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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市委书记陈政高：沈阳的“烟囱”战
今天我们来关注沈阳，作为一个老工业基地，烟囱林立曾经是沈阳的标志，熟悉沈阳的人都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烟囱林立、机器轰鸣，我们是共和国的工业长子，这话一听就能听出里面的自豪，但是仅仅过去了三四十年，烟囱林立却让沈阳人坐立不安，烟囱成了沈阳最大的污染源，也成为沈阳市城市风貌一个刺眼的伤疤。
烟囱的拆除成为沈阳环境改善的关键
沈阳市市委书记陈政高：“有时候烟囱很怪，还很集中，三四根摆在一起，非常集中，举目可见，看得心里特别堵得慌，产生非常大的反感、厌恶感。 ”
陈政高，沈阳市市委书记，从2001年担任沈阳市市长开始，就带领沈阳人拆烟囱，美化环境，建设全新的沈阳市。
陈政高：“实际上当时拆烟囱，是改变沈阳环境的一个切入点，也是一个突破口。”
陈政高的突破口之一就是沈阳的棚户区，沈阳市大东区吉祥街道还保留着一片棚户区，在这里记者看到家家户户屋顶上都有小烟囱，这儿的居民李文忱告诉记者，当采暖季节到来的时候，整个社区的上空将会有长达半年的时间都笼罩在一片呛人的烟尘当中。
沈阳市大东区吉祥胡同居民李文忱：“过去的头10年左右，这院里要是早上一烧炉子，院里基本上看不到人，黢黑。”
但李文忱又高兴地告诉记者，他们家这片棚户区很快就要拆了，就像马路对面的八王寺，三年前的八王寺，破败不堪，号称是沈阳东部最大的棚户区，而现在的八王寺，放眼望去已经是一片漂亮的居民楼，棚户区已经成为一个记忆。
沈阳市大东区副区长衣甫：“我们统计过，这个地区原来一年，整个需要燃煤一万多吨，低空面源的污染比较严重，随着棚户区的拆迁改造，整个这个地区的空气环境也得到了全面的改善。”
目前，李文忱居住的这一片棚户区已经列入了拆迁计划，这儿的人们即将搬进新居。
记者：“现在沈阳的棚户区改造已经接近尾声，一下子就消灭了22万根小烟囱，就在这个时候，沈阳还在进行一项更加宏大的工程，就是要拆除企业的大烟囱，但每一根大烟囱都关乎这个企业的生死存亡，这是一项更为艰巨的任务。”
沈阳市环保局局长丁洪彦：“这是沈阳当年实施大气改造工程的一个基础调查表，当时的市长，现在的市委书记陈政高同志，要求我们用最短的时间，把全市的所有锅炉的基础情况调查完。”
在沈阳市环保局，丁局长拿出了他保留了四年的调查图纸，告诉记者上面标注的几千根烟囱是他们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调查出来的，烟囱的数量、位置和高度都一清二楚，拆烟囱在当时是箭在弦上。
2002年6月5日，沈阳市开始了拆烟囱的大行动。
记者：“您现在还记得您拆第一根烟囱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吗？”
丁洪彦：“是我亲自按下电钮爆破的，那根烟囱我记得是200米，倒下以后，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特别高兴。”
记者：“实际上拆烟囱一方面是要把小烟囱去掉，但是还要保证供暖，我们可能拆小建大，建大的热电厂、大的锅炉房，我特别想知道当时沈阳的财政有多少？”
丁局长：“2000年的时候我们财政收入是60个亿，支出80个亿这么一个财政情况，我们当时是720万人口，财政相当困难，入不敷出。”
记者：“那这种拆小建大，改造烟囱的过程中花掉了多少钱？”
丁洪彦：“这个投资额我没有具体算，但是政府就是去年拿了一个亿，剩下我没有拿钱，这些钱都是靠社会化来运作的。”
从2002年到现在，沈阳市共拆除了4361根烟囱，4216座小锅炉房，新建扩建了沈海、沈阳、沈东等大型热电厂和热源厂，城市集中供热普及率由2000年的52%提高到2005年底的73%，连片供暖面积增加了50%，而供煤量增长了不到20%，通过拆小建大，沈阳市每年节约的煤炭至少有360万吨，减少污染物SO2也至少有30万吨。
工业改造让老工业基地“返老还童”
对于沈阳这个老工业基地来说，绝大多数企业都靠煤炭或者是石油来作为能源，而烟囱就是排放烟尘的惟一出口，这些烟囱能不能被拆掉，该如何拆掉，不仅是摆在沈阳决策者面前的一道难题，也是企业生死存亡的一个关口。
东药集团是一个年销售收入超过40亿元的大型集团公司，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单条维生素C生产线，产量占到了世界总产量的20%，当记者进到东药的厂区， 看到了几十个有八层楼高的VC发酵罐，也注意到了这两根醒目的大烟囱，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两根大烟囱是他们在五六十年代建起来的，在当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企业的规模大，然而规模大也导致他们的能耗居高不下，企业一度徘徊在生死线上。
