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地产国企老总任志强,以经常性的放狠话闻名于世,他的解释是因为他真诚,不滑头。我的解释是此人愚蠢而且毫无底线,以刻意撩拨极端情绪为乐。比如他说穷人与富人要分区居住。好像他老人家不振臂一呼,穷人与富人就傻呵呵地混居在一起,穷人经常不识抬举地搬进“高尚豪华住宅区”,而富人也爱去城市贫民区丢面子。
我看了他近来的一些访谈,他自己甚至觉得挺委屈的,似乎他的心路历程是因为要拯救穷人,所以不时要刺激一下穷人、恶心一下穷人。用的是激将法。
这种说话方式并不是任志强一个人所特有的,只不过他说得多。而恶劣的言论其实多的是,以每年形式翻新出现的“人口准入”制度最为刺眼,去年北京的政协委员张惟英,人大代表耿素玲,都提出了限制外地人进入北京的建议。这种违反宪法精神的提案振振有词地屡屡出现,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中国在某种程度上看,可能是世界上移民规模最大的国家,虽然其中不涉及国籍绿卡,但是从乡村到城市,原有暂住证,现有花样繁多的“准入”制度,其中难度不亚于跨国移动了。英国《经济学人》上期的分析文章《中国如何更加富裕》里,认为中国未来经济的持续高速增长,根本离不开乡村劳动力持续进入城市。当然,这个常识可能不需要英国人提醒我们,中国经济的发展,城市的繁荣,对外资的吸引力,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乡村劳动力的维持--虽然他们不太可能凭他们的收入住进任志强的富人区。
这个世界上最著名的移民国家是美国,据说有上千万的人不顾美国的“准入制度”,偷偷跑到了美国,也就是非法移民。小布什的共和党近来在国会提案,要加紧对非法移民的管制。这本来似乎是“黑白分明”的事情,违反了我这个国家的法律,难道不能严厉一点?可是美国各地却偏偏有反对的游行,洛杉矶甚至有50万人上了街。《华盛顿邮报》3月28日发表评论,认为不能妖魔化这群最勤劳却最没有保障的人群;更有趣的是加州州长施瓦辛格3月28日发表在《洛杉矶时报》的文章,以自己在美国40年的成长史为例子,他从一个不怎么会说英语的欧洲移民,变成了演艺与政治明星,说明欢迎移民,吸取新生力量是“美国梦”的核心价值,文章最后才羞答答地表了一下态,说法律的尊严也是要顾及的。而在民意压力下,小布什总统也不得不强调,即使是这些非法移民,他们也创造并且分享着美国价值。
这些政治人物的谈话当然只是些套话,不过我建议任志强、张惟英、耿素玲们学学别人的教养:即使有道理,也不能伤害穷人的尊严,更不能贬低他们的价值。我们整个国家都指望数以亿计的廉价劳工保持竞争力,一些人却要没事找事,跳出来对他们说,你们要住在穷人区!你们来城市里要规矩一点!
什么话!
(作者系专栏作家)
(责任编辑:崔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