可插话，也可互相发问。

　　张娜（激浊扬清）：我先介绍一下在安徽采访的情况。安徽的新农村建设，各级部门都在研究当中，具体方案还没有出来。虽然农村的干部议论很多，但想法都比较简单。我去了一些村庄，很多农民只知道有新农村建设这回事，但具体怎么建设，都说不出个一二三。

　　包月阳：不奇怪，连许多干部也说不上一二三。

　　张娜：村民关心的不是建设规划，而是具体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一些问题，比如要求先把村里的道路铺好，把以前比较集中的矛盾先解决了，像乱占耕地等。

　　王宇新（ｂｌｕｅｌｏｖｅｒ）：我在山西一些农村了解到的情况是，大家都觉得“新农村”目前还只是号召而已，真正对农村有帮助的具体措施还未出台。一些富裕村，大多数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他们对于新农村建设不是非常关心，认为新农村就是土地方面给予优惠政策，虽然也存在占用农民耕地的现象，但是大家漠不关心。也有一些村子，如王进村，农民大部分是半工半农，相对来讲，就比较关心新农村建设。

　　李晓晔（昕睿）：我在内蒙古看到，有的地方大幅标语在正月十五已经挂出来了，可是对于新农村究竟新在哪里，似乎不明确。我在采访中听一位副旗长说：“农村发展，这个思路还是对的。现在我们这里处于一个宣传新农村的阶段，具体措施还没有出台。”

　　赵红梅（彬羽）：新疆的呼图壁县、玛纳斯县等经济发展较快的地方，县乡干部对新农村建设已经不陌生，但不少人说和以前的“建设五好农村、村村通工程”差不多。发展较快的县镇乡动作较快，比如呼图壁县大丰镇已制定出新农村建设的规划，但最大的问题还是资金，农业税取消后，县乡财政已经陷入困局，本身已是雪上加霜，新农村建设钱从哪来？都在观望。一些地方还把前两年的政绩也列到了新农村建设的功绩里。

　　孙东辉（ｓｄｈｌｏｖｅｒ）：我说说河南，河南应该是中部省份的中部吧。我春节期间回了老家河南舞阳，了解了侯集乡、舞泉镇的情况，那里的老百姓对新农村建设知道得比较多，知道不光是抓经济、搞基础建设，还要搞好治安、搞好精神文明、村民自治。舞阳县属于漯河市，是漯河的惟一一个省级扶贫开发县，从理论上讲，应该是最困难的。

　　李成刚（倒挡上坡）：山东一些农村的情况是，普遍在进行村容村貌建设，经济好一点的地方则更关注村集体经济的发展。我所走访的山东农村还都不是当地经济最发达的，如果单就农村面貌——仅指村容——来说，我认为这里已经比较漂亮了。拍了很多图片，村庄确实有点小型城镇的感觉了，但农民的普遍感觉是“没钱”，说到孩子的教育，家人的医疗、保险等，都比较头痛。在采访中，人们感兴趣的问题是：新农村建设，究竟要解决哪些矛盾，其中最根本的是什么？农民为什么没钱？中国的农民是世界上最勤劳的农民，也有比较先进的农业技术，还不用缴税了，为什么还很贫困？