东药集团能源处处长唐成佐：“艰难到我们的能源费用交不起，拉闸限电。”
在那个时候，东北制药总厂意识到能耗过高是导致企业亏损的重要因素。
唐成佐：“当时我们就提出这样一个口号：打VC保卫战。”
东药集团总经理汲涌：“ 2001年政高书记当沈阳市市长的时候，到东药集团来现场办公，他听取了东药集团在VC大战当中的一些具体安排，当他听说我们东药VC的成本结构能源费占了1/4的时候，就很敏锐很前瞻地提出，东药集团必须要超前地抓好能源，就是节能降耗这个工作。”
东药集团能源处处长唐成佐告诉记者，在2002年，突破性节能降耗的任务就落在他的头上，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门心思开始研究降低能耗的突破口。
唐成佐：“这个就是我们的vc产品，它占我们全厂能耗的60-70%，而它的第一步发酵过程又占整个vc能耗的72%，所以我们就从发酵开始入手，做我们的vc用能的系统分析过程集成和流程再造这个项目。”
记者：“vc原料生产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vc原液在发酵过程当中，要把它在发酵时候所散发出来的热量给降下来，因为vc原液的发酵需要一个合适的储存温度，如果温度控制不好，就有可能使发酵失败，那这个损失就非常的大，因此，在vc行业进入我国30年的时间里，有一个行业的不成文规定，就是在夏天必须要开制冷剂组，然后在配合换热器把热量散发出去，没有人敢去做这个尝试，把制冷剂组给关掉，如果这样的话损失就非常大，那像东药，损失可能会在几千万，但是东药为了节省成本降低能耗，就做了这样一个尝试，最后他们不但成功了，而且做的非常好，一年下来他们可以节约的资金有1600多万元，更节约了煤炭6万多吨。”
系统再造之后的东药一下子获得了新生，节能降耗让他们获得了巨大的收益，5年节省的资金达到了一亿4千万元，而那两根象征企业规模的大烟囱也已经停了一根，正等待着被搬迁拆除。
记者：“作为一个老牌的工业城市，沈阳很多大型企业都是5、6十年代的老企业，设备老化，技术陈旧，一方面沈阳每年要四处筹措煤炭，另一方面消耗了大量煤炭的企业并没有给沈阳带来多大的效益，更多的企业是在亏损，要挨个进行改造又谈何容易呢？难道沈阳真的要被这些企业拖垮吗？”
陈旧的设备、落后的工艺和滚滚的浓烟曾经是沈阳冶炼厂每天的生产状况，这三根高高耸立的大烟囱曾经标志着沈阳工业的骄傲，但同时也给沈阳带来了严重的污染，而在沈阳的铁西区，到处都是像沈阳冶炼厂这样的高耗能、高污染的企业。
记者：“记得那时候空气质量非常差,经常是烟雾笼罩着城市,天是灰蒙蒙的,有时候气压低的时候,呼吸都比较困难。”
2004年3月23日，沈阳冶炼厂的大烟囱轰然倒塌，这标志着沈阳老工业基地改造的开始,铁西区这个老工业扎堆的地方开始变脸。
沈阳市铁西区拆迁改造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王金奎：“这个蓝色就是我们工业改造,通过三年的改造搬迁的企业,占这个图的59％,这个黄色是今年九月份到明年的任务,18%。”
铁西区的大街上早已不是原来烟囱林立的模样了，这条遍布工厂企业的北二路现在变成了汽车销售一条街，冶炼厂即将变成沈阳最大的服装城，风光优美的仙女湖公园怎么也想像不到曾经有十家冒着烟的企业，铁西区3000多根烟囱，现在剩了300多根，消灭了90%。
陈政高：“我记得前不久搞了一个沈阳的房交会，在会上有一千万平方米的房子入市，三分之一以上是来自于铁西的，以前铁西是没人去住的，现在大家都争前恐后到铁西去住，这本身也反映出了铁西这种环境上的变化。”
“地源热泵”的普及为沈阳发展注入新的血液
记者：“2005年沈阳的GDP总量翻了一番，但是能耗总量只上升了40%，现在沈阳的天蓝了，树绿了，空气良好的天数从最差的73天增长到317天，就在两年前，沈阳还获得了国家环保模范城的称号，这对沈阳这个老工业基地来说是个不小的变化，但是对陈政高来说，他并不满足于能源的节约使用，他曾经对我说过，在任职期间，要下大力气干好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做好了，沈阳就不用发愁能源的问题了。”
2002年3月，刚刚上任沈阳市长不久的陈政高提出要把法库县建设成为东北的“陶瓷之都”，法库县有着非常丰富的陶土资源，发展陶瓷产业可谓是得天独厚，但是烧制陶瓷的能源问题却让当地政府犯难。
沈阳市法库县县长王凤波：“陶瓷行业的能源占它整个成本的25%左右，以往我们这些企业主要都是用煤，像我们规划到2010年的时候，我们各类陶瓷的生产线要达到300条以上，这样能源可能就是个问题了。”
