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少君

    6月8日,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简称“国航”)与香港国泰航空公司(简称“国泰”)因收购港龙股权、以及相互持股,发表了有关公告。

公告中明确提出了国泰航空全额收购国航以及其他股东持有的港龙航空公司(港龙航空是香港注册的公司)股权,同时国泰增持国航股权达20%,国航持股国泰17.5%股权。从以上信息透露出哪些值得关注和探究的动向,国泰、国航的联合对中国航空业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对中国航空业格局会产生起到何种变化？

    一、 公告稿有关内容简介

    交易详情：2006年6月8日,国航、国泰航空、中航兴业、中信泰富及太古公司就重组各方于国航空及港龙航空的股权立一份有条件协议。如协议变为无条件,则(1)港龙航空将变为国泰航空的全资附属公司,(2)国航将变为国泰航空的主要股东及(3)国泰航空将增持国航股权。

    交易完成后,国航连同中航兴业将持有国泰航空17.50%股权,加上国航在营运协议及股东协议下的权利,国航可使用权益会计法将所持国泰航空股权列账,从而以综合账目方式从国泰航空强大的盈利能力中获益。从现金流量的角度来看,国航将因收取国泰航空股息而获益。

    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国泰航空将以国航H股现行市价的溢价认购1179151364股国航H股,成为持有国航扩大后已发行股本20%的股东,因而令国航获得港币40.7亿元现金收入,有助国航为计划扩大机队及进行其它重要业务发展工作获得所需资金。

    二、破解密码———合作的意义

    1、交易港龙航空公司股权的理由

    近年来,中国航空业经历快速的增长和发展：三个中国航空集团的创立、市场不断开放予国际航空公司及日趋国际化的中国航线网络。鉴于这些市场发展趋势,港龙航空的股权架构相对变得不够效率,以致港龙航空难以充分发挥规模效益,而公司业务的管理工作也不够理想。精简港龙航空的股权架构,将有利于所有现为港龙航空股东的公司及港龙航空本身。此外,国航及国泰航空彼此互作进一步投资,双方将继续携手探索如何改善服务、网络和航线接驳,以及发展中国的航空业。

    2、合作双方的表述：

    国泰航空的表述：国泰航空的国际网络及港龙航空主要往来香港与中国内地的网络,具有互补作用,共同合作可改善国泰航空的网络范围、前往中国及中国与世界各地的航线接驳。此外,与国航合作,将进一步使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及香港国际机场发展为前往中国内地的门坎及中国内地的枢纽,因此交易将有利于香港及大中华区的航空业。

    国航的表述：国航相信,强化国航(以北京为基地的主要内地航空公司)与国泰航空(以香港为基地的主要航空公司)的合作,将为国航以至于整个中国航空业带来重大利益。此外,本交易将促使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及香港国际机场达成发展为中国内地门坎及中国内地枢纽的目标,从而提升国航在国际舞台的竞争力。

    3、营运合作领域：

    1)销售及营销；中国国航与国泰航空为精简其销售部门之架构,将在中国内地、香港、澳门及台湾就客运服务实行相互代表销售。国泰航空将负责在香港、澳门及台湾为中国国航进行客运销售,而中国国航则会负责在中国内地为国泰航空进行客运销售。

    2)代码共享及合营；中国国航及国泰航空将通过代码共享安排经营国泰航空及中国国航来往于香港及中国内地之间之全部客运服务。此外,假以时日,中国国航及国泰航空将根据收入及成本分摊安排以合营航线方式经营香港及中国内地之间之全部共飞航线。作为一般原则,中国国航及国泰航空自每一合营航线赚取之收入,以及中国国航及国泰航空自经营每一合营航线产生之成本,将由中国国航及国泰航空平均分摊。然而,倘中国国航及国泰航空于任何航线之运输能力有所不同,则中国国航及国泰航空将在考虑该等差异后,在公平和按比例的基础上分摊该等收入和成本。

    3)货运合营：中国国航及国泰航空拟成立一间以上海作为基地之共同拥有之货运航空公司,其各自在该航空公司中之经济权益将为51%及49%。

    三、国国合作的战略意图

    1、合作双方对国国合作的理解

    国航相信,透过持有68.36%中航兴业股权,亦可充分代表中航兴业所持的43.29%港龙航空股权的全部价值。此外,国航将可透过持续持有国泰航空股权17.5%而分享将来因国泰航空与港龙航空整合所产生的利益。

    国泰航空相信,

    1)结合国泰航空的国际网络与港龙航空的网络,将改善国泰航空的网络范围及加强前往中国内地及中国与世界各地的航线接驳。

    2)加强与国航的营运合作,将有助香港及北京机场成为主要的亚洲／中国枢纽,改善国泰航空、港龙航空及国航的运载流量,并且改善提供予客运及货运客户的航线衔接及服务。

    3)国泰航空全面控制港龙航空,可实现重大的协同效应。

    国泰航空预期,拥有港龙航空及加强国泰航空(100%拥有港龙航空)与国航之间的合作,可加强航线衔接、便利程度及市场推广,从而提升运载率。此外,国泰航空预期,增加营运规模、改善飞机使用率及采纳最佳业务运作方法,将减省国泰航空及港龙航空的内部成本。港龙航空作为独立实体的价值、合并网络所带来的利益及可能为国泰航空带来的协同效应,证明该公司港币一百亿元的估值正确,交易所代表的是港龙航空股本的100%。将所持国航股权增至20%,确保国泰航空可分享国航因合作而获得的协同效应及利益。

