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国际航空报 记者 陈晓颜 摄影 沈铁
对话语录:
应该放弃一些计划经济时代的门槛,如需要在体制内当过科长才能当处长,当过处长才能当局长等传统体制,海归在跨国公司或国外机构当过类似职位就应该可以。
海归回来把落脚点放在了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中国真正需要海归的地方没人去。
麦肯锡讲,中国需要十几万高级的国际化人才,但中国现在能提供的只有5000人。
中国还需要很多公益人士出来,我们不能都忙着挣钱,总得有些人出来做不挣钱的事。
王辉耀 |
海归回国要摆正心态
本报记者:长期在国外生活,一旦回国后,海归们最不适应的是什么?
王辉耀:他们最多的感触是需要打交道的头绪很多,国内办事的观念和效率跟国外有点距离。创业融资比较难,海归回来以后跟创业园结合的比较紧密,跟一些珠三角、长三角的经济最活跃的民营企业联系比较少,往往都扎在创业园搞高科技、互联网。
本报记者:很多海归都是带着报效国家的激情回来的,他们的梦想能实现吗?
王辉耀:从很大程度上讲海归回来是因为中国有很多机会在吸引他,这些机会和海归的技术专长、国际化理念还有一些海外的人脉结合在一起后,就会产生巨大的不同反响。
本报记者:长期在国外工作和生活,一旦回国创业,海归们应该注意什么?
王辉耀:要摆正心态,要结合中国实际,不能完全照搬国外的,同时本土也有很多优秀的国际化人才,他们双方要结合起来,这样能如虎添翼。海归一定要找准容易成功的机会,比如高科技领域、服务、咨询、教育是他们的优势。有自己一个好的团队,还有就是建议参加一些网络,比如加入欧美同学会、商会、协会、校友会等,拓展一下人脉和人际关系网络,这个非常重要,同时要好好研究国家的优惠政策,比如创业园,还要经常跟那些已经创业成功的人士交流,获取他们的成功经验。
海归创业失败的原因
本报记者:知道你做过很多海归研究,海归回国创业成功的几率有多高呢?什么原因导致大部分人失败?
王辉耀:海归创业的占1/3,在外企跨国公司就职的占1/3,还有在其他行业包括政府机关的占1/3,在外企和创业的占绝大多数。
根据我们的观察,有1/3是比较成功的,有1/3处于探索阶段,还有1/3是失败的。
比较成功的原因主要是硬件比较好,学历比较高,专业比较好,这是基础,都有3-5年海外的工作经验,他们都有很好的团队,能够获得一些资金的支持,比如风险投资,还有就是跟国外交往比较多,能够了解到一些高科技领域的信息。
失败的原因主要是不具备上面那些条件。另外,海归基本上没有搞房地产的,可能人际关系比较复杂,他们创业大部分都在高科技领域。
本报记者:为什么海归很少涉足传统行业?
王辉耀:主要是人际关系消耗太多,海归不适应。他们毕竟在外面那么多年,习惯了按国际规则办事,习惯了透明,如果是需要耗费很多人际关系的行业,他们就比较薄弱。毕竟离开了那么多年,他们的优势是国外的人际关系,国外的同学网。但随着国内制度的不断完善,有些海归已经开始进入传统行业了,比如如家快捷酒店等,同时他们也有国际资本的支持。
本报记者:我们看到,很多海归象田溯宁(田溯宁新闻,田溯宁说吧)、张朝阳、李彦宏等在中国的经济发展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也有一些海归却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成了所谓“海带”,这其中的原因你分析过吗?
王辉耀:除了我刚才讲的,如自身硬件不好,没有团队、资金支持,项目不好,本土结合不够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海归回来把落脚点放在了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中国真正需要海归的地方没人去,比如珠三角、长三角、东北、西北、内陆城市。全国各地的人都出去留学,回来以后只集中在北京、上海、广州,肯定过剩。我们应该从政策和舆论导向上,帮助他们分流到其他的地方,另外还应该有一些优惠政策,吸引他们过去。
现在还出现了一些小海归,对于他们,应该抓紧时间积累工作经验,一旦有了工作经验,他们在国外学到的知识,掌握的语言、在国外生活的经历,国外的人际网络迟早会发生作用的,后劲比较足,所以即使暂时找不到工作,也不要着急。
我们国家大学生占人口总比例只是百分之几,欧美是百分之几十,我们怎么可能人才过剩呢,中国只是暂时的人才结构性失调,而不是人才过剩。麦肯锡讲,中国需要十几万高级的国际化人才,但中国现在能提供的只有5000人。
本报记者:很多创业的海归,有的能拿到风险投资,但相当一部分人拿不到风投,他们怎么办?