　　新农村建设：谁的问题谁关心

　　包月阳：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所了解的新农村建设总体上处于什么阶段？

　　张娜：讨论阶段。乡里、村里，各有自己的想法，初步框架已经形成，但他们都表示还要等上头文件下来，再结合实际定出自己的最终方案。

　　赵红梅：很多农民不太关心什么叫新农村，就是想有点实在的好处，比如：修条路、村容漂亮一点、水渠修好一点。

　　李晓晔：领导关心新农村建设的钱由哪里来，村民关心能得到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

　　程小旭（小旭）：在我们那里，县里还没有把新农村建设的有关精神传达到乡里，乡里也没有传达到村里。

　　包月阳：是不是说，都处于舆论准备、发动动员阶段？

　　程小旭：差不多。

　　李晓晔：我们那里处于宣传概念阶段，领导讨论最多的就是钱从哪里来。

　　包月阳：再一个问题，对于新农村建设，县乡村三级领导分别关心什么？农民最关心什么？

　　李成刚：领导关心的是建设指标的完成情况，农民关心的是自己有多少实惠。

　　赵红梅：县级干部很多关心基础设施建设钱从哪里来？农田水利建设、居民点建设上级能拨多少款？

　　孙东辉：村里的领导希望乡里县里将本村列为扶植的对象，将一些项目弄到本村。乡里的领导关心钱从何来，说目前的财政，搞新农村建设很困难。河南舞阳的领导干部意识到了新农村建设不是新村镇建设，可他们有一个困惑，就是软件方面的东西，指标不好衡量，而新村镇建设可以“立竿见影”。他们担心光搞软件方面，如精神文明建设、村民自治，而基础设施没有搞好，面对检查时比较吃亏。

　　张娜：就我所调查的几个县乡，干部最关心的是规划和建设款项。他们都表示规划很重要，前期这方面一定要做好，一方面对今后发展有好处，避免重复建设，可节约成本。另一方面，这样村容村貌也比较整齐，好看。建设所用款项事先要搞好预算，希望国家有专项资金投入。有干部也表示，钱比较难弄，想设法靠上级关系，能多申请到贷款。

　　包月阳：这些现象我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对新农村的曲解。

　　农民想要什么样的新农村？

　　包月阳：那大家说说，到底农民想要什么样的新农村啊？

　　赵红梅：最重要的是生产发展。但如何才能真正实现，很多地方缺少办法。

　　李晓晔：有钱住楼房、出门开车子、供孩子读书娶媳妇，这是俺一个村里的亲戚说他的人生终极理想。

　　李成刚：那怎么才能有钱？

　　李晓晔：发展经济，转变思路。

　　李成刚：农民普遍缺“钱”是现实的问题。农民为什么缺钱？目前在农村，我们的农产品价格构成中，根本没有计入教育（劳动力再投资）、医疗、保险、养老等成本。中国总是提我们的农业产品价廉物美，具有竞争力，但这种“价廉”它所伤及的实际上是农民的利益。因此，在新农村建设中应该改变的一个观念是，必须以经营工业的理念经营农业。不单是农民自己经营意识的问题，还包括农业政策的制定也要有经营的意识。

　　包月阳：大家经过采访，觉得你那里新农村建设最需要解决的是什么问题？或者说，该从什么地方突破？

　　李成刚：我认为最需要解决的是农民增收的问题，农民增收最需要解决的是增收渠道和农产品价格问题。

　　程小旭：最需要解决的是思想观念转变、文化素质提高，这是新农村建设的基础或者说是开路先锋。

　　赵红梅：新农村建设最缺的是：能为农民办点实实在在的事，不能假大空，农民增收问题，农村基础设施和水利设施建设，农村教育等都要加大解决力度。

　　李晓晔：我觉得还是从农村经济发展寻找突破口，比如因地制宜发展几个当地优势产业，带动农村整个经济的发展，虽然这个已经说烂了，但是却没有真正落实到基层。

　　张娜：最需要解决的是，一方面，基础设施建设搞好。另一方面，职业技术教育。农民没技术，想自己干点什么，苦于无门路。只能外出找机会，靠体力吃饭。

　　王宇新：我觉得应该是两方面，一方面让农民感受到新农村建设带来的种种优惠，积极响应国家的政策；另一方面，应该加大教育投入，并从思想上解决眼前与长远利益的协调问题。

　　记者心中的新农村景象

　　包月阳：各位如何估计新农村建设的前景？

　　李成刚：从山东的实际看，对新农村建设的设想和理解还没有涉及到改变农民最实际需要的根本问题。希望新农村建设不要成为一场运动，喊口号、搞面子工程。

　　王宇新：我现在还构想不出新农村建设的样子，只是觉得让农民得到实惠是最主要的。

　　王栗涛（ｌｉｔｔｌｅ）：不好说，谨慎的乐观。

　　张娜：我对新农村建设的前景有所期望。新农村建设应该先让农民参与讨论，说说自己的需要和期望，再制定相关政策。

　　程小旭：前景存在三种情况：１、搞得乱糟糟，干部念歪经，群众抱怨；２、死水微澜，就像湖面上刮过一阵风，然后风平浪静；３、朝着理想的情况前进，新农村建设取得显著成就，农民基本满意。

