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宿迁卖光式医改调研:看病贵问题未解决
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医疗卫生改革课题组负责人李玲
(一)“看病贵”并没有解决——引入市场机制后医疗费用的另一种扭曲
1.数字悖论:医疗费用贵了还是便宜了。
2.理论分析:发挥市场机制,不能回避医卫领域自身规律。
3.现实情况——符合理论推断,形成了医疗费用的另一种扭曲。
(1)医疗设备盲目向高端发展的现象非常严重。
宿迁的医改已经很明显出现了“医疗装备竞赛”的趋势,各医院都努力扩大规模,纷纷上马高精尖设备。规模稍微大一点的医院就配备彩超、CT、核磁共振等,甚至一些一级医院也购置了CT,而电子胃镜、全自动生化仪等医疗设备在一级医院已是常见设备了。
走进宿迁的各类医院,一进门就能看到医院拥有的各种医疗设备和检查项目图文并茂的介绍。沭阳县平安医院是一家一级医院,诊疗室和病房设施都非常简陋,厕所都是墙边搭建的简易棚,但该院门诊大厅里就竖立着CT、电子胃镜等设备的介绍牌,张贴了34页该院治疗项目价目表。
沭阳县人民医院和仁慈医院在上项目、上设备、上硬件、挖人才上相互较量。仁慈医院建起了10层高的新就诊大楼,总投入达3000多万元,逼得沭阳县中医院以1000万元加大投入,县中医院正在筹建19层的综合大楼,还计划引进若干高频率核磁共振等先进设备。
当前,我国的许多卫生设施和设备是超前于经济发展水平的,高新技术的滥用是推动医疗费用上升的重要原因。宿迁这样的贫困地区最缺乏的并不是高新技术设备,而是大量低成本、有效的服务。
(2)医生诱导病人多做检查和手术。
和其他地区相比,宿迁的医院开大处方问题得到了一定的缓解,据一些院长介绍,现在门诊的利润已经比较薄,收入主要靠检查和手术。但却出现了很多不正常的现象,形成了医疗费用的另一种扭曲:
第一,医生更多要求病人接受各种医疗检查。我们去一些医院就诊看头疼或腿疼,几乎所有医院都要求做CT;去一些医院看胃病,大多数医生都说要做胃镜;我们看病时遇到的患者中也有很多人做了胃镜等检查。某医院是当地老百姓口碑最好的医院,即使这样的医院,该院院长介绍说每天500多门诊病人,有近100人次的CT检查,15人次的胃镜检查(500个门诊病人中看消化内科的病人并不多),这远比北京等城市医院的比例高。
第二,不需要开刀的疾病让病人开刀。一些医院的剖腹产率达90%。
第三,不严重的疾病故意说得很重。一位50多岁的农村妇女手腕骨折,医生极力推荐该患者换人工关节,并称52岁妇女已到更年期,骨头停止生长,骨折已无法恢复,必须换人工关节。这是我们在宿迁某医院(最好的医院之一)就诊时亲眼所见。
更令人担忧的是宿迁地区大部分是农村居民,他们的医疗知识很少,医生更容易诱导这些病人。
(3)当地卫生局的解释验证了调研情况和分析。
宿迁卫生局官员认为医院收入增加的原因有三方面:一、医疗服务项目增加,医院的收入也就增加。二、病人结构调整。医改后有些大病能治、手术能做了,而治大病的回报率比治小病高,手术的回报率比门诊高。三、病人总量增加。一些外流病人被吸引回来。这些都验证了我们调研和分析的结果,现在医院确实通过扩张检查、手术等方式增加收入。
对于数据的真实性,宿迁卫生局官员认为这些数据都是各医院上报的,如果有水分,收入数据也只可能是报低了,而不是报高,否则医院要交更多的税,医院没有报高的积极性。
同样的逻辑,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如此数据收集制度下,医院有低报平均门诊费用和平均住院费用的积极性,因为这些指标是政府评价医院的关键指标。
4.医院的“红包”和“回扣”现象以其他方式表现出来。
私立医院的内部管理机制灵活,股东以利润为主要目标,固然会通过提高医生待遇激励医生,并约束医生个人收取红包的行为。但是关键在于医院作为一个整体,其赢利的动机并未改变,反而得到了加强——建立在股份制基础上的医院,如果不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就无法生存。
