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生：再加息空间有限 没从根本上解决流动性过剩

　　中国金融网和搜狐财经、CCTV广告部联合主办的 “2007中国金融形势分析、预测与展望专家年会暨第三届中国金融专家年会”于2007年3月31日在北京隆重举行，这是一年一度中国金融界的大型盛会。

年会将从中国金融开放、货币政策走向、银行业改革、保险业走向、证券业走向、城市商业银行走向、农村合作金融发展走向和外资金融进入等方面进行形势预测、分析与展望。以下是搜狐财经专访长江商学院教授周春生。

　　搜狐财经：周主任跟您聊一聊流动性的问题。前两天也说金融之水堵还是疏的问题，您如何看待流动性过剩的问题？

　　周春生：就流动性过剩的问题，目前现阶段金融整体形势来说，对我们是很大的挑战，这个挑战崎岖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是现在比较国际化的问题。流动性过剩怎么解决，流动性过剩的原因，一个是消费需求不足，一个是外汇储备在增加，结汇增加所造成的流动性。整体来讲，从目前情况来看，既要考虑到中国经济增长的需要，又要兼顾到整个金融体系的平衡，整个经济的和谐比较，不能单纯地依靠金融手段本身去解决这个问题，是有困难的。我们准备金率在不断提高，我们的利率也在不断地增加，而且我个人认为，加息的空间是比较有限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在对于老百姓生活极为重要的房地产问题，很多老百姓房地产问题依靠的是银行贷款，相当一部分是通过按揭的形式来购买住房的。中国的按揭贷款现在普遍采用的是浮动利率的做法。这意味着大幅度的提高银行的利率，对已经办按揭的购房者来说，可能利息支付水平出现比较明显的上涨，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说银行的坏账水平会增加或者是对一些本来并不宽裕的购房者来说，他们的生活负担会加重。

　　尽管还会有再次加息，我总认为，我们加息的空间是有限的，我们毕竟要顾及到GDP的增长还有社会和谐，解决社会矛盾等等一系列问题。准备金率还有上调的空间，比如88年的时候，准备金率高达13%后来有回调，现在又上调，现在在10%左右。但是单纯地依靠这个手段，这几次的连续加息和准备金率的上调，尽管对于解决流动性过剩的问题，对于给市场发出某种警告的信号，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也可以看到，问题其实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搜狐财经：您觉得根本问题在哪？

　　周春生：看似是一个金融现象，但是金融是经济的反映，就像有些地方说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那股市看起来是金融现象，但是和实体经济的联系起来的。从根本上来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以前的利率比现在还低，准备金率比现在还低，为什么这种情况不那么明显。现在不断调高准备金率，不断调高利率率，不断发行央行票据，这些问题还没有解决，这跟实体经济有很大的关系。我们需要依赖于金融和货币手段，同时也需要其他的经济措施，这个措施包括鼓励增加内需，现在也在谈，关键问题为什么整体是消费动力不足。

　　搜狐财经：CPI上涨比较慢。

　　周春生：外界说CPI还有担心，如果消费需求快速增长，可能CPI上涨的压力会增长，实际上经济调控是各方力量平衡的问题，供求的平衡问题。现在消费内需不足，消费需求不足，是中国经济发展一个隐忧，不止是跟流动性过剩的问题有关，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投资需求的增长速度明显高于消费需求的增长速度，这本身也说明我们的经济增长没有处在比较平衡的状态。做一个比喻，像一个人走路的一样，走腿和右腿迈的步子差不多，如果右腿连着几步比左腿跨得大，这个人没有办法走路，甚至没有办法大迈。

　　从贸易角度来讲，现在顺差扩大顺数，缺少外汇的时候，像80年代的时候，大家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从目前来看，我们已经是世界上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已经不是外汇短缺的国家。从国际经贸关系角度来看还是从国内经济平衡增长的角度来讲，采取一些措施，使得实现贸易经常项目收支基本平衡，对解决流动性过剩和经济平衡增长，实现经济的平衡增长，也是有很重要的意义。