　　李晓晔：希望不要沦为形式主义，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些这样的苗头。

　　包月阳：请描绘一下你心目中的新农村。

　　孙东辉：我心中的新农村：钱多挣、路好走、村整洁、邻文明、家和睦、村自治。

　　包月阳：呵呵，东辉善于总结啊。

　　程小旭：心目中的新农村：基础设施基本健全，实现村民自治，医疗合作机制基本健全，农民不再总是存有抱怨。具体一点来说，农村污水、垃圾不乱排放，赌博、迷信现象消失，村民为整个村庄的建设出谋划策，不再是“自扫门前雪”。

　　王栗涛：１、医疗有保障，２、官不贪，３、民乐业。

　　赵红梅：农民增收、三座大山不再沉重、村民自治。

　　李成刚：我心中的新农村：一、农民有完全市场化的生产自由——他只考虑如何去生产。而农产品的价格、销售，由相应的农协组织经营（我们只有村支部，但那是政权组织，不是经济组织）。二、农村消费与城市相去不远，完全启动。三、农民素质提高，文化精神面貌与城市类同。四、农村环境优美，中国传统文化在这里得到发扬。

　　张娜：我希望看到的新农村是，“绿树村边和，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不要把农村搞得像城市一样，建设一个真正环境优美，设施齐全，让所人都向往的、宜居的、诗情画意的新农村。

　　包月阳：各位有没有看到新农村的样板？或者接近的？

　　孙东辉：舞阳县的一些乡，以前都是驻村工作队扶植的经济强村，确实建得不错，别的村都很羡慕。让我高兴的是那里还有各种文化活动室，老人小孩玩得很高兴。

　　李成刚：我看到的是各处都在建新房、盖新楼。好一点的农民生活上吃得饱、穿得好，但精神消费还谈不上。差一点的农民还在发愁钱难挣、工难打、粮难卖。没有看到理想中的新农村。

　　赵红梅：呼图壁县大丰镇近几年一直在尝试走一条“支部＋协会＋公司＋基地”的产业化发展畜牧业、增加集体和农民收入的新路子，逐步实现了“建一个组织、兴一项产业、活一地经济、富一方百姓的目标”。当地农民增收确实很快。他们的养鸡协会已经分了两年的红利了。

　　王宇新：我还没有看到样本。

　　苏培科（天道酬勤）：我过些日子准备调查一个北方的村子，我觉得这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农村。首先没有变卖自己的土地（没有土地被占用的纠纷），而是用来自己开发房地产，将所有村民搬进楼房，然后利用村办工厂把所有的劳动力都吸收进来（农民就业问题解决），这里的村民和城市居民一样享有医疗、养老等社保待遇（农村社保制度完善），而且农民还可以享受退休制度，而且还持有村办企业的股份（农民进入股份制），至于“公民权利”的其他方面还有待大环境改善。但这里的农民生活总体很富足，像这样的农村我觉得应该是口号中的“新农村”的榜样。这个农村中小学比较齐全，最后连大学都搬进了他们的开发园区（解决了教育问题），但费用问题有待调查。

　　包月阳：我给大家介绍一个国外的参考。我２００１年曾经去美国，在一个中型农场里呆了一天。就是一户人家。那个家庭农场的规模是４００英亩，大概相当于２５００亩吧。那一带只有一两户人家，很辽阔的一片土地。那户农民全家七八口人，是三代同堂，住房是很好的别墅样的，内部装修很漂亮，房后是个花园。水电气齐全，交通也行，只是离城市远，小孩上学要自己送。农活全部使用机械，那个户主美国老汉说，他从不后悔当农民。当然，这是美国的农场和我们的国情有很大不同，所以仅供参考。

　　包月阳：最后做个调查：各位谁是农村的，父母是农民的？

　　苏培科：我是。

　　程小旭：我是。

　　孙东辉：我是。

　　李成刚：小时候在农村生活。

　　包月阳：这算半个。

　　张娜：我童年、少年都在农村生活，现在农转非了。

　　赵红梅：我是。你们谁都没我干的农活多，从小学三年级干到大三。

　　包月阳：我也是农村的，还干过几天农活。看来我们都有农村生活的背景。好啦，各位大侠，今天的讨论会到此结束。

(责任编辑：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