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发展丢了一个机会",一位深发展高管红着眼睛说。

    好几个星期以来的沟通、协商,最终以投票表决的方式产生了最终结果:深发展股改方案未获通过。

各持立场的股东们的协商破裂了。对于这个结果,恐怕很难简单评价孰对孰错。可以确定的是,深发展的股改工作,至少要再等上三个月了。还可以基本确认的是,昨晚在股东大会现场,记者从深发展员工们的脸上可察到的表情,应该是包含有疲惫、遗憾和失望。

    序 曲

    昨天下午一点半,在股东大会约定的召开时间一小时前,我们到了位于深发展大厦六楼的股东大会现场。而一家北京报纸的同行则比我们到得更早。在随后的时间里,各家主要财经媒体的同行悉数到齐,还有长沙、南京等地的几家综合类报纸,也派了记者前来。这种媒体参与的程度,在记者以往参加过的深发展的历次股东大会上是没有过的。还有些不同平常的是,在昨天的会场上,还专门设出了深发展员工代表的座位区域。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股东们已经陆续入场。而在会场的后排空地,十余位保安开始列队,随后分散站到会场的各个区域。寂静的会场内开始有了一丝紧张气氛。大约两点左右,会场的寂静被打破。"为什么给股东安排的位置要排在嘉宾和员工代表的后面?"一位个人投资者对于会场位置的安排大声表示不满。

    两点过后,深发展董事长法兰克纽曼出现在会场。他一个人走上空荡的主席台,坐在座位上,面带微笑。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一位记者过去和他交谈后表示希望与他合影,而他就非常配合地从主席台后绕过来,与那位记者并肩合影,同时露出相当绅士的笑容。

    等待会议开始的时间里,记者和后排的一位曾姓长者聊了起来。这位曾先生退休前是深圳大学金融学的教授,从1987年开始就持有深发展股份,据说是从三千元起家,最多的时候持有深发展市值约八百万元,中间抛掉了一些用来购置房产,现在仍持有二十多万股。"我对深发展是长期看好的",他说,现在这个董事长纽曼水平很高,所以持股也很有信心。"我准备投赞成票,股改过了公司才有好发展",他说。

    两点五十分左右,股东入场完毕,能容纳两百多人的会场坐得满满当当,股东大会也正式开始。按照会议议程宣读完毕公司股改方案后,主持会议的法兰克纽曼董事长提出一项议程上并未列明的安排,即现场选举表决时的监票人。而在就确定监票人的投票及计票期间,则由他本人来回答现场股东提出的问题。

    问 答

    问答时间开始了。高高瘦瘦的深发展法兰克纽曼一如既往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发言台前。

    "我对改善问题银行很有经验,深发展的改错速度非常快。"在回答投资者有关公司治理的问题时,法兰克纽曼介绍说,入主深发展后,新的管理团队着手用两种不同的方法来处理深发展曾经存在的问题,一是快刀,一是慢火。他进一步介绍说,对信贷政策、信贷标准的执行会用"快刀"。因为在这块领域深发展犯过错误,也有一些历史遗留的问题,而这些错误的做法自然不能再继续下去,所以深发展对新发放的贷款坚持进行强有力的监管。另一方面,经历了18个月"慢火"的冶炼,深发展的资产结构也得到了改善,其不良资产率大幅下降,资本充足率显著提升,利润也大幅上升。2006年上半年深发展净回报率高达17%,此前在该行2006年半年度业绩预增公告中称,预计本公司2006年半年度净利润较去年同期将增长150%至200%。对此法兰克纽曼并不讳言这是一个"令人尊敬的数字",他预计未来深发展还将有望持续这种令人瞩目的增长势头。

    随后,投资者问到证监会对深发展现有股改方案作如何评价。对此法兰克纽曼表示自己不能代表监管部门说话。但他同时也透露,为了寻找到合适的方案,他们已经为此做了大量工作,已经排除了很多不太理想的方案。现有的方案已经是多方努力后的结果。

    "如果没有通过,我们将继续努力。等三个月后再提出新的方案,但老实说因为此前被否定了太多的方案了,要我们再提出一个有新意的方案确实很难。"

    在被问及自己的团队在股改中究竟站在哪一边时,法兰克纽曼表示,这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他认为,股改是一类股东向另一类股东提出的方案,深发展作为上市公司自身是绝对不是推动者,而仅仅是在两类股东间起协调作用的中间人。

