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河源头,藏民桑德(音)站在河岸边,卷起裤腿。他说,黄河里住着雨神——龙王爷。连续20年的干旱使他确信,龙王爷发怒了。
桑德光着脚走进河水中。他带着5枚银戒指,而岸的另一边,一个藏民有20头羊,他们已安排了进行交换。 桑德还要穿过高度不及脚踝的草地,而这些草以前到他的膝盖。数百名藏民卖掉牲畜,搬离湖边土地。而桑德等牧民则在山坡上祈祷,求龙王降雨。对科学家们讲的干旱是由气候变化引起的说法,他耸耸肩说:“结果都一样。” >>>我来说两句
无论是科学还是迷信,结果都一样。抚育着1.4亿人的黄河的源头目前正处于危机中。科学家警告说,哺育黄河的冰川和地下水系统都受到了威胁。对早已摆脱了戒指换羊群的易货时代的中国经济而言,河流承受着污染和不断扩张的工厂、城市的重压。
数世纪以来,黄河象征着中国古老文明的伟大和悲痛,历代皇帝都要控制它、驯服它。而现在,黄河成了另外一种象征——中国有限的自然资源同经济高速增长的不断需求相矛盾的可怕局面。
中国强劲的经济马达仍在以创纪录的水平轰鸣着,但它已处在十字路口。污染泛滥、全国的建设热潮有可能导致经济过热。中国领导人对此十分担心,他们试图强调“可持续发展”,但问题是各级官员是否能把阻止污染和节约能源放在优先地位。 >>>我来说两句
黄河反映了中国所承担的压力和矛盾以及中国政府为解决这些问题付出的努力。黄河流淌过几千英里的土地,同时也流淌了几千年时间。在古代,宁夏种植水稻的农民把黄河当作是无底之井。现在,内蒙古在黄河岸边修建了庞大的工业区,污染很严重。更令人惊奇的是,伴随着建筑热潮,美国人很少听说过的黄河岸边的银川、洛阳、郑州等地正在成为中国新的地区城市中心。
从黄河的一个弯道到另一个弯道再到下一个弯道,一条进化链正在形成:游牧民到农民,农田到工厂,工厂到城市。其他国家花了几个世纪才完成的这些转变,在中国,几乎是在同时进行。
在宁夏和内蒙古交界处的黄河岸边矗立着一座大工业区。一栋砖式建筑以前是监狱的一部分,现在它又成为另外一种监狱——张跃(张跃新闻,张跃说吧)青(音)一家就住在这座受到污染重重包围的建筑里。
54岁的张先生说:“早上,地上的煤灰有一英寸厚。我们经常咳嗽。晚上,有时即使开着车灯也看不见路,污染太严重了。我们也不能种庄稼,西红柿和辣椒等都无法生长。”
当地政府提供价格低廉的电力、煤炭和土地,吸引外来投资者。这一策略很奏效,当地已建起400多个厂子。快速工业化使这里成了一个噩梦。一家工厂老板说:“很多人来这里投资,但他们没料到会发展到这个规模,环境问题会变得这么糟。”国家环保总局已关闭了数十家小型工厂,当地政府也开始要求各个工厂安装更好的污染控制设施。
彭桂芳(音)在郑州市一个新建小区内有一套时髦的单元房。此时,她正坐在阳台上吃饺子,屋内平板电视播放的是篮球比赛,大理石矮茶几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唯一缺少的就是邻居。她和家人是第一批搬进这个小区的居民。从窗外望去,外面的景色有些吓人:视野范围内充满了25层以上的高楼大厦。起重机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
黄河的末端离这里还有几百英里,但这里就是中国想要到达的目的地——一个农业国家转变成了现代化、城市化国家。很多城市还在以相似的蓝图迅速扩张,但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已经引起了国家领导人“经济过热”的担心。专门研究城市化的学者陆大道(音)说:“有些地方的官员真的不明白如何正确地城市化。他们只想着速度、规模,根本不考虑城市化的内在速度。”尽管不具备沿海的自然条件,黄河沿岸的城市也想像沿海城市那样发展。
彭小姐所居住的“新城”是浦东式的。她对自己的新家很满意,但当提到她正生活在中国人新的梦想中时,她显得有些局促,“我不是富人,我只是普通人。”但她的父母从来没梦想过拥有这样的家,而她正是中国持续增长所必需的新兴消费阶层的一员。
彭小姐所在的这栋楼已销售一空。当地的电视上都是这个楼盘的广告,说这个地区是城市的未来。她看着旁边一座楼,她的一个朋友正在装修。她说:“她们家就要装好了,但我没有勇气去看,我不想她们家比我家更好。” (摘自11月19日《纽约时报》,原题:困境河流折射出中国的现代化之路,作者吉姆·雅德利,伊文译)
《环球时报》 ( 2006-11-20 第06版 ) (责任编辑:王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