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江苏省委副书记冯敏刚宣布:仇和调省政府工作,任副省长,不再担任宿迁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职务。4月13日,仇和离开宿迁赴南京。他于今年1月20日当选副省长,但并未马上从宿迁离任。(《新京报》4月14日)
尽管“含着眼泪”,尽管“难舍难分”,10年来一直在褒贬不一的舆论漩涡中进行改革探索的仇和,还是离开了他“爱得深沉”的宿迁土地。 从官职的角度讲,从市委书记到副省长,显然是升迁;但从改革的角度讲,对于改革者最大的挫伤,莫过于离开他改革的土壤。仇和属于哪一种呢?
江苏省委给予仇和的评价是:“在宿迁积极探索并逐步走出一条符合实际的追赶型、跨越式、超常规发展的路子,得到了中央和省委的充分肯定。”这样的评价似乎堵住了诘难者的质疑,有人把仇和在宿迁十年铁腕拆迁,对医院、学校“一卖到底”,推行“公推公选”等民主建设试验等改革,批判为“离经叛道”。但另一面应该认识到,仇和的改革,远远没有到“盖棺定论”的时候。或者恰恰相反,当仇和真正离开了宿迁,才是其改革功过是非评判的开始:今日我们看到的“改革成果”能否在“后仇和时代”实现“软着陆”,是判断其成败的关键。
很长一段时期,大家一直用是否缺乏当今时代文明的民主精神,抑或是法制结合人治的高效率来讨论仇和的改革,却多数陷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窠臼。“春江水暖鸭先知”,最有评价资格的应该是当地的老百姓。于是年初,张茂良先生在《经济观察报》撰文,介绍了自己走访宿迁的见闻。有一段有趣的对话:仇和贪污了吗?没有。仇和受贿了吗?没有。仇和违法乱纪了吗?没有。宿迁这十年的发展你们认为如何?非常快。你们愿意回到从前吗?不!张先生的结论是:这是几千年来少有的奇迹,时代需要强人,区域经济的发展更需要强人。
果真可以如此定论吗?人们在讨论仇和的改革时,常常提起英国首相丘吉尔。表面来看,把他们放到一起似乎没有可比性,但似乎又有些神似。当年,丘吉尔由于在二战中的卓越表现而获得英国人的高度评价。但战争没有结束,英国人便“卸磨杀驴”,拒绝他连任首相,让这个老头子大大失落了一把。英国人的想法很简单,权力需要制约,丘吉尔这样的强人政治,在战争期间可以,但在建设时期容易形成专制。
人们之所以把二者并举讨论,是认为用强力手腕实现治理的政策,摆脱不了强手腕治理带来的“人治”影响。但大家似乎忽视了另一个问题:继任的艾德礼政府没能摆脱丘吉尔的阴影,一届执政之后,英国人民不得不再次选择了77岁的丘吉尔。也就是说:强权治理之下,最大的弊端是“人离政息”。杂文家鄢烈山先生也曾提醒,“《世界通史》看了3个版本的仇和,和他的拥趸们应该记住:世界史上的那些大强人,凡是没有制度创新的,不论他在位时的功业有多么显赫,都是匆匆的历史过客。”
今年1月当选副省长的仇和,用了3个月时间“交接班”,不知道做了如何的制度安排。如果他的后继者仍然使用他的铁腕模式来治理,那么充其量是“硬着陆”,还是不能视为“成功”的佐证。决定仇和是改革者还是匆匆历史过客的关键,是他的改革在他离开宿迁之后,能否在一个不信仰铁腕的继任者手里,实现“软着陆”。
无论是与否,都让人期待。因为“后仇和时代”的宿迁,更具有了人们廓清改革观念的标本价值。 (责任编辑:崔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