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召回事件调查:广东玩具"召回"之"痛"

　　吴冰　江雪晴

　　世界最大的玩具制造商美泰公司9月4日宣布将再召回70万件中国产玩具，原因是铅含量超标。这已经是美泰在一个多月内第三次召回中国产玩具了。

　　令人疑惑的是，美泰与中国公司合作已有近20年，该公司产品的80%?90%都来自中国，为什么要在短短一个月内连续大规模召回中国玩具？这次召回事件中，绝大部分玩具属于美泰的设计问题，为什么许多美国媒体在报道中却不加区分地统统盖上“中国制造”的印章加以指责？中国作为玩具制造业出口大国，为何长期处于产业链的利润低端？为详细了解召回事件的来龙去脉，日前记者对此进行了调查。

　　悲剧重放：

　　15年辛苦毁于一次疏漏

　　从广州到佛山南海一个多小时车程，就到了佛山市利达玩具有限公司。这家1993年成立的内地与香港合资公司已经倒闭，院子里空荡荡的。2500多名工人已经遣散。8月11日下午,利达副董事长、港商张树鸿在公司新厂房里上吊自杀。出事前，利达与美泰已经愉快地合作了15年，一直因高质高效得到美泰的好评和信任。

　　玩具商自杀事件背后,折射的是中国制造业严酷的生存现状与求变的艰难。内地方代表、董事长谢煜光告诉记者，玩具被召回之前，利达正准备扩大规模，新厂楼房已建好，原定9月份搬过去。张老板一向对员工很好，这次特意新盖了6人一间的员工宿舍，每个屋里都安了空调，不料还没来得及搬迁就出事了。

　　在董事长办公室，记者看到一款漂亮精致的双层折叠式房屋玩具，里面卧室、厨房、花园一应俱全。花园通往卧室的门上有一个很小的黄色圆形把手，谢煜光指着把手说，就是这里的油漆色粉出了问题。今年4月,利达的油漆供应商东兴新能源有限公司因黄色色粉短缺，从东莞众鑫色粉厂紧急采购了一批无铅色粉，不料该厂提供的货物和认证资料都是假的，导致部分产品铅含量超标。

　　产品被召回后，利达仓库里积压了价值5000万元的玩具，再加上工厂扩建投资和其他开支，损失总额约为1个多亿。那些日子，张树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供应商纷纷上门追讨货款，而公司已被禁止出口，资金链彻底断裂了。

　　谢煜光说：“本来产品出点问题，企业是有自己的一套修复机制的。美泰已主动召回问题产品，并派技术人员到利达查找出了原因，还指定了深圳一家油漆供应商。而且美泰也给‘利达’重新下了订单，利达又重新为美泰生产了一批合格产品。但后来让美国媒体一炒作，连合格产品都出不去了。”

　　同样感受到这份压力的不只是利达和张树鸿。9月4日下午，在东莞一真玩具有限公司的生产车间里，李老板正和员工一起给维尼熊穿衣服。李老板说，这次美国政府拿美泰开刀，对中国玩具出口影响很大。之前因为人民币升值的缘故，他每个月在汇率上就要损耗80万元，现在承受的压力比以前还要重，同行们都觉得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责任在谁？

　　多数玩具商认为美方应当负责

　　谈及召回事件,业内人士和多数玩具商认为设计上的问题美方应当负责，质量监管问题双方都有责任。对于美国有关中国产品质量安全的指责，广东省玩具协会常务副会长李卓明表示，如果中国玩具出口仅仅是靠价格便宜，而没有质量保证，根本不可能赢得如此庞大的世界市场。

　　李卓明表示，美泰8月14日宣布召回的1000多万件玩具中，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小磁铁有容易脱落的危险，这是属于美方产品设计不当的范畴。这批产品主要是在2007年前生产销售的，当时符合美国标准，但最近美国玩具标准做了修订后，就不达标了。这批产品召回的责任跟产地、生产商没有任何关系。

　　但从第一次召回开始，美国媒体就铺天盖地地宣扬中国产品质量问题。其实，产品召回在美国市场是正常现象，仅今年7月通过美国消费者产品安全委员会发布的召回就有30起。这段时期，美国企业和一些外国在美企业都宣布了召回措施，有的产品还造成了人身伤害，美国媒体对此鲜有提及，却把目光紧紧盯在中国商品上。

　　此次玩具召回事件已被舆论认为是中国对美贸易顺差过大造成中美贸易摩擦的外在表现。李卓明觉着这种行为是不理智的：“不合格、不符合标准的产品，在哪个国家都有，但不能以偏概全、蓄意扩大化。”

　　“尽管近期连续出现玩具被召回，但2006年出口的30万批中，被召回的仅有29起，占的比例极微。”李卓明说，上述召回事件也没有动摇美国品牌商继续在中国生产玩具的信心。

　　质量如何？

　　出口玩具被严格检验抽查

　　中国的出口玩具质量监测检验到底如何？现场观摩有力回应了对中国产品质量的担心。9月4日，国家质检总局、国务院新闻办公室联合邀请来自美国、英国、法国、日本、加拿大、新加坡等国的13家境外媒体，赴广东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玩具实验室参观，并实地考察了番禺和东莞的3家玩具厂商。

　　广东玩具企业的科学内控和检疫检验部门的严格监督，给中外媒体留下了深刻印象：洋娃娃要从36.5英寸的高度摔下5遍，童车的燃烧速度不能超过0.15英寸/秒……

　　在番禺镇泰工业有限公司，目睹的检验程序令中外记者大开眼界。检验员小孙，每天负责用塑料勺子触碰“宝贝公仔”的嘴巴，每触一次，在计数器上按一下，按到1万下为止。这道工序是为了保证儿童在给玩具娃娃“喂食”时，玩具的嘴部不会脱落。

　　国家质检总局检验监管司司长王新说：“目前广东玩具业的发展非常健康，虽然前一段时间出现了美国品牌商召回玩具的事件，但这些事件有其偶然因素，其责任大部分在设计商。”

　　广东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局长仲德昌表示，拿到该局颁发的质量许可证的企业，其质量都是没有问题的。据了解，为这一“牌照”担当“把关人”的是广东检验检疫局玩具实验室。

　　突起物会不会刺伤儿童、电池会不会被触及……实验室对各类玩具的检验严格有序，包括机械物理、易燃性、电安全等一系列测试，确保任何细微的物体都不会对儿童造成伤害。

　　据了解，每年广东省各家企业都会被该实验室抽检，不合格率仅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