　　搜狐财经：外贸顺差，每个月有600亿的顺差？

　　周春生：不断地增长。

　　搜狐财经：央行不断投入基础货币购买外汇？

　　周春生：央行在这方面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因为你该做的事情必须做。长远来看，可能还跟我们汇率有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认为人民币的汇率还有上涨的空间，因为贸易顺差不断增长。谈到人民币升值，大家最担心的就是会抑制中国商品出口。现在来看如果对人民币汇率进行温和调整，对出口的影响，可能是有限的。

　　搜狐财经：现在在纺织行业，跟升值没有关系，出口反而扩大了。

　　周春生：我没有看相关的数据，因为我们原来价值很低廉，是不是价格可以调整，以前一直在提到中国出口产品，贸易额在中国，在对外经贸往来的时候，看到出口额在中国，但是利润往往在国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第一个，因为中低端产品占的比例比较大，另外是中国的出口行业之所以利润率不高，毛利率不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国内同行之间的竞争相当地惨烈。比如说同样的皮包，如果是LV可以卖一万块钱，八千块钱，如果是中国生产的，基本上同质量的，可能只能卖四五百块钱。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因为国外的厂商在跟我们进行价格战，更多的是我们的兄弟之间进行价格战。所以在挤压自己的利润空间，只要有利润，就敢降价。如果说汇率调整以后，自然是价格国内同行的竞争，因为汇率调整对所有的出口商来说影响都是不能小视的，所以没有导致出口大幅度的下滑。因为我们的产品价值即便考虑到人民币升值的因素，跟国外同样产品有价值优势。

　　搜狐财经：外汇投资公司马上成立了，他们在运用外汇的投资或者管理上，可能会产生或者会存在什么先天不足呢？

　　搜狐财经：感觉金融国资委在干很多事情，他们之间有利益上的冲突？

　　周春生：大量的外汇储备肯定有专业的管理，所以成立这个机构有积极的意义，而且把财政部原来的司长娄继伟直接升任国务院副秘书长，是正部级，去管理。娄继伟对于财经还是非常熟悉的。因为有很多金融文化方面的经验。但是目前来看，我们确实是存在着这个问题，我们都是在完全依靠政府行为从事经济活动，也是正部级官员来从事。他愿意承担什么样的风险，我们管理者的目标是什么，经营企业的目标是为了实现价值最大化，你这个职业经理是不是为了实现价值最大化，这是现代公司治理很重要的方面。现在的基本问题就是专门的外汇管理，追求的目标是什么？

　　搜狐财经：是安全性多一点，还是收益多一些？

　　周春生：你怎么样考核，包括业绩考核，我们在做企业的时候，我们对这个考核是考核利润还是考核安全性，提这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很好的答复。 目前来看，走出这步还是有积极意义。但是完全依赖于组建政府机构来直接管理大量资产，这方面还有很多需要摸索，需要解决的问题。

　　搜狐财经：说到政府管理，新加坡的大马企业也是国家投资公司，他们就做得非常好。

　　周春生：关键不在于是谁所有，关键是你建立什么考核机制，约束机制。能不能把国家外汇管理投资公司当做一个企业来做，大马企业完全是当做企业来做，是国有政府背景，但是是企业化运作。在国内，我们能不能做到这点，这是一个问题。

