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财经周刊 高亮/文
当反映富裕程度的居民存款余额超过100亿元之后,新密人似乎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富起来了。
巩义人会不会因此而暗自发笑?
尽管2005年巩义的居民存款余额只有72亿元,但这并不说明巩义人不富。 作为全国百强县、河南省县域经济“领头羊”的巩义,其农民年人均纯收入比新密高出1000余元,城镇居民年人均可支配收入高出新密300余元。看来,对“富裕”二字,巩义人更有发言权。
疑问也就这样产生,为什么新密人那么爱存钱,而巩义人却倾向于花钱(投资)?
○新密人倾向于存钱,而巩义人不愿存钱
在新密流传着这样的故事。上世纪90年代末,因煤矿而发家的王振义,被称为新密的“四大名人”,发家之后,煤炭业形势恶化,王振义欲挥师化工领域,淘第二桶金,结果由于经营不善,血本无归。这一事件对很多新密富人刺激很大,他们畏惧涉足其他领域,即使赚了钱也要把它存入银行。
这是其中的一个典型,很多新密富人在淘第二桶金时“伤得不轻”,在这个形势下,人们都把投资其他行业看成是“火坑”,不愿往里跳。
而对巩义本身的存款额不高,当地人也有一些类似的看法。
“由于种种原因,巩义人对储蓄这种投资方式的回报似乎已经产生了不信任。所以,这对巩义人的大胆投资也是一个侧面激励。”相关人士认为。
○新密传统产业的暴利时代正在消失,而新的投资门槛正在提高
对于单个事件的影响,有关人士认为只是次要因素。新密居民存款额过高的关键因素在于,产业暴利时代已经结束,像以前那样,低风险、低投入、低技术获取高回报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在河南省银监局新密办事处杨冠勇看来,新密市的投资冷却与其煤炭、水泥、耐火材料、造纸的四大产业特别是煤炭业的转变有很大的关系。
在新密四大支柱产业发端之际,煤炭、水泥、耐火材料曾是新密人投资兴业的“热土”。而现在在新密开个煤矿不像前些年那么容易了。杨冠勇的解释是,这种情况的出现源自产业的暴利时代已经基本结束。
一个笑话说,煤炭开始热的时候,很多新密人在自家地里刨个坑就能挖煤。说是煤,其实是黑金子。这虽然几近荒诞,却反映出当时投资煤矿的门槛低,而且回报丰厚。
后来,随着国家下定决心在全国范围内整治小煤矿,新密的无证、不安全小煤矿被迫关闭。而这也像另一道门槛,让富人们望而却步。
而另一方面原因是,由于新密浅层的煤矿已经挖尽,如果想开采更深层次的煤矿必须投入更多的资金,这也是横在开矿者或者准备投资煤矿者面前的又一条拦路虎。
来自国家政策和现实条件的制约,投资煤炭行业明显比不上以前。“想继续投资煤矿,必须先支付高额的安全保障费用,对于投资煤炭产业的人来说,这种政策的出现无疑使投资门槛抬高和风险增加。”
而水泥、耐火材料、造纸这样的产业,都属于高投资、高成本、高污染的行业。如果说,以前国家对环境整治的力度,或许还能让这些心存侥幸的老板们有继续从事这个行当的理由,那么现在国家的强硬态度以及节约型和谐社会的提出,简直就是一次绝杀,让这种侥幸心理毫无喘息地自然死亡。
据介绍,在耐火材料“热销”的时候,1元的成本可以卖出3~4元的价格,掌握着资金的新密人疯狂地入股建厂,但如今这些已经永远地成为“过去式”。
而相比之下的巩义已经走过了产业转型期。换句话说,10年前的巩义和现在的新密差不多。巩义今天的发展已经不是简单地依靠资源和低效率,而是依靠技术革新和市场推广。相比之下的新密富人,他们似乎更有这样的理由,在没有更好的投资出路时,把资金存进银行去更好。
○巩义的血脉里流淌着“生意经”,新密则坐在煤车上长大
在巩义出生、在新密工作的杨冠勇也不得不承认,新密人头脑里的投资意识确实不如巩义人,“这与一个城市的历史血脉有很大的渊源。”
去年,在全国百强县评比中,巩义市第八次入选,当地政府把它归结于发达的民营经济。
这种民营经济的活跃,与巩义历史上发达的手工业经济有很大的关系,这被称为巩义经济发展的先天因素。
巩义市工商业的发达,可以追溯到唐朝。当时,巩义作为东都洛阳的大后方,手工制造业非常发达。
而康百万庄园的出现又对巩义市的工商业环境作了历史的延伸。据说,当时的庄园主康应魁的土地、商铺遍及山东、陕西、河南三省八县。
