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上海浦东小陆家嘴金融中心地带的住宅楼盘汤臣一品,正在费力地树立国内住房奢侈消费的样板。这几栋国内售价最高的豪宅,按其每平米11万元人民币的均价,如果开发商如愿顺利销售,其所回收的100多亿资金,可以再造两栋中国第一高楼金茂大厦。
是可忍孰不可忍?在保障民众基本住房需求、在中央政府竭力控制房价炒作的大背景下,汤臣一品无疑成为众矢之的。于是除了道德的讨伐之外,要求政府干预的吁求此起彼伏。
政府干预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政府用什么理由干预?到现在为止,没有资料表明汤臣一品的开发商有违法、违规行为,我们不能因为开发商头脑发热,把房价定得高过纽约曼哈顿老牌高档公寓区,就进行行政与法律制裁,要求政府之手深入到市场细部,以逞一时之愉。其实,只要基本房价稳定,一两个高档楼盘翻不了房地产市场的天,也不会就此再次打开“房地产价格的上升通道”,我们大可安下心来,静看市场如何教训开发商。
据公开的统计资料显示,汤臣一品开盘10个月来,只售出一套房产,看来他们的全球销售计划并未打动世界级亿万富豪的心,也没有迹象表明国外房地产基金打算将其打包购买。近期六部委联合发文限制外资购买房产,给外资在内地房地产的投机炒作关上了闸门,这使得比附世界市场高房价的炒作之风偃旗息鼓。而汤臣打算将其中一栋楼由售转租的声明,说明其销售极其不畅。可以看出,开发商资金紧绷,成本沉没的可能性极大。房地产市场的走势正在证明汤臣一品的开发商是一个蹩脚的商人。
开发商天价售楼的理由很简单。首先,开发地块有全上海乃至全中国独一无二的区位优势,位于小陆家嘴金融中心区,可以鸟瞰整个外滩。这里有一个问题,1994年有关部门向开发商低价抛出这一地块时,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一地块的区位价值?在有关部门事实上掌握土地批租权变身为地产商的情况下,以这样的商业见识,当然只能让贱卖国有土地获得一两份残羹冷炙。除非有证据证明开发商采用了商业贿赂等不法手段得到土地,否则,责任在有关部门,而不在开发商。
其次,汤臣集团总经理再三强调,他们卖的不是普通楼盘,而是收藏品,是古玩、艺术品。显然,开发商以为自己所开发的楼盘是北京故宫,均价11万元都是低的。开发商固然可以这么做梦,可以发下“只献给巅峰世界的杰出人物”的宏愿,可杰出人物买不买账就得另说。购房者不把装修奢侈品看做古董,不把鸟瞰外滩当成世界至高享受,开发商也只能徒唤奈何。
通常而言,一个国家的金融城市往往引领着国内奢侈消费潮流,其中又以投行人士最舍得花钱,美林员工外出住总统套房是常事,花旗老领班桑迪韦尔非要几架私人飞机同时待命,别人也不能说三道四。从金融业的发展前景来看,上海也许会成为中国奢侈品的消费中心,不过上海的资本市场发展离新加坡、东京有万里之遥。目前国内各大银行中心齐集北京,天津也在打造金融中心,上海连离岸中心的地位都不牢靠。在这样的背景下,汤臣一品想卖给购房者一个并肩华尔街的远期概念,想提供给世界金融与商业领袖人物一把开启通天塔的钥匙,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汤臣一品装修确实极尽奢华,但那并不是卖世界一品高价的理由。商品的售价不取决于成本,而取决于市场需求,饥荒年代薪贵于珠就是最好的说明。从需求曲线来说,通常价格越高需求量越低,所以汤臣一品购买者寡并不稀奇。开发商自己也以曲高和寡相慰藉,但那往往意味着成交品价值高,也就是说,开发商能从成交中获取远超于一般商品交易的价值。但汤臣一品却并非如此,它孤悬于上,乏人问津,除了成为周围豪宅的反向价格风向标,并成为上海房地产价格高企难落的活见证,既不可能提供上海金融未来华尔街式的远景,更难以成为房地产业的强心针,如果没有集团资金的支持,反而也可能成为房地产豪宅倒塌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所以,对汤臣一品不必大动肝火,更没必要上升到违抗政策的高度,让市场展示它的力量吧。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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