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明：知识创富与知识产权创富

　　国务院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研究中心主任 王忠明

　　今天已经有足够的信息让我们看到中国在崛起，亚洲在崛起，但重要的是，这种崛起的方式应当更趋于文明，更趋于知识化。从最近的一组人名和一组数据当中，我们可以看到亚洲崛起、中国崛起所带来的非常可喜的现象。

比如，韩国的潘基文先生已经荣任联合国秘书长，陈冯富珍女士已经荣任世界卫生组织的总干事，我们的前驻法大使吴建民先生也已经在前些年荣任国际展览局局长。这些亚洲的精英能够担任国际组织的领导人，足以说明亚洲确实是一个新兴的发展地区。从最新的一组数据中也可以看到这一点。中国在GDP总量上已经位列世界第四；中国的外汇储备已经突破1万亿美元；中国明年的经济发展速度还会达到8％。这些都表明了中国真正是一个新兴的快速崛起的国度。事实上，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已经在出现人类有史以来一个最为波澜壮阔的创富运动。

　　现在，我国人均GDP已经突破1000美元， 6万元人民币以上年收入的中产阶层已经有5000多万人，我们在总体上已经摆脱了贫困，我们正在告别温饱阶段全面奔小康，因此我们可以相信，中国在和平发展的状态下，一定能够更好地开辟自己的创富之道。

　　所以，我今天特别愿意以“知识创富与知识产权创富”为题，作一个简短的发言。中国正在大步迈进所谓的三创时代——创业时代、创富时代、创牌时代。数以几千万计的国有企业员工正在从旧有的体制当中走出来进入创业洪流，六七十万人的海归派也正在为祖国的振兴发挥自己的才干，我们的转退军人现在也都在进行创业培训，特别是我们数以几亿计的农民兄弟中，每年都有1500万人左右从农民转向市民。

　　一、市场竞争加剧使创富方式呈现差异化

　　在这个过程当中，创业至上的精神正在成为我们的民族精神。以前，我们以贫穷为荣，以财富为敌；今天，中华民族结束了这种终极愚昧状态。我们正在以诚信致富、知识致富、勤劳致富为荣，开辟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时代。而当一个社会大体上摆脱了以贫穷为荣、以财富为敌的愚昧机制之后，就会从根本上调整财富与知识之间的内在关联，唤起重视教育、重视知识的社会自觉。

　　因此，我要说的第一点，就是市场竞争加剧使创富方式呈现差异化。那种指望通过走私、指望利用法制的漏洞来致富的那样一个阶段已经过去，人们更加相信勤劳，更加相信知识，更加相信诚信，更加相信智慧，大多数人、大多数企业都会在知识创富层次上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而同时对少数拥有知识产权的企业、企业家包括科学家将更加另眼相看，分外敬重。这两者构成了新的历史时期我们创富的竞合关系。

　　第二，民营企业是最具有市场经济知识的实践主体。不要简单地把文凭等同于知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敢于在实践当中去打拼的民营企业，恰恰是最具有市场经济知识的实践主体。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才能创造财富并且分享财富。从这个意义上说，几乎人人都有知识。人生经验、直觉等等都是知识，有时是更重要的知识。

　　第三，人力资源决定创富方式和创富规模的差异。如今我们在实践当中越来越多地看到人力资源的重要。我们不能简单地讲感情留人、事业留人，这些当然是重要的，我们还要待遇留人。我们不能总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现在五十斗折腰不折腰，五百斗折腰不折腰？人力资本已经越来越价格化了，我们应当承认这个趋势，更好地利用这样的机制吸引人才，让知识成为创富的主体。

　　二、知识创富是一种永恒现象

　　我们现在都讲以人为本。就整个社会层面而言，以人为本就是人人都应该得到尊重，但是在企业中，则是要以能够创造财富的能人、强人为本。因为企业不是福利院、敬老院，企业是社会财富创造的主体。从这个意义上说，市场经济将从根本上拉动国民素质的提高。深化而成熟的市场经济不会导致人的浮躁，不会导致人的肤浅，竞争的压力最终会推动教育的发展，推动人力资本投资。

　　更多的人靠一般知识创富。中国企业海外并购为什么失败率高？根据罗兰?贝克的分析，主要是缺乏知识。我们要尊重知识，我们要尊重知识产权，但不必搞知识产权迷信，不必搞知识产权崇拜，更不必搞知识产权霸权，因为我们更多的人将在一般知识层面上致富。

　　建设新农村是我们的一个大政方针，但是建设新农村本质上是建设新城镇。我们在调研中看到有些地区搞新农村建设，修一条路，建一个厕所，盖一个文化馆，这些都是有价值的，有必要的，但是不能等同于所谓的新农村建设。世界经济史告诉我们，农村是要逐渐缩小的。我们建设新农村，在很大程度上应该完成两个任务。第一个就是要让广大农民享有受教育的权利。因为只有享有这样的权利，才可能晋升到知识创富和知识产权创富的行列当中去，不然就容易被边缘化。第二个任务，就是应该打通农民进城的通道，要让更多的农民能够从村民变成市民。这就涉及到户籍制度的改革，以及用人制度、分配制度等等一系列制度的深化改革。我们不能把建设新农村变成农民对政府的更多依赖，对政府补贴的更多预期，如果那样就很可能是固化封闭、固化落后、固化狭隘。一定要激发起更多农民的创业积极性，要让更多的农民摆脱对体制的依赖、对组织的依赖、对集体的依赖，投身到创业、创富乃至创牌的洪流当中去。城市文明事实上也是一种商品，应当降低它的购买成本，能够让农民更自由地进城并享有受教育的权益。