王辉耀:我一直有个建议,国家应该建立一个海归或者中小企业创业的资金支持计划。海归的创业大部分都是高科技领域,对这个群体多一些资金上的倾斜,对建设创新性国家有好处。原来有长江学者计划,那是在教育领域,那么在创业领域也应该打造一个类似于长江学者的计划,国家级的计划,对我们国家的创业有很大好处,当然也要有很好的评估,论证项目的可行性,而不只是建一个创业园,提供几间房子,给你去折腾。我们现在缺乏一套很好的鼓励创业的机制和融资渠道,包括种子资金的支持。
海归从政:国家正在释放信号
本报记者:海归从政的人很少,但前一段时间万钢被任命为科技部长似乎是一个信号,你认为这对海归意味着什么?
王辉耀:万钢以前在国外当了10年跨国公司的经理,回来没几年一跃成为中国科技部部长,包括陈竺成为卫生部部长,这说明中国政府正在释放一种信号,中国政府官员的组成是多元化的,中国政府更加不拘一格地选拔人才,中国正在朝着专业化和国际化的方向发展。毕竟海归有一些国外的生活经历,有一定的国际视野。邓小平也是海归,他给中国带来的变革是巨大的。这给国内外留学人员提供了一个机会。但是在另外一些方面还应该改进,现在有些体制外的人,他们在跨国公司、或者自己创业,都很优秀,希望能有一些机会为国家谏言献策,或者到行政部门发挥他们的作用。应该放弃一些计划经济时代的门槛,如需要在体制内当过科长才能当处长,当过处长才能当局长等传统体制,海归在跨国公司或国外机构当过类似职位就应该可以,不一定要在体制内当过,国际上企业和政府间人才流动非常频繁。
本报记者:你个人作为北京市政协委员,一直也在参政议政?
王辉耀:北京市只是一个方面,我们在欧美同学会也做这方面的工作,前一段时间,我还写了关于留学回国人员创业资金问题的报告,通过欧美同学会交上去,国家领导很重视,胡锦涛、温家宝都作了批示。参政议政有很多方式和渠道,欧美同学会就是一个很大的渠道。
个人的六次人生转换
本报记者:你经历了六次人生的转换,在这个期间,有没有印象深刻的困难阶段和最满意的事情?
王辉耀:困难阶段比较多,我在农村呆了一年半,那一年多很艰苦,处在中国最底层,跟现代生活绝缘,没有自来水,没有电,没有厕所,什么都没有。还有就是回来创业,刚从国外外交官的位置上退下来,回国创业,角色完全转变,得有一个适应阶段,比较辛苦。
最高兴的事有两个。当时三峡工程是国际上最大的一个项目,我参与完成了第一笔国际融资,包括在三峡签了第一个国际工程管理合同,这是开创性的事,我对于促成这个全世界最大项目的国际合作发挥了自己应有的作用,觉得很兴奋。另外就是创办欧美同学会商会,我记得当时跟总会申请创办这个商会,没有人,没有钱,完全靠自己去组织,去做义工,不断探索前进,现在发展到这个程度,今天看到它成为国内和欧美同学会最活跃的海归组织之一,能够凝聚这么多人,包括后来又创办2005委员会,很有意义。
本报记者:从职业经理人和外交官到创业,下这个决心困难吗?
王辉耀:我还可以,我经历了很多角色,文革后第一批大学生,第一批进经贸部,最早一批出国读MBA,最早一波在跨国公司工作,也是最早在国外政府机构工作过,最早一批回国创业,最早创办海归社团等,经历了很多第一波的事。我的人生一直都在不断转型之中,其实人生就是个突围的过程,必须要不断突破自我,不能老封闭在自己一个圈子里,一个领域里。我在人生和职业生涯的广泛性和多元化方面做了很多有意义的尝试。
本报记者:你的每一次转变都比别人快一步,这跟积累有关系,还是跟个性有关系?
王辉耀:跟积累和阅历有关系,我们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得多见得多意识上比别人早,哪怕早半拍,可能就差很多。当别人想出国时,我已经回国了,当别人想创业的时候,我已经从创业中走出来了,我做社团公益活动已经5年了,现在我们的社会开始提倡搞慈善,关注和谐,但5年前还很少听见这些东西。一直希望比别人快,这是我的一个特点。我觉得第一是要把握机会,再有就是要敢想敢闯,这跟我小时候颠沛流离到处游走也有关系。
本报记者:我注意到你无论是建立一个组织还是发起一次活动,总是有很强的号召力,你在这个人群的影响力来源于什么?