浩松陶瓷是法库县引进的最大的一家陶瓷生产企业，每天就要300吨煤炭，厂区内煤场占了很大的面积，煤炭一吃紧，他们就要减产，直到他们用上煤层气，煤炭紧张的局面才有了好转，企业的负责人告诉记者，用煤层气能烧出质量更高的产品。
开宝庆裕集团董事长林枝春：“如果是普通砖，看起来燃料的成本要增长5-10%，但是出来的产品和利润也会相应提高。”
现在法库的煤层气使用正在建设中，供气能力也在逐步扩大。
林枝春：“我们达到日供气60万立方米规模的时候，能满足像这样的生产线100多条。”
按照测算，100条生产线使用煤层气就意味着他们一年可以替代煤炭70万吨，而沈阳市委书记陈政高告诉记者，他要让煤层气成为整个沈阳市的主要能源，因为沈阳这个大城市的能源紧张问题更让他头疼。
陈政高：“我们最怕过冬了，一入冬我们和夏季供气的差距特别大，夏季还算可以，到冬季我们的增长量比夏季能增长40%。”
沈阳市总公司总经理张国辉告诉记者，沈阳的燃气主要来自辽河油田，数量很紧张，为了保证冬季用气，他们不得不耗资4000多万元建了一个储气罐，千里迢迢从新疆往回拉液化气，但液化气用的越多，他们亏损得就越厉害。
张国辉：“我们从新疆采气，我们每立方米的成本制作完之后要5块钱，而我们卖给老百姓只有2.4元，近几年累计起来能亏到5000万到7000万之间，可以说这是个巨额亏损了。”
随着沈阳市的城市改造，用气量也在逐年增加，如何突破这个能源瓶颈？陈政高再一次想到煤层气，2006年9月21日，陈政高专程拜访抚顺矿业集团，达成了开发使用抚顺煤层气的协议。
记者：“关于煤层气的使用，您曾经到现场去考察过，它跟以前您去协调煤炭的时候那种心情有什么不一样？”
陈政高：“那时候心情是不得不这样做，不这样做就没有办法，供暖解决不了，压力很沉重，但是我去看煤层气的使用，那是另外一种心情，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途径，这个新的工程明年就会全部完成，完成以后沈阳的用气当中的一半以上，都将是煤层气。”
记者：“这里是东大的游泳馆，新型的加热技术就是地源热泵。”
地源热泵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记者在游泳馆的地下机房找到了答案。
记者：“地源热泵的工作原理和我们熟悉的家用空调非常相似，只不过空调利用的是空气当中的能量，而地源热泵利用的是地下的能量，沈阳市的地下水资源非常丰富，而且水温常年维持在12度，那就可以利用这个温度来实现供暖和制冷，在冬天就可以用一份电能来驱动热泵机组，再加上从地下提取的能量，就可以得到4份热能，这个热能就可以把这些循环水加热，然后通过通道源源不断的送到用户手里。”
沈阳朗晨环境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杨光 ：“采暖的质量比以前要有所提高，因为以前的供暖温度在冬天的时候是16度，这也是沈阳市的标准，现在在一般情况下，都能达到20度以上，而老百姓要缴纳的采暖费没有太大的变化。”
目前沈阳已经有313万平方米的面积在使用地源热泵，有住宅、有酒店还有办公楼，这项技术就是陈政高要下大力气做好的第二件事，从2005开始，陈政高开始频繁考察地源热泵项目，并大力支持在沈阳的发展，2006年9月29日，沈阳市被建设部定为全国地源热泵技术推广的试点城市。
陈政高：“这个技术我们有个设想，现在已经开始在全市进行大面积推广，因为沈阳在建成区内，70%以上的这种地域是可以搞地源热泵技术的，所以我们设想能够经过五年努力，使沈阳的供热面积当中，有30%以上用地源热泵技术，那时候沈阳将是另外一番景象，而且这个技术使用以后，供暖的这个成本应相当于或者低于用煤来供热，对我们能源集中节约是一个突破，突破性是至关重要的。”
记者：“那您有没有设想过未来，未来沈阳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在环境上？”
陈政高：“更加和谐，实际上环境不好是没法和谐的，我理解环境对人是至关重要的，和谐社会重要的一条是人和环境的和谐，如果没有这种和谐，其他和谐我看也不好办。”
2005年，沈阳市工业总产值达到2289亿元，比2000年增长220%，能耗总量仅增长了25%，万元工业总产值能耗下降了60.97%。
以前站在沈阳任何一个高处来看这座城市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灰雾笼罩的城市，但是现，整个城市绿树如因，每年沈阳要拆除1000根烟囱，种植了将近2000万棵树，沈阳这个老工业基地正在进行一次美丽的转型，它的目标是成为一座国家级的绿化模范城市。
主编：张凯华
记者：孙菁
摄像：沈焱 (责任编辑：李淑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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