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据称出土于广东省的恐龙蛋窝化石，在美国拍出４２万美元的高价，引起国内外关注――

　　走私化石还能追回吗？　　

　　被拍卖的恐龙蛋窝化石。

　　一枚据称出土于中国的恐龙蛋窝化石，被走私到了美国，在拍卖行里卖出４２万美元的高价。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日前表示，中国政府正对此事进行调查，并且可能向美方提出追讨。

　　化石去向成了一个谜

　　美国当地时间１２月３日，在宝龙伯得富拍卖行美国洛杉矶分部举行的自然历史物品拍卖专场上，一枚保存完好的恐龙蛋窝化石引起人们关注。

　　据拍品资料介绍，该化石直径约６１厘米，共有２２枚恐龙蛋呈圆形分布在化石四周。每枚蛋长约１２．７厘米，宽约７．６厘米，其中，１９枚蛋中含有小恐龙胚胎，有些恐龙蛋里甚至隐约可见初具雏形的胚胎蜷曲其中。该化石距今有６５００万年历史，１９８４年出土于中国广东，２００３年被一名美国收藏家购得。

　　当天拍卖会上，这枚中国化石以近４２万美元的高价卖出，大大超出１８万至２２万美元的预估拍价。由于拍卖公司拒绝透露买家的具体资料，这块中国化石的去向成了一个谜。

　　宝龙伯得富拍卖公司成立于１７９３年，总部位于英国伦敦，是全世界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庞大的文物和艺术品拍卖商之一。在该公司网站上，一条有关中国恐龙化石的拍卖消息说，该化石所含的恐龙蛋胚胎数量之多，最后的成交价格之高，都创下了“恐龙窝拍卖的世界纪录”。

　　记者辗转联系到该拍卖公司美国分部公关总监列维·摩根。摩根在给记者的书面回复中说，“经过客户确认，该恐龙蛋窝化石是上世纪８０年代在中国内地售出，随后出口到香港，２００４年又出口到美国……有关各方眼下已经向我们表达了对恐龙蛋化石的极大关注，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我们没有更多的东西向你提供。”

　　记者注意到，摩根两次使用了“出口”这个字眼，而没有用“走私”。而且，从他的回复可以看出，拍卖公司眼下也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目前正在紧急“灭火”。

　　美国专家表示愤怒与羞愧

　　据美国媒体报道，美国的恐龙专家吉拉德·提纳对中国恐龙化石在美被拍卖表示出极大的愤怒。“多少科学信息将会因此而丢失！” 他说，这些无价之宝“应归还中国博物馆，而不是继续辗转于私人收藏家之手”。

　　提纳是美国著名古脊椎动物学家和恐龙专家，他最擅长的学术领域就是恐龙蛋、恐龙蛋壳、恐龙巢穴和恐龙胚胎研究。他曾多次到中国进行学术考察，并曾利用自己保存的数据资料，帮助美国国土安全部成功截获３００枚来自中国的走私恐龙蛋化石。

　　提纳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他前几天专程去洛杉矶“拜访”了这个大名鼎鼎的恐龙化石。“第一眼看到它，我的感觉是困惑、羞愧甚至耻辱。美国怎么能放任不道德的恐龙蛋交易在它的国土上肆无忌惮地进行。我相信，任何一位有名望的古生物学家都不会支持化石的非法交易。”

　　提纳说，他之所以极力主张将化石归还中国，除了法律和伦理方面的因素外，还有科学方面的考量。

　　“只有古生物学家才知道如何挖掘化石，关于远古生命的线索不仅存在于化石本身，也存在于化石所在的沉积物。一旦采用不正确方法挖掘化石，或者把化石偷运出国境，这些重要线索大部分会丢失。另外，如果化石在私人手中，怎么可能让尽可能多的科学家对其进行反复的观察和研究？”

　　化石本身笼罩疑云

　　提纳还透露，他本人对这个恐龙蛋窝化石的真实性“有所保留”。通过仔细观察，他发现该化石很多地方跟拍卖公司所说不符：

　　首先，拍卖公司说它是一个恐龙窝，但实际上却看不出巢穴结构，充其量只能说是一窝恐龙蛋；其次，拍卖公司说化石里连蛋黄都看得见，他看了半天也不见其踪；第三，通常来讲，兽脚类肉食恐龙的蛋窝会有两到三排上下叠加的恐龙蛋，而这个蛋窝却只有一排。１９枚蛋中有初具雏形的恐龙胚胎，但有一个胚胎外面的蛋壳不完整。

　　尽管如此，提纳仍然强调，这枚中国恐龙化石具有重大科研价值。他说，“这个巢穴的主人是一个肉食类的偷蛋龙，长着一张大嘴，后腿强健有力”，通过进一步研究，相信可以揭示出更多恐龙生存的奥秘。

　　中方追讨有理可据

　　有关我国政府对恐龙蛋窝化石的调查情况，记者电话采访了中国驻洛杉矶总领馆文化参赞陈怀之，他说，跨国追讨必须通过美国司法部门进行，其间的交涉实际上是一个“很漫长”的司法磋商过程。

　　在法律上，中国能否向美方提出追讨要求呢？据了解，中国于１９８９年１１月２８日加入俗称“化石公约”的《古文物进出口管制公约》，该公约在１９９０年２月２８日生效。我国法律规定，任何出土之古生物化石，所有权应该归于中国政府，不属于个人。分析人士指出，既然有证据表明该恐龙蛋化石在中国出土，化石又是在“化石公约”生效之后才被运出国境，且未有合法的出口许可，中方提出追讨要求的理由应该很充分。

　　负责拍卖此化石的宝龙伯得富拍卖行英国总部公关总监朱利安·罗普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据他所知，已拍卖的古生物化石被追回的，“尚无先例”。

　　罗普说，一般来说，如果有人对拍卖品是否通过合法途径购得，是否和犯罪活动有关产生质疑，可以在拍卖前提出。拍卖行在接到质疑后，会对该物品发出警告，甚至收回。但如果拍卖前无人提出疑问，则很难对已拍出的物品进行收回。

　　但也有业内人士认为，罗普的说法站不住脚，化石被成功追讨的先例还是有的。比如，２０００年，中美科学家签署协议，美国犹他州布兰丁恐龙博物馆无偿将“古盗鸟”化石归还中国，这是外国博物馆和个人第一次向中国无偿归还流失到国外的具有重要科研价值的中国古脊椎动物标本。

　　再比如，今年７月，美国国土安全部海关边防局与中国驻洛杉矶总领馆签署协议，美方将４２箱从中国走私到美国的恐龙蛋化石全部无偿移交中方。陈怀之证实说，目前这４２箱恐龙化石“还保存在总领馆”，不日将运回国内。

　　这些成功案例说明，跨国追讨固然困难重重，耗时费力，但也绝不是毫无成功希望。

　　要跨国追讨，更须守住国门

　　我国的相关法规明确规定，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私自发掘和买卖古人类化石和古脊椎动物化石；除出境展览或者因特殊需要经国务院批准出境外，古人类化石和古脊椎动物化石不得出境。

　　然而，在暴利驱动下，中国境内的不法之徒与国际化石交易商和走私犯相互勾结，造成众多中国古生物化石流失海外。

　　有分析人士指出，与其费时费力跨国追讨，不如通过严格执法，铺一张坚实无缝的大网，将中国化石牢牢罩在国门之内。据了解，随着近些年中国加大打击文物走私力度，珍贵文物偷运出境案件数量已经明显下降。

　　（本报华盛顿１２月１６日电）

　　《人民日报》 (2006-12-18 第05版)

(责任编辑：单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