王辉耀: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说有一点品牌的效应在里面,但更重要的是我认为我一直以来都在扎扎实实为这个公益群体做事,做商会并不是弄个花架子,我们做了大量的活动,吸引了大批社会新阶层的海归参与,为他们打造新的平台,例如连续5年在中国大饭店组织了上千人的海归联谊聚会,也搞了4年的慈善晚会,今年的是为特奥举办的,每个月还有商界名家午餐会,还有每年举办中国留学人员创业与发展论坛,包括集中海归智慧为国家建言献策等,我都花了大量精力牵头在做。除此以外,我还作了很多的研究,出了好几本海归方面的书,今年我还新主编了一套8本当代中国海归系列丛书。由于我在扎扎实实做事,所以给大家形成了一个印象,这个事是王辉耀在做,就比较认可。
中国还需要很多公益人士出来,我们不能都忙着挣钱,总得有些人出来做不挣钱的事,我算是出国比较早的,回来创业也是比较早,我能拿出自己的精力来,无偿地做一些公益的事,我觉得对这个国家、这个群体,对这个社会都有好处。
本报记者:你担任很多社会职务、还要管理自己的公司,同时做慈善,如何分配自己的时间?
王辉耀:我有1/3时间做公益社团,1/3做自己的事,还有1/3做研究和教学,每年还有一段时间到世界各地开会、访问、参加活动,接触各种国内外商务和学术圈。这让我总保持一个兴奋和清醒的状态,或者知道国际上最流行、最前沿的理念。
希望中国强盛担忧环境恶化
本报记者: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未来有什么设想?
王辉耀:衣食无忧了,很多人就开始打高尔夫、旅游,忙自己的事,但我可能会把很多时间放在公益、社团,或者公民社会发展上,希望多做一些研究和学术,我现在还兼着国内外几个大学的客座教授,以后我希望还基本保持这种状态,可能会做更多研究,因为中国现在发展非常快,既有西方文化,又在恢复国学、传统文化,各种思潮都有,我在想有没有第三种文化,中西合璧的文化,探讨一种能够跟中国价值观融合在一起的崭新的21世纪新华人的概念。我以后会花多一点时间研究这些。同时也希望要打造一个中国高端智囊的群体,包括海归和本土人才,为国家的发展建言献策,更多发挥他们的智力优势。中国现在已经过了招商引资的阶段,外汇储备全世界第一,现在处于招才引智的阶段,我们还要多做更多的工作。
本报记者:你心目中欣赏的企业家是什么类型?
王辉耀:我比较欣赏中西合璧,国际化,但在本土又很有优势的企业家。比如柳传志(柳传志新闻,柳传志说吧)、田溯宁、李东生(李东生新闻)等在国际化方面有很多闯劲,有激情,非常优秀。我还比较佩服李嘉诚(李嘉诚新闻,李嘉诚说吧),他的企业里雇用了大量的外国人才,中国很多民营企业家用海归还在犹豫,在文化上还有冲突。所以,中国民营企业要跨越国门,第一步要用海归,第二步要用国外人才,不管他是哪个国家的,只要是人才就要为我所用。中国企业家要突破这些思维框架,在文化兼容方面要更加注重。因为你要走出去,不是在家里练摊,就要有一批懂得国际规则和运作的人才。
本报记者:你有时间跟家人在一起吗?
王辉耀:有很多。我的孩子每年寒暑假都回来,我也经常带他们去旅游,陪在他们身边,这些方面我是很重视的。
本报记者:你教育孩子的理念是什么?
王辉耀:让他们成为国际化人才。希望世界上一切对他们来说都不陌生。我的女儿和儿子在中国、加拿大、法国、美国等国家读过书,会说汉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他们的朋友遍布世界各地,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巴西、西班牙、香港等地,我觉得非常好,他们是新一代的国际人。我儿子今年寒假要到古巴打篮球比赛,他们很活跃,我女儿去年夏天在哈佛上学,今年暑假我两个孩子在北京新东方做助教。
我的孩子国际化比较早,在国外上学,再回中国,再到国外,适应性比较强,就像我小时候一样,父母是铁路工程师,我跟着父母在国内到处跑,现在我的孩子跟着我到处跑,只不过是在世界各地。
本报记者:借用一个书名《这一代人的怕和爱》问,你觉得自己或者这一代人心里的理想和恐惧是什么?
王辉耀:我觉得我的理想是希望看到中国强盛起来,我们这一代确实能看到,我们这一代比以往任何一代都幸运,就是因为看到了中国的巨变,这是过去5千年都不曾有的,而且我们还看到中国也在崛起。我们能参与其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担忧就是中国现在人口比较大,环境恶化,在工业化过程中能源消耗,食品安全等,还有就是价值观,文革把中国传统观念颠覆了,西方的价值观也没有很好地吸收,现在处于一种真空状态,缺乏一种稳定的价值体系。我们不能回到旧时代的文化,也不能全盘西化,因此我提倡要找到第三种兼容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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