所以,虽然消灭了医生个人收红包、收回扣的问题,但是这部分利益并没有回到患者手里,而是集中到了医院股东的手里。只是红包从地下转到了地上,从医生收红包变成了股东分红。
解决“红包问题”的途径是使医院不再有赢利动机。只要这一点不改变,红包和回扣还会以其他方式表现出来。
我们在考察中广泛发现了类似的现象。根据对医生的访谈,无论是原来的公立医院(如人民医院),还是新建的民营医院(如仁慈医院),都存在着医生开药和开检查提成的行为。这和我们的预测是一致的。
某医院的一位科主任告诉我们,开药、手术、检查,包括开CT、B超检查单等,医生都有提成。某卫生院的营业额是有指标的,两个有处方权的医生,每人要完成5000元的指标,如果完不成,则连最基本的工资也拿不到。正如某医院院长所说,他直接掌控药品采购,对进价的控制毋庸多言。这种机制决定了医生完全有动力、也有能力把进药的价格压低,以便医院获得更大的利润,但是却未必有为病人降低价格的动力。
5.老百姓的感受——“在医院钱就像纸一样”。
根据我们对当地居民的访谈,他们对“看病难”的感觉不强烈,但总体感觉还是贵。在一家医院,我们询问一位农村老年患者,老人的回答是:“在医院钱就像纸一样!”
(二)区域卫生规划缺乏,三级医疗网络被打破
我国原有的覆盖城乡的三级医疗服务网络,初衷是为了通过转诊体系有效配置医疗资源,防止病人的趋高倾向。
宿迁在鼓励医院竞争和引入社会资本办医的同时,违背了医疗卫生的特殊性,没有进行任何区域卫生规划,完全打破了原有的三级网络和转诊体系,导致宿迁市医疗机构过度供给,必定诱导过度需求,使老百姓医疗负担加重;而且,大大小小的医院都在相同层次上竞争,功能没有划分,导致医疗资源的浪费和无效率。
在赢利的动机下,只要具备条件,各级医院都在竞相购买设备,做大手术。同时,病人不管是什么病,来到哪一家医院都能看,而医院之间“老死不相往来”,根本没有转诊的动力。其结果是最优秀的医疗资源并没有为最需要的人服务,造成医疗资源配置的无效率。
当地质量最好、技术力量最强的人民医院还是大量看普通门诊,而不少乡镇卫生院也开始购进CT等设备,做大手术了。例如新河乡镇医院,除了胃切除、阑尾炎这样的手术可以做,也开设了脾脏缝补、肾结石手术、心肌梗死抢救等高难项目。
另一方面,各级医院都不惜成本争取病人,医院广告铺天盖地,一些医院通过回扣等手段争夺病人。不少社区医生手里有一张沭阳县人民医院发的“会员证”,如果社区医生介绍一位门诊病人去沭阳县人民医院,可以获得100元回扣;病人住院回扣是手术费用的10%。还有医生告诉我们,医院靠乡镇、村卫生室医生推荐病员,然后给他们回扣。这种回扣甚至成了村卫生室医生收入的重要来源,人为地增加了医疗成本,加重病人负担。
区域规划缺乏的另一个表现就是中西医医疗格局被打破。由于中医没有很多检查和手术,而且中药价格较低,完全靠市场生存的当地中医进一步萎缩。
(三)对乡村医疗的打击始料不及:基层医疗削弱
1.乡医进城,村医进乡,削弱了农村基层医疗队伍力量。
急速增加的医疗市场对医务人员的需求短期内激增,导致了基层技术力量被削弱;同时造成一些新兴医院医疗质量方面的问题。
医院数量快速增加,市场对医务人员需求随之增加,而宿迁地区短期内很难吸引到很多外来的医务人员。现在医生的流动方向是,“农村的好医生进城市,国有医院的好医生出去合伙开医院”。新医院的医务人员来源多是乡镇卫生院,有些甚至是无照医生。而乡镇医疗机构开始吸收一些原来的村医。
这一方面使得农村或者社区的基本医疗服务质量削弱;另一方面如果监管力度不足,一些新兴医院的医疗质量无法保证。据调查,许多私立医院以“外来专家门诊”招揽患者,但名不副实。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市区新兴医院(数十家)的普遍现象。
2.乡镇、村卫生院(室)医疗水平下降。
