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房地产市场、资本市场还是金融市场,我们都面临着同样的压力。压力来自于两方面:一是来自外部如各个发达经济体对于中国市场的压力;二是来自于经济结构的内部,即市场受到某种程度的扭曲,无法达到自身的平衡,不得不用一个又一个宏观调控手段进行降温。
看来,各个市场不仅如一团团乱麻,更像一个个死结,我们无法在行政调控与市场本身之间取得平衡,越解决,似乎问题越多。如房地产市场,当政府进行一个个调控时,我们看到了房价的持续飙升。而在银行业界,除了动用外部的力量,看不到民营金融机构发展的空间。根据徐滇庆教授的数据,民营股在银行业总资产中只占2%左右。
有人以纯技术的眼光看待这一切,如国内在史无前例的城市化过程中对于住房居高不下的刚性需求,国际投资市场的周期,以及国内外巨大的游资数量来解释房市与股市的疯狂。这些都是原因,却不是根本原因。否则,我们无法解释,为什么同样的经济滞胀的症状出现在几乎所有的行业(那些已基本市场化了的家电等行业除外)。股市是如此,银行业是如此,资源性行业仍是如此。
有许多证据表明,我们的市场从一开始就出了偏差。它诞生在一块计划经济的土壤上,并且在政府规定的轨道内行进。正如杨小凯在《百年中国经济史》中所证明的,这样的经济结构造成了普遍的低效率。
以我看来,杨小凯说的固然有理,但在这样一个历史、文化与经济背景中,除了以政府主导进行渐进的市场化改革,看不出还有哪条路可以通向市场。尤其从舆论的表现来看,对政府手段的依赖依然是大众迷思,在万众呼吁政府以严厉的调控手段对房地产商施以极刑的情况下,直接用市场来调节经济在目前既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
事实上,无论是市场主体还是行政主体,任何一种市场力量失去制衡将会发生什么,历史都曾演示过。
前者的代表是美国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萧条时期,而对于后者我们有切肤之痛,无需多言。在大萧条之前,胡佛政府的任何一项宏观调控措施都遭到金融主、企业主的强烈反对,他们强调让市场自己说话,其实,这不过是让他们代替市场说话的潜台词。直至市场崩溃,他们再也无话可说。而后,罗斯福总统实行了一连串强硬的调控举措,目的在于保障穷人的利益,缓解市场劳资双方的矛盾,并遏制市场强势一方无尽的贪欲。这一事例表明,一个正确的市场绝对不会是一方说了算的市场,而是在公平的游戏规则下,双方有平等博弈权的市场。如今,我们的房地产等市场正在重演美国大萧条之前的噩梦,只不过,在既得利益集团中添上了一些政府部门的名录。
我们面临的矛盾是,市场化取向下掩盖着的权贵利益,使得市场化声名狼藉;同时,如果脱离行政的推动,社会无法向市场迈进。政府应该意识到,只有像罗斯福一样进行宏观调控,平等地保障各阶层的利益,才能催生一个健康的市场。
哈耶克与凯恩斯是学术死敌。但在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发表后,凯恩斯表示自己“受到至深的感动”,还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在我看来,因为我们所需要的并不是我们经济计划的改变,实际上,计划本身将导致像你的哲学结论这样的觉醒;但是,相反,也许我们需要扩张计划经济。你所说的全面最大的危险,在实践上,可能是以一种公平的极端形式应用你的哲学于美国,而招致失败。不,我们所需要的是正确的道德思想的重建———让合适的道德价值回到我们的社会哲学中”。
有人因此评价,这是凯恩斯打算让政府在经济中发挥一段时间的作用,自曝其短,抚平人们心灵对于绝对公平的渴求之后,再由市场和自由主义来收拾残局,并重建合适的道德和正确的思考。
我们的经济是否正在走凯恩斯预设的道路呢? (责任编辑:崔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