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记者邵小萌陈英吕婧

    今年5月,美国纳斯达克交易所与浙江、江苏两省签定合作备忘录,支持两省企业赴纳上市。事实上,自去年下半年开始,先后有纽交所、全美交易所、伦敦交易所等欧美交易所以及以往开放程度并不高的东京交易所、韩国交易所,纷纷向国内特别是浙江省伸出邀请上市的橄榄枝。与此同时,国内企业海外上市也并没有因为国内IPO的开闸而放缓脚步,业内的数据显示,今年海外上市公司不仅数量增多而且素质也在提高。

    记者对浙江这个民营经济较为发达的省区进行了数日的调查采访,希望看到当前国内企业海外上市面临的问题和现状。

    “中国因素”带来空前机遇

    “1994年,我到日本参加上市培训。学习期间,我问当时日本东京交易所的总裁是否欢迎中国的企业到日本上市。总裁先生傲慢地表示,中国的企业要到日本上市恐怕要等上几年。” 中国证券专家、浙港文华新城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裁李训对记者提到这段经历颇为感叹。

    而就在去年,素以对海外上市企业眼光挑剔著称的东京交易所,作出了向中国企业开放的决定,并派出了高规格的团队在浙江推介,对中国企业的优秀素质大加赞赏,与十多年前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浙江省金融上市工作处张海潍处长介绍,海外交易所正以前所未有的热情纷纷到中国来淘金。去年开始,在浙江推介的交易所由传统的香港、新加坡,发展到加拿大、美国、韩日等国,他们直接与政府相关机构建立合作关系。特别是今年5月底,无锡尚德成功在纽交所主板登陆后,纳斯达克股票市场公司加快了在华的竞争步伐,与江浙两省签署协议,互换信息、开展培训计划并提供融资机遇。

    “中国正吸引着全球人的眼球。买到中国的股票就能赚钱。这是华尔街一家主流媒体不久前的言论,现在中国的企业到海外上市是相当受欢迎的。”在20多年来走访过40多个国家的李训告诉记者,最近几年出国,作为中国人特别受欢迎。“不论到哪个国家,一听说是中国的企业,他们的眼睛都是发亮的。在他们眼里,中国就是一个大金矿。”

    “中国因素不仅是推动国际商品大牛市的主要力量,也是海外交易所争夺中国企业上市资源的重要原因。海外投资者看好中国高速发展以及人民币升值所带来的投资增值机会,这就是全球资本市场追逐的中国因素。”接受采访的其他人士指出。

    好戏刚刚开始

    在海外上市选择增多的大好形式下,浙江省今年重点鼓励企业多方考察,选择最有利的市场上市。目前,该省有两家房地产公司瑞安地产、绿城地产在港招股；温州瑞丽计划在美国OTCBB市场上市买壳,然后转主板上市,今年该省还将有企业在伦敦上市,在日本上市也会实现“零”的突破。

    李训所在的浙港文华新城投资公司也为企业海外上市做投资顾问。据悉,刚刚成立一年时间,已经接触了几十家欲上市企业,正在帮助十几家企业做海外上市筹备,已经完成3家企业的海外IPO项目(灵宝黄金、骏马化纤等),当然他们的业务范围以浙江为主,但不仅限于浙江。李训认为,“国内企业海外上市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浙江省的官员也告诉记者,该省至今有15家海外上市企业,其中5家,也就是三分之一是去年和今年上半年实现上市的。相对浙江目前拥有85家国内上市公司,15家海外上市企业规模显然太小。由于去年初受国家外管局11号文和29号文的影响,很多企业的上市工作被迫放弃,直到去年10月外管局出台《关于境内居民通过境外特殊目的公司境外融资及返程投资外汇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内地企业海外红筹上市才重新启动,考虑到受政策反复影响的因素,今年才是该省企业海外上市的丰收年。

    好戏还在后头的另一个佐证是海外中介对浙江投入的热情。去年5月成立的浙江文华新城实际上是国内企业和海外投资者共同投资组建的公司,其集团对外资料显示,集团高管集中了包括前南非约翰内斯堡交易所主席罗文森在内的南非、澳洲、香港等海外投资专家,而李训本人也曾任国内第一代券商--浙江省证券公司董事长,是国内证券行业的专家。由于股东背景优势,该企业主要选择矿产企业和其他资源类企业做海外上市的支持工作。

    更多的海外上市猎头公司的组成模式是,有海外投行经验的华人海归人士与海外私募基金合作,找到目标,双方共同投资企业上市。这些企业有多少,规模有多大?“至今与我们接触过的这样的公司有十几家,每家背后的资金规模大约3到5亿美元。”李训说。

    除这些财务顾问公司外,海外投行花旗、高盛、韩国有利等以及大型海外私募基金更派人在浙江直接寻找资源。去年底在香港主板上市的浙江卡森,就是在2003年接受美国华平投资2200万美元资金重组,到上市前成为国内最大皮革软体家具生产以及汽车革供应商的,上市时,华平投资退出部分股权,获得高额投资收益。

    海外交易所为什么选择浙江?