改革后,乡镇、村卫生院均被个人买走。由于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医院,使得许多这一层次医院的老板都是有钱而根本不懂医疗的人。加上市场化的医疗环境放宽了对医务人员流动的限制,使许多技术不错的医生不屑于在原来的医院工作,而到城区新兴的医院找工作,致使乡镇医院的医疗水平下降,直至不能够提供一般的医疗服务。
一个案例是,某个从事屠宰的老板买断了医院后对医务人员管理生硬,结果导致医务人员全体辞职。被医生自己集资买断的乡镇医院发展相对好,但是这些医院所占的比重不大。出现了农村病人在村卫生室看一下病后就直接到市区医院就诊的情况。
(四)医院对医生培养积极性不高,高水平医疗队伍发展持续性不足
医务人员的稳定性下降,使得医院缺乏培养医疗技术人才的动力,高水平医疗队伍发展的持续性面临挑战。
医疗机构不断增加,医生随时可以跳槽,这使得各个医院宁可“抢人”而不“育人”,不愿意培养自己的技术人员,以防培养好后立马走人。医疗卫生人才后继乏人,医疗质量止步不前。
(五)政府不再办医,但政府对医疗的监管不力,并面临新问题
政府职能转变,第一个关键是要实现政府变“办医院”为“管医院”。政府办医的状况已经得到了根本的改变,但是根据调研的情况,政府对医疗的监管急需加强。
1.医疗准入的监管缺乏。
宿迁在大力鼓励社会资本进入医疗服务市场的同时,降低了医院准入的门槛,不利于医疗服务质量的保证。医院的资质关系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医疗行业的管理具有相当的专业性,对医院的审批不仅应当看重资产,更应当看重管理的经验和资质。
由于审批手续简单,只要有钱,任何人都可以申办医院,政府目前更看重资产,而不是资质。在实际操作上,医疗机构准入的审批权实际在市长、县长手中,而不在卫生行政部门。
根据我们对相关人员的访谈,办医院需要交给政府一笔钱。由于政府审批医院的级别不同,收费标准也不一样,而新办的医院千方百计地想得到高级别的审批,所以政府通过这种权力敛财,也导致了一些名不副实的二级医院出现。
2.行业监管手段单一,质量监管不足。
政府对民营医疗机构监管到底管什么,怎么管,目前还是探索中的问题。江苏省卫生厅和宿迁卫生局的相关人员都提到,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因此在监管过程中主要采用奖励和惩罚等经济手段。由于监管不足,报告前文提到一些一级医院违反相关医疗规定执行大手术;过度医疗、检查和手术;药品以次充好;使用不正规的药品,甚至三无药品;能很快治愈的疾病用药剂量不足,延长治疗期等现象十分普遍。
3.财务监管不足,非营利性医院的赢利行为。
宿迁所有医院都进行了改制,而且主要是转为民营,很多医院还申报了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但是调研发现,这些非营利性医疗机构还是实行了分红。
转制后,卫生部门基本上无法掌握医院经营的数据,医院上报什么就是什么,医院会倾向于上报有利于自身的数据,以非营利性的名义赢利。
4.与上级主管部门的协调机制不畅。
医疗卫生领域有一个自上而下的管理体系,改革后,如何使得新的机制能够与各级卫生主管部门相衔接,也是宿迁医改还没有解决好的问题。
公共卫生投入的长效机制没有建立
政府转变职能的第二个关键是实现政府承担公共卫生建设。按照医改的设计,通过医疗资产产权置换取得的资金投入公共卫生。政府承担公共卫生是完全正确的改革方向,但目前需要有机制来保障政府做到这一点。
1.医疗资产置换获得的资金有限,公共卫生机构也开始了市场化运作。
市级医院产权置换的资金主要投入了五大中心的大楼建设。下属县级公共卫生机构也是采用了同样的方式。这些建筑的规模在当地都是一流的。