　　三、知识产权创富是知识创富的高端表现

　　我们应当坦诚地告诉我们的企业老板乃至于我们整个社会，我们虽然有了一定的财富积累，但是我们还远远不够富。我们没有很多的知识产权，就不可能大富，更不可能大贵。我们要更加倡导文明创富，这种文明创富更多地凝结在知识产权创富上。一般知识创富多半会产生低端竞争，而知识产权创富恰恰会扩大我们的财富概念。现在摆在全民族面前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要摆脱小农意识对改革的束缚、对发展的束缚。现在有不少老板觉得自己很富，有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几十个亿，就觉得自己很富，不能够平和地对待自己的员工和客户，不能够心怀感恩之情，感恩社会、感恩国家、感恩我们这个民族和时代，正如鲁迅先生所批判的那样，“人一阔，脸就变”，以至于仇富、杀富事件接连不断地出现。

　　由于我们受小农意识的束缚，社会上也真觉得他们很富，所以就不惜用一切手段和方式要瓜分这些企业的利益，要瓜分这些老板的利益。你不作捐赠，你不搞慈善事业，你就是不承担企业的社会责任，就要给你设置各种关卡和障碍。这种现象说明我们在对财富的认识上还需要摆脱一些局限性。我们应该在一种世界文明的背景和尺度上来更好地看待我们的财富格局。像巴菲特、比尔?盖茨才是真正的大富。巴菲特捐赠了370亿美金，我们不要说捐赠370亿美金，捐赠370亿元人民币的人还很少，我们还远远不够富。我们要用大市场经济的观念、大时代的观念来看待我们的财富，从而使我们更好地、更自觉地来培育支持大企业、大企业家的成长。巴菲特把370亿美元中的300亿捐赠给了比尔?盖茨的基金，他认为他的钱应当给那个比他更能赚钱的人去管理，这种大富大贵的意识，只有在我们改革深化过程当中、在市场经济的深化发展当中逐步地展现出来。因此，我们的当务之急之一，就是要勇敢地跟小农意识的束缚决战。

　　知识产权创富在本质上也是大概念的知识创富，但是知识产权是创富的高端资源，甚至是稀缺资源，有的还是垄断利润资源。知识产权永远不会过剩。我们现在都说中国经济从短缺经济变成了过剩经济，我们确实商品琳琅满目，但是这种过剩或许掩盖着更加深刻的短缺，其中包括知识产权的短缺。中国的企业普遍地短缺知识产权，比如发明专利，比如知名品牌等等。世界级的知名品牌、偶像品牌、传奇品牌，我们至今还依然是凤毛麟角。狗不理包子，街面的小摊一块钱一个，而到了名店里面是十块钱一个，这就是一般知识和知识产权之间的差异。

　　没有知识产权，我们就永远只能是劳动密集型。只有劳动的一般知识而没有资本与技术的高端知识，就必然是只有中关村，而不可能有硅谷。中国企业知识产权严重滞后，普遍短缺，正表明我们还处在市场经济的初级阶段，我们还要大力发展。

　　知识产权集中体现为核心竞争力。有些企业很大，但一问其核心竞争力却说不明白，关键就是缺乏知识产权。缺乏知识产权的企业，再大也是脆弱的。

　　四、知识产权创富是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着力点

　　我们要从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为集约型经济增长方式，我们的经济增长就要更多地依靠科技进步和劳动力素质的提高。

　　我们要通过深化改革，通过完善市场经济秩序确立先进的理念，在全社会提倡崇智主义，就是尊重智慧，尊重知识。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同时，要让更多的人智慧起来。我们前不久请柳传志先生作演讲，他演讲的题目就是为企业而生；请张瑞敏先生演讲，他演讲的题目就是真诚的价值及其制约。今天已经有很多知名的企业也光临亚洲资本论坛，像浙江的奥康集团等等。2000年我去奥康参观，当时王总跟我们讲，他们当时在跟意大利的企业合作，意大利的那些鞋商们讲，你们可以从我们意大利引进设备、引进技术，但是你们引进不了我们的审美观念和审美意识。我们可以把鲜花做到皮鞋上去。这就是智慧，这就是知识产权。

　　我们必须加大人力资本投资。要像扫荡所有的歧视一样，像扫荡规模歧视一样，进一步扫荡人力资本歧视。要让更多的人接受教育，要让更多的人有条件不断地扩充自己的智慧能量。知识差距导致国力差距。墨西哥正在启动地铁读书计划，我们现在都在大力倡导学习型组织、学习型社会、创新型国家。

　　更多的人、更多的企业主要是一般知识创富，而有条件的人应当更多地创造知识产权，奔向大富乃至大贵。我们要提倡“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精神。学术界有些人批评温州人的“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说我们没有合作精神，这是一种误导。“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是一种非常好的精神。在计划经济条件下，长期以来我们是体制依赖、组织依赖、人格依赖，今天老百姓自己起来想当一把企业的主人，当一把老板，有何过错？我觉得应当为它正名，应当把选择权更多地还给我们的公民，让更多的老板能够脱颖而出。走知识产权创富之路，实际上就是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对于地区经济来讲也是一种产业结构包括区域经济结构的优化升级。

　　亚洲资本论坛这一次选择在揭阳召开，我认为也是非常具有象征意义的。虽然揭阳在广东来讲还是一个后发地区，但是绝不要因为自己的后发而羞愧，这恰恰是一种机遇。我们可以规避先发地区在资源掠夺、环境污染、经济增长粗放等等方面所付出的沉重代价，可以避免他们所走过的弯路。我想这就是后发优势，这就是后发优势可以充分去利用的一种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