时至民国时期,洋务运动留下来的孝义兵工厂也给巩义市的经济环境带来了利好。与汉阳兵工厂齐名的孝义兵工厂,在当时的兵器制造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后来孝义兵工厂从巩义撤走,也为巩义市留下了很多工业基础,为以后巩义工商业的发展,活跃地方经济和民间资本奠定了基础。
到了上世纪40年代,巩义工商业进一步发展。在巩义出现了50多家小烟草厂,大部分是巩义人自己投资兴建的。这50多家小烟草厂后来合并成一家,搬到新郑,成为现在新郑卷烟集团的前身。
建国后,在原有的工商业基础上,巩义的社队企业蓬勃发展,仅巩义市回郭镇的机械厂、服装厂等达57家。1975年10月1日,毛泽东在《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发表文章说,巩义市回郭镇“孕育诞生的社队企业是中国农村伟大的光明灿烂的希望”。同时,巩义回郭镇被称为中原的“小上海”,成为中国乡镇企业的发源地。
“在这种历史的脉络梳理过程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巩义工商业的发展已经一代一代传下来,而在巩义人的血脉里也继承了先辈们骨子里投资创业的欲望。”
相比之下,新密历史上遗留下来的血脉却很难发现这种特征。有人说:“新密是坐在煤车上的城市,煤矿的开采和发现才是新密兴起的起点。”在新密市依靠煤炭发展之前,新密是一个农业型的县域,几乎没有什么工商业,所涉及的只有近代兴起的一些木雕、石雕之类的手工业,但是都没有形成气候走上市场。
“随着国家对煤炭的大规模开发,新密人也伴随着煤炭业而走上了富裕的道路。据资料显示,新密市煤炭行业在新密的国民生产总值中占到一半还强。而到目前为止,煤炭产业仍是新密市整个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
○巩义发达的工商业和浓厚的投资意识还与其区位优势有关
在河南九鼎咨询机构张保盈博士看来,巩义发达的工商业和浓厚的投资意识还与其区位优势有关。从地图上看,巩义处于省会郑州和工业重镇洛阳之间,夹在历史经济强势区域的后方,其受熏陶的影响自不用多说,而目前处在河南工业实力最强的两个市之间,客观上对其发展有利。在这种地域优势下,巩义可以先天地取得相对较多的经验和发展的动力,也为其繁荣的工业获取了先天条件。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因素的推动下,巩义人的商业精神被一次又一次的撩拨起来。
而新密则没有那么幸运,地处郑州南边,再往南就是宣扬净欲修行的少林嵩山了。
同时,巩义具有新密不可比拟的交通条件。历史上,巩义与外界的交通主要是水路。当时的巩义人依靠伊洛河,通过黄河走向全国各地。有关人士称,通过伊洛河运输的意义,不仅实现了物资上的交流,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条河流,巩义人能了解外界变化,掌握更多的信息资源。他们的视野也因此而更加开阔,知道如何利用手中的资金置产兴业、发家致富。
除了水路之外,铁路交通也让巩义从中获益匪浅。巩义凭着连接亚洲大陆桥的陇海线,将其工商业产品源源不断地运送出去。“更重要的是,陇海线也如早期的那条伊洛河那样,让巩义人始终与外界保持着联系,掌握最新的资讯。”
相比之下,上天没有给能为新密人带来资讯和开阔眼界的河流,而现在他们又与陇海线、京九线失之交臂。
因此,尝到甜头的巩义人更愿意把资金用于扩大再生产。而新密人则形成完全相反的观念,储蓄似乎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部分县(市)居民储蓄存款余额 (2005年前三季度)
县(市) 居民储蓄存款余额 绝对量(万元) 增长(%)
林州市 1002217 6.7
长垣县 542869 13.0
永城市 433717 20.5
荥阳市 494288 10.0
新郑市 422825 18.0
登封市 581721 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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