    浙江省是上市资源较为丰富的省份,去年底进入A股辅导期的企业就超过90家,该省的民营企业上市也异军突起,在国内53家中小板上市公司中,浙江就占了15家。浙江经济代表国内经济最活跃的部分,这被看作是海外交易所争取浙江省的资源的原因。

    而近年来,浙江省政府部门也在有计划地开拓交易所资源。政府在企业海外上市过程中也发挥了很大作用。今年5月,浙江省政府就将有在美上市意向的企业组成30人的赴美考察团,考察美国的纽约、纳斯达克、全美交易所,在华尔街掀起一股不小的旋风。“很多企业的上市之路就是通过这样的活动确定下来的。”有企业说。

    “这是浙江省企业的性质决定的,我省以民营中小企业为主,一般都处在竞争性行业,企业的市场份额小,上市不仅可以筹集宝贵的资金,更重要的是改造家族化企业,规范治理结构企业,对企业持续发展意义重大。同时,不管通过什么模式,在哪个市场筹集到发展资金,都会投入本地,壮大本地企业规模,增加本地税收收入,最终都会促进浙江经济的发展。”张处长说。

    推动浙江企业通过资本市场的平台做大作强,已经成了当地各级政府的共识,在浙江很多地市级地区,首家上市企业还被政府承诺给予数百万元的上市奖励。

    海外上市的门槛更高了

    虽然现在企业海外上市的选择多了,但并不意味着企业上市更容易, 事实上,企业海外上市的门槛也在提高。有企业告诉记者,去年在新加坡上市,要求企业一年有2000万元的利润就行了,现在的条件就翻了一番,要4000万元。在香港上市不仅硬约束条件高,而且对民营企业在各方还有歧视,对企业的业绩、透明度等非常不信任。新开辟的市场,如欧美的交易所,他们的门槛更高。

    这也是今年海外上市企业的素质提高的原因。被称为“浙江小万科”的民营房地产公司--绿城集团, 即将在港主板上市的,现正在招股,该公司预计今年盈利14.23亿元,较2005年的6.23亿元上升1.28倍,业绩确实惊人,其国际配售中还获得美国老虎基金、新加坡淡马锡以及华平投资三大基金承诺认购。

    由于企业海外上市一般不用通过政府部门的审批,浙江省政府无法给我们提供筹备海外上市的企业详细名单,但根据他们的信息,国内重启IPO并没有对这些企业造成多大的冲击。

    “原因是两类企业是不冲突的。海外上市企业一般有这样几个特点,决定他们不可能在国内上市。”张海潍说,“其一,存在A股上市缺陷,比如业绩、规模等等达不到国内上市的硬杠杠;其二,急需资金,海外上市一般在上市前就能通过私募获得一笔资金,同时,从中介进场到上市完成,期间的时间是可预测的,一般在香港、新加坡上市在6-8个月左右,因而公开招股资金到位也很快；其三,是市场在外的外向型企业,在海外上市可以提高其产品在当地市场的知名度,提高的市场份额；其四,是为了引进海外的战略投资者,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这个因素有时也很重要,如去年上市的卡森国际,就是为引入国际财务投资者而在海外上市,卡森超高速的增长也给后来者带来了良好的示范效应。”

    “当然,不是都没影响,有个别企业又回过头来准备国内上市。”

    红筹上市仍是主要选择

    在今年浙江海外上市模式中,红筹上市仍是主流。“这种模式最为便利。”有中介介绍说。

    具体做法是,国内企业先在海外注册一家壳公司,然后再反向收购国内资产去海外上市。

    这样上市的好处很多,除了方便,可以绕开直接证监会等国家部委的审批,争取上市时间,条件不够的企业也可以上市,因为证监会一般执行是海外上市标准较高,比如在香港主板上市就是年净利润6000万元的标准。同时,上市前会先筹集一笔资金,解决企业的燃眉之急。对于民营企业发起人股东来说,在反向收购中,公司通过增资扩股引进战略投资者,发起人股东可以兑现部分股权,在上市前就获得股权的溢价收益；此外,由于控股的壳公司在海外注册,企业主认为更能保障其财产的安全。

    民营企业也想海归

    上月末央行首次发布的《国际金融报告》中提出将推动海外企业登陆中国A股的消息,让国内海外上市企业兴奋不已。”既然我们的市场都在吸引外国企业来上市,也应该欢迎我们的海归。”

    “每一个海外上市企业都想回来”,一家已在海外上市的企业发言人说。

    他历数A股市场的优势：一、交投活跃。海外有些交易所交易不活跃,虽然可以全流通,但市盈率偏低,交易又少,一旦发起人选择少量兑现将立即会对股价形成重创；二、影响力大,能大大提升企业在国内的知名度,进而影响企业在国内产品市场的号召力；其他如一次融资额大等。国内资本市场经过股权分置改革后,对国内在海外上市企业的吸引力也在提高,他们希望回来。

    “既然国家提倡国有大型企业先海外上市再海归,那对民营中小企业的海归又持什么态度呢？”有企业向记者提出这个问题。

    去年在新加坡上市的佑康国际也是希望海归的一家,副总裁李斌对记者说,“当前国内证券市场也在走国际化的路子,我认为我们海外上市企业回归A股是有优势的。我们的法人治理结构、财务制度以及内控制度等都经历了海外上市的洗礼,回来后肯定是上市公司中的优秀分子。”

    民营中小企业海归目前在政策面上并不明朗,尚没有先例。即使政策面允许,就是在具体操作上,中小企业海归并不容易。有企业向记者提出两大难题：一、上市排队时间长；二、在海外红筹上市企业以什么身份海归,技术上不好操作。

    李斌提出国内可在上市政策上做调整,推动中小型企业海归。比如设立专门的上市跑道,提高上市效率和透明度。比如作为红筹上市的企业回归, 允许其在上市前进行重组以达到国内上市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