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鲍尔(Philip Ball)

　　嘲笑经济学理论并非难事。任何傻瓜都能发现，主宰着当今学术领域的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世界，全然就是一幅讽刺漫画，其中的每个交易员或公司，都以同样利己主义的方式行事——理性、冷酷、无所不知。这一理论从未预见到哪一次股市大跌，显然也未能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公平，或更令人愉悦。

　　人们通常会用这样的话来辩护：你必须找到一个出发点。但主流经济学家不再将他们的核心理论视作一个“出发点”。这些原则是如此得深入人心，以致于那些认为是时候去超越它们的经济学家受到了冷遇。这是一种僵硬的教条。要想挑战这些想法，就会招致不理解的白眼——就像你是在告诉一位物理学家，地心引力并不存在似的。

　　这一点令人头疼，因为这些事情举足轻重。新古典主义的蠢话让许多经济学家相信，推崇自由市场力量的新古典主义思想，可能决定英国是否会采纳欧元，以及我们管理学校、医院和福利体系的方式。如果主流经济学理论存在根本上的瑕疵，那么我们与用占星术诊断的医生也没什么差别。

　　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在两个问题上坚持己见。首先，在一个自由的市场中，竞争建立起一种充分有效的价格均衡：需求与供给相等，不存在资源浪费。其次，在这种均衡中，如果不使他人的境况变糟，就没有人能使自己的境况变得更好。

　　经济学兴起于18世纪牛顿机械论的科学氛围中，相信力的平衡。而新古典主义理论的基础，是在科学家们探索热力学平衡的概念时打下的。经济学从物理学中借鉴了错误的观点，而目前却不愿放弃它们。

　　这种错误并没有使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理论变得简单。远未做到这一点。它成了“科学”中从数学意义上讲最为繁复的学科之一，与量子物理学同样艰深。这就是问题的一部分：它是一项如此精巧的发明，以致于放弃它要冒太大的风险。

　　今天，在谈论经济学的时候，不认同它的“神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以商业周期为例：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周期。在其他所有学科中，周期是一种定期重复的东西。然而，在经济波动中，没有绝对的证据表明周期的存在。物价有时上涨，有时下跌。那不是一种周期；而是混乱。然而，对周期的谈论，使经济学家们对经济市场中所有想象中的摆动都产生了幻觉。同时，荣膺诺贝尔奖、有关所谓商业周期的新古典主义理论，通过指责市场以外的事件对它进行“解释”。这拯救了那种宝贵的均衡思想，从而保住了市场效率的观点。分析人士谈论市场“修正”时，就好像真存在某种它试图达到的理想状态。但在现实中，倾向于上下浮动，是市场的本质。

　　我们可以系统性地浏览经济学理论，推翻学生们所学的所有宝贵原理：诸如解释失业与通胀关系的菲利普斯曲线、效率市场假设、甚至供求曲线的经典X型交叉。《经济学的灭亡》作者保罗·奥默罗德辩称，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理论限定性最强的假设之一，是代理行为是固定的：市场人士会追求一个单一的目标，不管其他人做什么。一个影响其他人选择的惟一方式，是通过交易对价格产生的间接影响。然而，有一点非常清楚：羊群行为——无理性地追随他人买进卖出引发了市场波动。

　　在经济理论中，有一些方法可以解释真实代理人的多样性和非理性行为。但这些在主流经济学刊物中无处可寻，因为主流经济学模型不认同新古典主义经济学中的假设。

　　在如此独特的一个领域中，不存在任何其他“科学”。其确然错误的概念核心只靠惯性维系。虽然该理论的拥护者打造出一种越来越具巴洛克风格的空想，但这个核心，或曰“堡垒”却牢不可破。

(责任编辑：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