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牙膏产业深陷“氟中毒”？

　　占据中国大半市场的外资含氟牙膏，不但对本土品牌形成严重挤压，而且可能会危害消费者健康

　　一个叫做“氟”的幽灵，通过一种最普通的日用品——牙膏，正悄悄腐蚀你的健康。

　　作为原中国氟研究协会会长，今年已84岁高龄的魏赞道老人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被他和同志们从自来水中赶走的“来自美国的氟“，如今竟然堂而皇之地进入了中国的牙膏产业，而且这种含氟的牙膏正在垄断中国市场。

　　氟专家拒绝使用含氟牙膏

　　“我从来不用含氟的牙膏！”

　　在接受《法人》杂志采访时，魏赞道老人对氟在中国牙膏产业大行其道感到不可思议，“氟已经被我们从自来水领域清理出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就在牙膏行业成了科学呢？”

　　魏赞道介绍，氟是一种化学元素（F），常温下是淡黄色气体，有刺激性臭味。由于氟是电负性最高的元素，化学性质非常活泼，腐蚀性很强，既对有害的细菌具有抑制和杀伤作用，也会给健康身体带来不良影响。因此，氟被国际粮农组织(FAO)、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和世界卫生组织(WHO)列入“人体可能必需，但有潜在毒性的微量元素”，和铅、镉、汞、砷、铝、锂、锡排在一类。

　　“氟是美国首先引入公共卫生领域的”，他介绍，上世纪30年代，美国公共卫生协会的口腔科专家亨利·迪安，在全世界首先开始了氟与龋齿关系的调查。他报告美国22个城市5831名12到14岁儿童的龋齿和水氟关系时指出，当水氟在低于1毫克/升时，龋齿大约是低氟区的一半，而这种浓度下出现的氟斑牙都比较轻微。所以后来1毫克/升成为氟最早的卫生标准，也是世界各国水氟卫生标准的开端。从上世纪50年代美国开始在饮水中大面积加氟，到60年代世界上许多国家也开始加氟，但是很多国家由于氟的毒副作用而取消了加氟。中国于1965年开始在广州饮水中加氟，由于后来氟斑牙大量出现，在魏赞道等专家的强烈建议下，1983年这项政策被取消了。

　　魏赞道说，关于氟的学术争论多年来一直未绝，但有共识的结论是，少量摄入有益于坚固牙齿，过量则出现“氟中毒”——氟斑牙、氟骨病，甚至其他神经、心脏疾病等，目前一些国家和地区明令禁止滥用含氟产品。而判断氟的用量标准，各国不同、一国之内各地区也不同，年龄段和身体营养条件不同，氟的科学用量标准也不同。

　　“美国人为何很少氟中毒？他们吃牛肉、喝牛奶多，身体条件好可以消解氟危害，而我国贫困地区很多人就不行了。”魏说，“氟是专门欺负穷人的！”

　　和魏赞道一样从来不用含氟牙膏的专家还有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环境卫生学教研室主任、上海市微量元素学会理事宋伟民教授。他在接受采访时这样表示：“牙膏的主要目的是清洁口腔，如果里面加些中草药的话可以杀菌消炎，氟有没有作用就不知道了。是不是真像广告里面那样不用它的话敲敲就碎了，不能完全相信。”

　　同样拒绝使用含氟牙膏的吉林大学地方病研究所所长李广生告诉《法人》，中国是个高氟地区，使用含氟牙膏一定要谨慎，还有一些儿童对氟化物的抵抗能力较弱，也不宜使用含氟尤其是高氟牙膏。

　　甚至在美国本土，圣劳伦斯大学化学系教授保罗也说，他已经有9年都没用过含氟牙膏了。“对于小孩子来说，他们对自己的吞咽冲动没有控制，容易把牙膏吞下去，吃下去的牙膏会导致氟斑牙，一支牙膏中的氟足够杀死一个小孩了”。

　　含氟牙膏和“洋品牌”垄断市场

　　让专家们真正担心、甚至恐惧的不是人们对氟的认识，而是他们看到中国的牙膏市场已经几乎被氟给垄断了，消费者面临含氟牙膏外别无选择的境地。

　　《法人》记者在北京部分商场超市进行了调查。在国展中心附近的家乐福超市，牙膏货架上清一色的高露洁、洁银、佳洁士和中华系列等，在国贸中心的华润超市，也是各色含氟牙膏琳琅满目，只有在物美超市里，才看到田七、两面针等几个标注“无氟”或者“中草药”的品牌。

　　在佳洁士酷爽炫白牙膏的包装盒上这样注明：“临床试验证明，佳洁士采用氟泰（氟化钠+二氧化硅）系统不仅能帮助防止牙齿表面蛀牙，更能显著降低根部蛀牙发生率，长期使用，帮助牙齿一生健康。”