    2、合作的战略意图分析

    “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必须先进行内部整合,通过合作产生联动,而不是彼此之间竞争,” 蔡剑江如此解释。国航在IPO时和国泰高层就两方面达成共识。其一,国泰作为国航的战略投资者引进,在帮助国航完成上市后,理顺和调整与港龙的股权关系。其二,双方基于把北京和香港做成亚太区域重要的航空枢纽这一理念,进行战略层面的合作,并通过股权关系建立起硬约束。而营运协议,最大的战略考虑集中在如何加强北京和香港的航空枢纽地位上。

    1)这次联合是以股权换股权方式完成,也就是股权换和平,说明双方合作意向相当强烈；

    2)国泰航空收购了香港港龙航空公司全额股权,初步完成了在香港市场整合,对其开拓大陆航空有积极作用；

    3)同质航线采取战略结盟策略,有利于稳定市场,增加赢利水平；

    4)通过在上海设立货运航空公司,有利于开拓内地市场,完善其网络结构；

    3、深层次的战略安排

    1)国泰对大陆市场垂涎已有十多年,此次通过与国航的股权合作,实现了其进入大陆航空市场的梦想；

    2)从战略地域看,国国联合正好是中国内地一南一北两个极地,横贯整个中国经济繁华地区。一方面可以通过强强联合分享国内经济增长带来的利益,另一方面南北合作可以最大限度的压缩另外两家大型航空公司的生存空间,使之市场处于南北夹击之中。

    3)同时,国国合作在上海设立货运航空公司,可谓是中心突破的好棋。

    4)国航已经在实施大集团战略,垄断国内航空运输市场的雄心已渐渐显现。

    因此,国国合作可以从战略上形容为“南北对进、中央突破”。据此达到垄断中国国内航空运输市场的目标。

    四、内地三大航空集团竞争力分析

    有这个雄心壮志,还需要对国内航空市场竞争对手的状况作一客观的分析和探讨,下面就国内主要航空集团的财力能否维持全面竞争的能力进行说明。

    1、 国航集团。2002年,国务院、民航总局就国有控股的九大航空运输企业联合兼并以来,国航因未改制上市,股东较为单一,内部整合迅速,仅仅半年时间完成了主业一体化运作,领导班子核心成员的组成也非常合理,具有很强的企业管理专业精神。

    国航完成主业整合之后,即启动了股份制改制工作,并于2004年先后在香港、伦敦交易所上市,募集资金达102亿元；另外在改制上市前,国航通过联合兼并无偿获得了香港中航兴业68%股份,中航兴业是大陆所有航空公司在香港航空运输市场的代表,一切经营活动都有该公司代理。该公司在2004年度财务报告中共有资产净值34亿元,而且全部是优质资产；这次国国合作中,国泰航空收购了国航持有的港龙航空全部股权,获得现金40.7亿元；另外,国航预计在未来的数月内,在国内增发不低于27亿股A股,募集资金将达到80亿元。

    国航通过上述一连串的资本运作,已极大的改善了其资产负债结构,预计资产负债率将低于50%,为今后更大的战略性安排创造了基础条件。

    2、 南航集团。1997年7月和2003年7月,分别在香港和上海交易所发行股票,共募集资金82亿元,完成两次IPO后,南航的资产负债率由原来的90%下降为65%。然而经过连续大规模机队扩张,以及因委托理财损失15亿元和民航联合兼并支付对价达到170亿元,南航05年度的资产负债率已上升为90%以上,资产竞争力进一步下降。

    3、 东航集团。1997年2月和11月,分别在香港和上海完成IPO发行,共募集资金27亿元,资产负债率由90%以上,下降为71%。但是97年以来,东航为贯彻落实大公司战略,联合兼并参股了“中国通用航空、长城航空、武汉航空、云南航空和西北航空”等多家企业,由于在联合兼并过程中支付了大量交易对价,同时在主业整合时,继续为这些企业的发展支付了大量的改革、改制成本,造成了主业竞争力的衰弱。资产负债率在最近几年内呈现快速回升势态,截止2006年一季度已超到90%以上。

    五、东航、南航所处战略地位分析

    国国战略联合从航空运输市场来看是一南一北、强强联合之势,而且国国联合横贯南北,把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全部收入囊中,形成了一根强劲的链条；同时在中国经济最发达、人口最密集、交通最便利、世界交流最频密的东部地区设立货运合资公司,利用两者的资金实力、国泰的经营能力和国际市场网络来达到抢占市场的目标。基于国国联合态势,南航和东航的处境如何？