将医疗资产置换筹集到的资金作为公共卫生的投入,没有持续性。卖医院只能卖一次,是“存量”,而公共卫生投入常年都需要,是“流量”。用“存量”补充“流量”是不可持续的。一旦资产置换的资金花完,公共卫生的投入又难以保障。实际上,新设置的五大中心基本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我们在调研中了解到,五大中心也开始利用市场化的运作。120急救系统采取会员制,挑选一些医院进入120系统,每年交纳会员费50万元,医院自己准备急救车辆。政府确实减少了负担,但是这就破坏了急救系统的急救原则,医院更愿把有支付能力的病人拉到自己的医院。疾控中心将大楼出租,建立一个体检中心;妇幼保健中心也将建立妇产医院,托管给上海妇保医院;血液中心(中心血站)变为由群众义务献血后,血站卖血给医院,少部分钱上交政府,余下留用。
2.基层的公共卫生仍然投入不足。
政府对社区医疗服务和公共卫生的投入仍不足,管理不规范。我们在沭阳县一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了解到,理应由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承担的公共卫生职能,政府并不给补贴,计划免疫全靠群众自愿。由于现在医患关系比较紧张,给小孩打针风险较大,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也没有动力提供这些服务。
颜集镇卫生院周围的居民告诉我们,乡镇卫生院实际也是私人承包了,现在卫生院的惟一职责是接种疫苗。但是对于国家规定免费的儿童计划免疫疫苗,仍然要收费,价格是每人100元,儿童服糖丸也仍然要收两元钱。宿迁医疗系统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认为,政府是将钱投到了公共卫生服务中,然而在乡镇一级卫生院并没有按照改革预想的那样进行。
因此,公共卫生缺乏长效的投入机制。一方面,地方财政毕竟还不很丰裕;更主要的是,当地政府和卫生主管部门已经把医疗市场化认为是最有效的办法,甚至认为公共卫生事业也可以依靠市场来建设。当地卫生局官员甚至认为公共卫生并不一定要政府来办,只要有人愿意办,就让社会来办。但是目前毕竟慈善事业还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社会资本办公共卫生也带着逐利的目标。
总结:宿迁医改其实是被逼出来的
几个理论问题的探讨
(一)贫困地区医疗卫生定位和责任
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财政体制从高度集中的“统收统支”向分级分税财政体制演变,各级政府间的支出责任重新划分,中央政府将更多的医疗卫生支出职责交给了地方政府。这与世界上大多数市场经济国家通常由中央政府和省级政府为主承担医疗卫生支出的制度安排相反。上级政府把卫生筹资的责任转给下级政府,下级政府在财力拮据的情况下,又把筹资的主要任务推给了卫生机构,实质上是把难题交给了原本就失灵的市场。
在以GDP增长为政绩指标的激励机制下,地方政府只热衷于GDP、招商引资等指标。地方政府搞医疗卫生和教育,尤其是贫困地区政府,既没有积极性,也没有能力。这导致地方政府对一些公立卫生机构经费补助日益减少,或者直接将其变卖。地方财政卸包袱的冲动,可以说是医改市场化的重要原因。
因此,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坚持科学发展观,明确政府职责。中央政府必须通过有效手段保障全体公民都享有公共卫生和最基本的医疗服务,明确对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的财政补助标准。地区间财政能力差异的问题,应通过强化转移支付来逐级解决。
(二)“宿迁模式”解决不了“看病贵”的问题
“宿迁模式”把医疗卫生事业定位为“经营性行业”,并认为“只要是经营性的行业,就可以放到市场上去竞争,通过竞争降低价格,提高质量,改善服务”。我们认为这一定位是不准确的。
