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田毅 发自美国休斯敦

　　“他们从头到尾都在说谎！(FLATLIES)”一位齐肩金发、黑色套装的女士有节奏地一边在陪审团面前来回踱着步子，一边大声地说。

　　这是美国当地时间2006年5月15日下午2点，休斯敦市得州的地方法庭。这位女士是公诉人凯思琳(Kathryn Ruemmler)。而在这幢大楼外的街边上，大约20辆大小车子从早上就停在这里，至少十几架摄像机都面向大楼正门等待着。

　　“我坚信自己没有罪。”此时，在其个人网页上，安然公司前任董事长肯尼斯·雷(KennethLay)这样写着自己的声明，“我是被失败和不信任毁掉的，但失败并不等于有罪！”

　　曾经贵为美国第七大企业的安然(Enron)在2001年很短一段时间内，股价从85美元跌至不到1美元，投资者百亿美元化为流水，公司两万员工大多连退休金都难保。安然成为了美国第一大商业欺诈案，众多会计公司、能源公司卷入其中。

　　今天，公诉人凯思琳面对的是两个男人：64岁的肯尼斯·雷和52岁的安然公司前首席执行官杰弗瑞·斯基林(Jeffrey Skilling)。

　　现在，陪审团再次集合，案件进入“终结庭审”阶段。

　　“他们选择了说谎”

　　砰！砰！砰！公诉人凯思琳重重地敲打着陪审团成员眼前的桌面说：“这两个人对投资者和员工说谎，说谎，说谎，再说谎！这个诈骗损失了受害者无数的美元。”

　　这是一个供记者旁听的法庭，法庭右前方的大屏幕上同步播放着在同一大楼不远的另外一个法庭上的庭审。包括记者在内，这里大约有40位记者，他们大多直接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着，还不时通过无线网络发出稿件。而这个大楼距离曾经的安然公司只有几个街区。

　　“诈骗、虚构、玩弄戏法、误导、半真半假、忽略，以至彻底的谎言——这就是他们两个犯罪的手法。”

　　凯思琳说，杰弗瑞·斯基林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让安然公司股票上涨，他应该对这些阴谋和欺骗负责，它们导致这个能源公司在2001年轰然倒塌。

　　“在2001年，当安然公司财务开始变得糟糕的时候，这两个人有两个选择：一是说出安然公司的财务真相，二是掩盖、撒谎。而他们选择了后者。他们在运作公司的每一步上都有这样的选择。”凯思琳强调说。

　　2001年10月26日，安然公布的第三季度财报显示，公司亏损6.38亿美元，股东权益减少12亿美元。2001年11月9日安然首次承认过去4年半的财务报告均有虚假成分。据统计，从1997年至2000年,安然虚报利润5.91亿美元。之后,安然股东对29名涉案人员提出集体诉讼。

　　2001年12月2日，这个负债达397亿美元的能源贸易公司走投无路，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从而成为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破产案。由于案件涉及政治和经济丑闻，美国国会、司法部、劳工部、证监会、联邦证券交易委员会，启动了一系列民事和刑事调查。

　　2002年1月23日，重出江湖的安然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肯尼斯·雷宣布辞职。两天后，前副董事长克利福德·巴克斯特自杀。

　　之后的故事已经可以想见：众多前安然高层有的自首认罪、其余被起诉。

　　“要非常仔细！”美国地区法官西姆·莱克(SimLake)对陪审团成员说到对待证人证据时用了这样的词。他对着陪审团8位女士和4位先生说：“只能依照事实判断——没有偏见也没有同情(without prejudice or sympathy)。”

　　凯思琳说她知道这个案子有很多复杂而涉及广泛的证据，但是“这些都应该归结为有罪的谎言”。

　　2006年年初，斯基林被控欺诈、共谋、内部交易等28项罪名，如果所有罪名都成立，将面临最高275年的有期徒刑。肯尼斯·雷被控欺诈、共谋等6项罪名，如果都成立，将被判入狱最多45年。

　　除了和杰弗瑞·斯基林共同接受有关欺诈和共谋的审讯外，肯尼斯·雷从18日开始还要单独出席有关银行欺诈的审讯。肯尼斯·雷被控曾从3家银行获取7500万美元的银行贷款,但后来违反了与银行达成的不将这笔钱用于购买差额股票的协议。如果此项银行欺诈的罪名成立，肯尼斯·雷还将面临最高30年的牢狱之灾。

　　面对公诉人凯思琳，今天，这两个人专心听了近4小时。

　　丢失的关键一环

　　对两人的联席审判开始于2006年1月30日。这个案子已经延续了14周，包括两人在内涉及54位证人。双方都提供了成千上万的证据，他们都希望可以多一点影响陪审团的决定。

　　事实上，在早先的庭审中，肯尼斯·雷和杰弗瑞·斯基林为自己辩论的基础就是，他们认为公诉人强迫安然公司的下属承认他们老板的罪行，以尽量避免下属自己卷入诉讼。

　　在上周，控辩双方在休斯敦地方法庭围绕犯罪和道德两大主题争论不休。检察官认定，两人在安然财务丑闻中不道德地进行共谋欺诈，并把责任完全推到前首席财务官法斯托的身上。被告律师则称，两人根本不知道下属的非法行为，因此无须承担任何责任。

　　当政府方面反复陈述雷和斯基林是如何欺骗公司员工和投资者时，这两个人针锋相对地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委屈。

　　为了证明肯尼斯·雷的无辜,被告律师组织了一个接近30人的庞大证人团,其中4位是以品德见证人的身份出庭作证的。

　　雷和斯基林说公司决策者并没有欺骗人们，是公司的一些坏名声和日益减少的市场份额在2001年12月最终把自己推进了崩溃的深渊。他们说，证人们都是在撒谎，他们不了解事实也没有全面的信息。

　　在肯尼斯·雷个人网页的一份最新声明中，雷写道：安然公司一直是强大、赢利和成长的公司，甚至到2001年第四季度都是如此。在那年2月，作为CEO，他开始控制公司的速度。之后的10个月里，安然被迫申请破产保护。“虽然很多事情都影响着公司，但真正给公司致命一击的是公众和商业伙伴对安然的不信任。”

　　公诉人凯思琳有些嘲笑地复述着两人的这个观点：一个健康的公司就是被一些媒体的攻击和一些投资者的阴谋击倒的？！

　　“这是荒谬的，可笑的。别相信它！”凯思琳有些激动地说，“他们的争辩仿佛是在说，那些损失好像都不是真的损失，那些出售的股票好像都没有被真的卖出，那些被控告的谈话好像都是误会！”

　　而据《华尔街日报》等媒体报道，一些曾经的安然公司主要成员在早前的法庭辩论上说：我们的办公室那么近，怎么会不知道情况呢？！

　　陪审团将在本周二(当地时间5月17日)听取封闭辩论，而从周三开始仔细考虑如何决定两人的命运。

(责任编辑：毕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