    1、 南航集团。国国联合对南航的压力最大,首先,南航与国泰仅一墙之隔,国泰全额收购港龙航空后,已经形成了对南航航线网络的竞争(包括国内和国际)；其次,深港一体化、泛珠江三角洲进程在加快,交通便利程度在提高,客观上使南航和国泰形成面对面的竞争；第三,国泰航空最大控股股东太古集团(属英资公司)在这次国泰收购及股权转让中,已实际减少了股份比例,处于相对控股地位,如此安排有利于国泰航空转变身份,为今后全面进入内地航空市场作战略性布局。

    国航和国泰的联合,主要是巩固其北京和香港作为一南一北最大枢纽港地位,而南航总部所在地广州距离香港直线距离不到175公里,在如此短程距离上要形成两大枢纽港是不切实际的,因此,南航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

    2、 东航集团。上海位于中国的东部,背靠中国最富庶、最繁华、交通最便利、资源最丰富的华东地区,面向太平洋,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独特的地理条件和丰富的文化使上海一直是世界商家必争之地。东航集团总部设在上海,其大部分网络航线也是围绕上海这个中国重要枢纽港而展开的。目前,上海除了东航、上航设有总部基地外,国航、南航、海航、山航以及国外航空公司均设有分公司或办事处,另外新兴的民营航空也在上海设有基地,如春秋航空等。除了客运航空外,货运公司也比较类似,如东航货运公司、上航货运公司、翡翠货运公司等,当然还有即将国航与国泰合作组建的货运公司,这些公司的基地都设在上海。以上情况说明,上海是一个开放的市场,也是一个充满机会和挑战的市场,虽然市场容量非常巨大,相对于市场竞争的程度也是相当激烈的(东航在上海航空港进出港旅客量、货物量的增长情况以及所占市场份额见下图)。

    在国国合作的战略框架中,除了一南一北两个枢纽港布局外,仍然始终将眼光紧紧盯着中部地区上海,并将货运公司建在上海,形成区域性竞争格局,抢占市场份额。

    东航在上海不仅没有基地航空公司的优势,同时还要面临不断增加的竞争压力,不进则退,如何面对挑战是东航的历史性选择。

    六、中国内地航空运输市场格局演变“哥德巴赫猜想”

    2002年是中国民航九大航空公司在政府主导下的联合兼并之年,这种举措带有强烈地政府指导色彩；这次国航、国泰的紧密合作是在市场竞争格局下的自发行为,这种联合对其他航空公司而言更具有杀伤性,对中国内地航空运输市场已形成强大地冲击,因而会使航空市场的竞争格局、竞争模式和竞争策略发生重大改变,从而引发中国航空市场的重大变革,为此就可能的变化作一前瞻性描述：

    变革1：展开新一轮的联合兼并浪潮,国航在其中将扮演重要和主导的角色,进而形成中国超大规模的航空公司,这种规模可以比邻美国最大航空公司,飞机总数将达到600架以上；另外,可能存在就是中等规模的航空公司和低成本航空公司。

    变革2：中国航空市场将进一步分化,形成运营模式更加明显差异化的航空公司,有网络型航空公司、有服务于高端旅客的航空公司、有低成本的航空公司、有专业货运航空公司等等。

    变革3：区域性航空公司和全球性航空公司并存。

    在这些变革之中,东航、南航能否独善其身免受冲击,主要靠自身的资金实力、市场定位和营销策略是否具有竞争力来体现,任何决策偏差将会给企业带来灾难性后果。

    七、应对策略

    国航凭借其资金实力、管理团队和携国泰航空联合运营等优势,实施其大集团战略来垄断中国航空市场,进一步压缩东航、南航生存空间和市场份额,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合纵联横将是中国民航发生结构变化的主旋律。如何在残酷的市场竞争环境中保持独立性和品牌形象将是考验东航、南航和其他航空公司持续经营能力的时刻。

    1、是坚持已有的发展之路走下去,以不变应万变呢？目前来看两大公司的可持续竞争能力存在非常多的问题。

    2、是走东航、南航联合兼并之路,形成更大规模的超级公司,促成国内两大枢纽港区域建设,取得国内市场竞争优势呢？但是按两大公司管理层的表现似乎不可行。

    3、是走引入战略投资者之路,取得资金的同时,获得管理经验、管理思想和竞争手段,实现突破,形成与国国联盟抗衡之势？

    4、是走差异化经营之路,放弃以规模扩张为主的发展模式,坚持以安全、效益、服务为导向、为中高端旅客提供优质服务的航空公司呢？

    5、是走低成本航空公司之路？这条道对国企性质的航空公司而言不合适,成本优势很难体现。

    6、还是走区域性航空公司之路？加强与地方政府的沟通。相对取得地方航空资源,赢得地区竞争优势,可能是改善两大航空集团当前困境的途径之一。

    正确应对变局走出困境正在考验东航、南航集团管理层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