    "本行一贯的理念是倾听所有股东的合理要求。事实上我们也花了很多时间精力来了解两种类型不同的股东各自的看法,并对所有的看法保持尊重。"法兰克纽曼表示,自己不是新桥的雇员或合伙人,作为深发展董事长他代表的是全体股东的利益。在股改进程中他也了解到两类股东就方案本身有较大的意见分歧。他强调自己的团队并不会对具体的意见作评价,而只会尽力去协调,去沟通。

    "监管机构说,我们必须先完成股改。只有完成股改,我们才能顺利的筹集到资本,可能大家也都知道GE将帮助我们发展零售业务。这将推动银行整体增长,而整体增长将有益于全体股东。为此深发展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完成股改,这也是本行在股改问题上的唯一立场。"

    4点33分,法兰克纽曼的发言结束,整个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掌声来得颇为不易……因为仅仅30分钟前,当会议进入到举手提问环节时,会场的空气一度弥漫着火药味。而此时,现场记者则在鼓掌的每一位流通股股东脸上读到了理解———也许掌声就是对一位真诚执着的职业经理人最好的礼物。

    投 票

    现场投票开始了。几位工作人员抬着三个投票箱开始在会场内收集选票。

    四点四十五分,在律师及监票人的监督下,深发展监事、北京百慧勤投资管理公司董事长管维立开始公开唱票。法人股东中电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等的投票结果被一一念出,"赞成",现场响起掌声。到了第八张选票,一位钟姓投资者的3000股投了反对票,现场也响起零星掌声。随后,知名作家、G金丰(行情,论坛)的重要个人流通股东周梅森委托媒体代投的100股反对票也被唱出。而在接下来唱出的投票中,绝大多数的都投了赞同票,其中基金普丰、恒泰证券、海通证券等机构投资者也均投以赞成票。深发展第一大股东新桥投资,同样也没有悬念地投出赞成票。

    等 待

    现场投票结束了,深发展此次股改的成败事实上已成定局。现在需要等待的是,现场投票及网络投票结果的汇总。

    在等待的时间里,会场给参会者准备了面包、饼干等食品。人们开始吃点东西,四处走动和聚集交谈。一位之前言辞颇为激烈的个人投资者和深发展监事管维立坐到了一起。"我对深发展管理层没有意见,但对新桥投资很有意见",这位投资者说,为什么新桥不能多支付对价,为什么新桥的代表不来跟投资者交流?管维立则解释说,新桥投资其背后的基金在法律结构上有其特殊之处。而他同时也表示,如果新桥投资的代表能够多点直接参加与流通股东的沟通,或许会更有助于双方的达成理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最终的投票结果仍未出来。一位深发展的高管走到会场前排,和一位湖南籍的曾姓投资者探讨开来。"如果这次股改通不过的话,对深发展来说就是丢了一个机会",他说。他说,那么多员工为了这次股改付出了很多努力,要是通不过的话,他们肯定也会很受打击。这位高管说,董事长纽曼这个老头是个很棒的家伙,现在深发展的势头非常不错,要是股改通不过,再融资无法启动,实在是深发展的损失。"为什么今天有这么多发展的员工来?"他说,因为大家都很关心投票的结果,指望着公司能够有好的发展。经过了颇为热烈的讨论后,原本持强烈反对意见的曾先生也表示出对公司管理层的理解。他说,"我对公司的前景也是看好的。"

    晚上八点,窗外夜色沉沉,而投票结果还未出来。一些媒体同行和投资者已陆续离去,而更多的投资者则仍然徘徊在会场,等待着最后的答案。78岁的曾老伯也仍然留在座位上。"我还是想等结果出来",他说。

    深发展董事、新桥投资董事总经理欧巍也在会场门口来回踱步。面对记者的提问,他仍然守口如瓶。他说,他本次参会是以深发展董事的身份,而并非新桥投资的授权代表。在记者的再三追问下,他表示,如果此次股改未能通过,那么大家只好"再商量"。

    八点五十分,法兰克纽曼的瘦长身影再次出现在主席台上。"非常抱歉大家等了这么久,还要半小时后才能宣布结果"。

    而表决结果,终究到来了:由于大量机构投资者投弃权票,最终深发展的股改方案未能获得通过。

    经过了漫长的一天,深发展董事长法兰克纽曼做出了最后的陈词,"我对大量机构投弃权票感到吃惊。10大流通股股东许多投了弃权票。有一些基金在股改后才来买我行股票,他们没有权力要求对价。这些机构都很了解我们行的情况,他们跟一般散户是不一样的,所以很难理解他们的行为。只能猜想他们是在投机,是期望下一次能得到更好的对价。但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去预期下一次就会得到更好的对价。"

    看来,深圳发展银行、股东们或者还包括GE财务,都要再等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