由于医疗行业存在的不确定性、外部性、垄断性和信息高度不对称性等特性,以利润为导向的市场化必然导致医疗行业的价格一路飙升,难以控制。美国就是典型的例子。
通过竞争来控制医疗价格的思路,短期内可能有效。但长期来看,医疗市场的竞争并不能导致医疗价格的下降。因为医院竞争的手段主要不是价格。我们注意到,只要有条件的医院都在努力扩大规模、引进设备,连乡镇卫生院也不满足于门诊的收入,要提升档次、做大手术。也就是说,医院的竞争主要表现为“非价格竞争”,即医院竞相提供最先进的高科技医疗服务,提升品牌。理论上,竞争的市场上只要供大于求,价格就可能下降。但是在医疗市场,如上面的分析,过剩的供给可以通过诱导需求来消化,医生可以让病人多消费,其结果是医院服务量的扩张与整体医疗费用的上升,竞争愈烈,费用愈高。这样下去,“看病贵”的问题只会愈演愈烈。这点是医疗卫生市场与其他消费品市场的巨大不同之处,也是当前理论和实践工作中的薄弱认识点之一。
(三)“引入市场机制”和“政府主办医院”并不矛盾
“政府主办医疗机构”和“引入市场机制”两者完全可以结合起来,同时结合市场和政府干预两者的优点,建立既有政府干预的公平性和成本可控性,又具有市场的高效性和灵敏性的制度。
我们在调研中发现,老百姓对宿迁人民医院(过去是当地最好的公立医院)比较信任,只要是有经济能力的或者是大病都会去人民医院,尽管原人民医院的医生有一定的流失,但老百姓对政府医院的信任还是比对其他医院强。
我们与医院院长和医务人员的交流中也发现,医院所有制并不是医院经营绩效的关键,医院院长和内部管理是医院成功的重要因素。
就我国的现状,应当保留相当数量的公立医院,并且由政府严格控制总费用。同时,要改进政府对医院的管理机制,使公立医院之间形成竞争,但是要彻底消除公立医院的赢利动机,使其之间的竞争不能是面向利润的竞争,而是控制成本、改进质量的竞争。
总结——宿迁医改其实是被逼出来的
宿迁的医改,通过公立医疗机构的转制,改变了政府直接办医的局面;通过引入社会资本,快速扩大了医疗资源,并形成了医疗市场的竞争格局,促使医疗机构引入企业经营机制,从而提高了医务人员的积极性,改善了医疗服务的质量,扩大了医疗服务项目,降低了挂号费、药品单价和检查项目单价。但是医改的最重要的目标:公共卫生发展和“看病贵”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其原因在于,市场机制发挥作用也无法回避医疗卫生事业的自身规律。改革后,医院赢利动机并未消除,反而得到了加强;过快地开放医疗服务市场,一味追求资源总量的扩张,确实导致了大量不规范竞争行为的存在;由于信息不对称,医院总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增加收益,都会竞相引进专家技术,购置更先进的医疗设备。
供给的增加导致医疗服务、检查、手术和药品过度使用,结果是医疗费用快速上涨,不仅仅浪费医药资源,而且还可能危害患者的健康甚至生命,还使得老百姓看病更贵。
虽然政府职能转变了,不再“办医院”了,但是政府“管医院”还有待加强,公共卫生还没有得到很大的加强,尤其是长效的投入机制还没有形成。一个客观原因是宿迁经济还不丰裕,政府还没有非常大的能力投入,更重要的原因是发展理念的问题。
宿迁卫生局长曾对媒体表示,宿迁医改敢以身涉险,其实是被逼出来的。根据我们的调研,这种改革方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并不适合所有的地方。
从长期来看,相信如果政府调整对公共卫生建设的思路,加大对公共卫生和基本医疗服务体系的投入,加强政府主管部门对医疗和医药的监管;随着医疗市场竞争的发展,医院和医生行为的进一步规范,宿迁的医疗卫生体系未来将给当地老百姓提供便利、优质的服务。但是,这种发展模式完全符合理论和国际实践所体现的医疗卫生市场化,因此也将出现理论和大量国际实践所证实的结果——老百姓所承担的医疗负担将越来越重。 (责任编辑:毕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