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创新型国家需要民族自信

　　——论企业自主创新的几个政策性问题（之二）

　　国家和社会应形成一种企盼、欢迎“首台首套”、宽容“首台首套”、鼎力支持“首台首套”的意识、舆论和氛围

　　建设创新型国家，无论选择怎样的创新路径，都不能否认工程实践的基础性作用。

　　企业在技术追赶中，每次技术跨越，反映在工程实践的产品层次就是人们俗称的“首台首套”。正是经历一次次“首台首套”的突破，才能使企业由技术模仿走向技术创新，最终实现技术追赶的目标，达到和保持世界领先水平。可以说，“首台首套”是企业提高创新能力结出的花朵，是建设创新型国家历程上的亮点。当鲜花铺满大地、亮点层出不穷的时候，创新型国家的前景就将一片光明。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首台首套”在用户那里往往不受欢迎，得到的舆论支持也很有限。有很多企业反映，一些政府采购、国有企业作为业主的重大工程，在订货时或编制各种理由、或精心设计投标资格门槛，目的就是将潜在的本国创新产品排除在外。这已经成为一些领域制约国内企业创新的“顶门柱”。上海振华港机的领导无奈地说，“中国企业的创新产品只能先在国外市场打红，才能回到本国市场。”有些跨国公司在其母国还没有完成工程实践的创新，就在中国应用，为什么不能为本国企业的创新产品和“首台首套”敞开大门？

　　经过改革开放近30年努力，很多中国企业的技术能力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当本国企业与国际领先企业在某些领域的技术或技术能力接近时，就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这时，只要有重大技术实践机会来临，在这个点上就有可能实现技术跨越，从而冲向世界技术领先的行列。现在，国内企业无论在核电技术、高速铁路、民航飞机，还是第三代无线通讯、电站自动化控制技术、高档数控机床、大型轧机等都到了这个“临界点”。但这关键一步的跨越却经常会遇到巨大障碍。一方面，国际竞争对手对此非常敏感，他们或封锁技术、强力打压，或以收编、收购相诱惑；另一方面，由于缺乏声誉和信任，能否从用户那里获得关键的市场机会、包括国内的机会，是更大的难题。

　　对待首台首套的态度，折射出一种复杂的社会心理。一方面国人无不为中国原子弹爆响这个“首台首套”而欢心鼓舞、为“神六”载人安全返回这又一个“首台首套”而大长志气；另一方面对经济建设中诸多自主创新的“首台首套”又投上怀疑的眼光和排斥的心理。技术自卑、技术崇外的心理四处弥漫，逐渐形成了一种社会偏见：只要是进口的就代表先进和高档次；只要有能力，再贵也要买外国货。

　　既渴望获得“世界先进水平”的结果，又排斥工程实践过程；既要建设创新型国家，又不愿承担任何技术风险。这就陷入了一种“技术自杀”的逻辑。很多迹象表明，是我们自己阻塞了自主创新产品的市场“出口”；磨灭了企业创新的激情；打压了自己的技术力量、扑灭了自主创新的亮点。

　　建设创新型国家必须恢复民族自信。差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自信。技术追赶的本身就十分艰难，如果在本国还不断遭遇打压、排斥，就会伤害企业的自尊，拖累技术追赶的进程。国家和社会应形成一种企盼、欢迎“首台首套”、宽容“首台首套”、鼎力支持“首台首套”的意识、舆论和氛围。

　　“首台首套”确实有较大风险，仅靠甲方一家往往无力承担，应采取两方面措施降低和分散风险。一是在企业内进行充分的实验和验证，完善创新流程和质保体系；工程应用前进行专家评估等，利用现代管理工具把风险降到最低程度。二是建立风险分散机制。如以政府采购或准政府采购支持自主创新，政府以关税、税收和价格等政策支持或补贴，进行商业保险等。（作者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