　　搜狐财经：去年像市场管理公司的转型问题，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周春生：转型应当是一件顺其自然，必然的事情，我们讲四大国有资产管理公司它成立的背景是为了深化银行体制的改革，解决金融机构长期积累的不良负债、不良资产的问题，从这个角度，帮助银行解决不良资产的角度，像华容、信达这些资产管理公司使命是有阶段性的，我来帮助建行、工行也好，来帮助你们解决历史遗留的难题，特别是不良资产方面。如果完成一定阶段，自然就存在这个问题，四大资产管理公司是不是基本上帮助其他国有银行剥离了不良资产，帮他们处理不良资产告一段落之后，是不是资产管理公司就完成了历史使命。从资产管理公司本身发展来看，我相信不愿意看到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就像临时办公室一样，我这次任务完成了或者基本完成了，就可以告一段落。这一个方法。另外一个方法，这个资本管理公司在这些年运作当中积累了很多经验和资源，希望在原有的历史任务逐渐完成的情况下，在大的情况下，能不断地找到自身发展新的模式，新的道路。

　　搜狐财经：是不是可以向投行的方向转？

　　周春生：做投行也可以，投行包含的业务很广，可能从原来的管理不良资产变成一个更加市场主导化的资产管理公司，资产管理的概念非常广，包括你帮助客户理财等等，也可以算是资产管理。

　　搜狐财经：农村金融方面，您最近有没有做研究？

　　周春生：农村金融这块我关注得相对比较少，更多的是宏观的银行、证券这方面。

　　搜狐财经：大家讲得比较多的是要借鉴尤努斯的“穷人银行”的模式，您觉得这种模式在中国行得通吗？

　　周春生：这种模式应该来讲对我们有很大的启发作用，这种模式在更穷的国家有市场，在中国来讲是不是能做得更好，规模更大一点，这至少是观念的问题，比如说它的格莱美银行，格莱美银行是怎么生存，是怎么发展的，它不是在做慈善，他是通过经营来解决贫困地区的金融问题和穷人面临的金融问题和发展问题。至少这个思路很值得我们借鉴。我们要帮助贫困地区脱贫解困，我们是靠福利手段还是靠经济手段靠市场的手段。我觉得格莱美银行市场很强大，是需要有一定的信用，需要有一定的抵押，比如贷款一万都是相对比较短期的，能够及时还钱。有一些做法确实值得我们思考。

　　搜狐财经：像中国农村小额贷款目前的问题关键是有没有款贷的问题，而不是利润高低的问题。

　　周春生：对，超出一定的范围利率高低很重要。有些预息2%，对农民来说超过负担利息，你是6%的利息还是7%的利息，对绝大部分用户不是那么敏感，这不是大的问题。确实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我愿意多支付一两个百分点利息，但是我也不见得借到钱，很多企业都面临这个情况。这跟体制的问题有关系，因为农村金融的做法跟大多数显然有差别的，因为大部分都是非常小额甚至是微额的贷款，微额的成本，比如每一百块钱贷款的成本在农村比城市要高得多，在这种情况下，说到农村金融，我们去做，像格莱美银行的做法在中国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人才问题，专业人才。中国整体上，金融人才匮乏，是目前我们面临的现实，而且金融人才不仅是我们讲的小的比如商业银行面临这个问题，信用社面临这样的问题，其实像大型的国有银行同样面临这个问题。我们在农村搞的，比如你去模仿改造格莱美银行的模式，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我们很难花高薪去聘请普通的操作经营人才。你只能按照农村的，因为如果这样的话，成本肯定会大幅度增加。如果你请了北大、清华的学生，而且有两年工作经历去做这个工作，尤其到边缘的农村去，一个月给他五千块钱，他即便愿意去，这就面临一个问题。因为农村金融业务非常分散，客户非常地分散，一天能办多少笔业务。这个成本非常低廉。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们缺乏人才，但是像农村金融很难负担高端人才。这是从事这方面面临的挑战。

　　搜狐财经：我看茅于轼(茅于轼新闻,茅于轼说吧)老师在山西鱼干地区搞的农民小额贷款，好像挺成功的，我看他服务的农民大概有三千人，但是资金大概在130万左右，从93年到现在也有14年的时间。

　　周春生：整体的信用记录怎么样？

　　搜狐财经：应该挺不错的。

　　周春生：这个我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