　　高露洁超强氟钙牙膏的标注是：“没有全面保护，牙齿就容易变得脆弱，形成蛀牙。高露洁超强牙膏，其增强的氟钙配方，在洁净牙齿的同时，给你牙齿从内到外的全面保护，帮助您防止蛀牙，坚固牙齿。”

　　《法人》调查中发现，占据市场主导地位的外资品牌牙膏作为以“氟”为核心技术，高调宣传“氟”概念，大打“含氟”战术：高露洁在每个牙膏盒上都印有“含氟牙膏”的字样；佳洁士则在牙膏盒上印有中华口腔医学会验证（CSA）标志——“佳洁士含氟牙膏配方经实验检测验证，具有预防龋齿作用”；中华牙膏则在包装盒上印有世界牙科联盟验证（FDI）标志——“世界牙科联盟权威验证，使用中华等含氟牙膏每天刷牙两次，有益于牙齿健康。”

　　高露洁公司证实，市场上的高露洁牙膏全都采用了含氟成分来预防龋齿，以氟、双氟、氟钙三种含氟成分的牙膏为主。

　　业内人士向《法人》介绍，我国已成为世界牙膏大国，产量居世界第一位。目前牙膏产量达到60亿支，销售额达到近80亿元。据统计，主要品牌的市场占有率情况为：高露洁23％、佳洁士20％、中华10％、洁诺10％、两面针4％、黑妹4％、其他12％。高露洁、佳洁士和中华三大品牌稳占三分之二的市场份额，成为牙膏众多品牌的第一集团军；两面针、黑妹、冷酸灵等知名品牌也占据了20％市场份额处于第二集团军；而第一集团军的三大品牌目前都属于外资或被外资控股，因此总体来说，我国牙膏市场已经进入外资垄断的态势。

　　牙膏产业“氟战争”箭在弦上？

　　尽管学术界关于氟的争论一直未休，牙膏生产商之间表面上也没有发生明显的冲突，但中国牙膏市场上的商战却已经暗流涌动，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据《法人》了解，拥有“田七”无氟牙膏品牌的广西奥奇丽股份有限公司，和中国口腔清洁护理用品工业协会等机构联手举办“无氟运动健康公益万里行活动”，针对许多地区深受高氟危害，部分高氟地区的人民群众大量出现氟斑牙，个别地区甚至氟骨症也时有发生的情况，明确提出了"减少氟摄入，预防氟中毒"的宣传口号，发起了"慎用含氟牙膏产品，拒绝氟从口入"的声势浩大的万人签名活动。

　　这一活动已经引起巨大社会关注。广西壮族自治区消费者协会9月初发出2006年第2号消费警示：慎用含氟牙膏。氟害地区，最好不要使用含氟牙膏；3岁以前儿童不要使用含氟牙膏，6岁以前儿童要在家长指导下慎用含氟牙膏；老人慎用，50岁以上患龋高潮的年龄段已过，无须补氟防龋，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极易产生骨质疏松症，如果再用含氟牙膏，无疑是火上浇油；使用含氟牙膏时要重视氟中毒的危害，正确掌握使用量和刷牙方法，刷完牙后必须将牙缝中残留的牙膏彻底清除干净，更不能将牙膏和漱口水吞入腹中；消费者在选购牙膏时，要根据使用对象和所在地区情况，看清牙膏的成分含量，选择适合自己的产品。

　　接着，湖南省消费者委员会也发出警示：消费者慎用含氟牙膏。

　　湖南省消委提示，不少牙膏把含氟作为宣传重点，强调氟的防龋效果。但人体过量摄入氟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不可逆的病变，轻度氟中毒危害人牙胚的造釉细胞，严重的氟中毒可以引起骨骼发生氟性骨硬化，骨质变硬、骨质增生，使骨关节活动受限，甚至弯腰驼背、瘫痪，完全丧失劳动能力。

　　另据悉，新华通讯社和CCTV的《每周质量报告》等官方媒体也对含氟牙膏可能导致氟中毒、消费者应该谨慎使用进行了报道。

　　对于田七的这一举动，《法人》从有关方面了解到，国内一些不含氟的牙膏生产企业对此非常支持，有内幕人士称个别本土牙膏企业已经私下联手，准备和含氟牙膏的外资企业进行抗争。

　　“其实本土牙膏和洋品牌积怨已久”，一位业内专家告诉《法人》，“洋品牌采取买断货架、高价返利等手段，几乎垄断了城市市场，有时涉嫌不正当竞争，把很多本土品牌挤压在农村市场上。如今壮大点的本土企业要进城，就像民工一样，最初进城时避免不了和城里人发生摩擦”。

　　而主营含氟牙膏的外资企业似乎已经开始了应战。《法人》注意到，有媒体采访口腔医生对含氟牙膏进行无害辩解，对田七的行动提出了“炒作s”的质疑，还有外资品牌的含氟牙膏有益牙齿的报道也频频现诸报刊。

　　也许这一切都是序幕，商战大戏如何上演让我们拭目以待。

(责任编辑：胡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