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大雪何妨？

 

　　大雪

　　对于2008年春节前突如其来的大雪，巢湖人有不同的记忆和描述：大李元月底风尘仆仆从深圳飞到南京机场，大雪封路，没车回巢湖，出租车要价1000元，是平常的5倍，大李一寻思，回到巢湖，估计这个春节也寸步难行，扭头买了张返程机票，回深圳了；位于巢湖含山县仙踪镇的政翠大排档店主则因为大雪，生意很是火爆了几天，合宁、合芜高速封路，车子改行国道，饥肠辘辘的人们呼啦涌进仅有两间铺面的大排档，元月29日一天，政翠大排档营业收入创历史新高地达到1500多元；同日，大排档旁的一个烧饼摊卖出了近700元的烧饼；而位于含山县城内的名吃“王守彬”馄饨店的老板一边感叹生意的冷清，一边回忆2007年春节前的火爆，“去年多忙啊，都没时间上厕所，可怜我下午抽空上趟厕所，竟坐在马桶上睡着了。

”平日几十元的防滑车链卖到1000元、小葱卖到20元一斤、头年一毛钱一斤的白菜身价暴涨十几倍，五金店里铁锹脱销，服装店里积压几年的羽绒服卖得尽光……一切全乱套了，但巢湖人谈论这些时非但不愁眉苦脸，反倒满脸亢奋，他们觉得天肯定会晴，雪很快会化。很多身在外地的巢湖人还是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到了故乡，这年春节的鞭炮声一点也不比往年的弱。

　　大雪又何妨？这或许就是巢湖人骨子里的那股乐观幽默劲使然，就像一位含山家长训女儿：碗里的饭为什么不吃干净，总要留点底？你想把老鼠养肥了咬我啊？！

　　这就是巢湖人。

　　巢湖人的乐观、自在大抵缘于身处巢湖之水孕育的鱼米之乡，缘于成千上万年的修炼：30万年前的和县猿人、20万年前的银山智人、5000多年前的凌家滩古墓，证明巢湖一带人类文明起源极早。朱元璋曾经此地挥师京宁，新四军曾在此地打响江北抗日第一枪，这里也曾启动解放军渡江第一船，丁汝昌、张治中、冯玉祥、戴安澜、徐海峰等人皆生长于斯……绝大多数巢湖人未必明了这些历史细节，但在历史的、地理的、文化的等综合因素的作用下，很多特质已不容分说地融入巢湖人的血液，在其日常生活中处处展现。

　　谁更“奸”，谁更“滑”

　　“奸含山，滑和县，又奸又滑是巢县，三县搞不过一个无为县。”打我记事起，这句顺口溜就在巢湖境内流传。

　　巢湖市位于安徽省中部，全市辖4县1区：无为、庐江、和县、含山及居巢区。全市总面积9423平方公里，总人口465万。巢湖1984年撤县建市，以此推理，该顺口溜应创作于几十年前，为什么未将庐江纳入体系？从民间求证的答案是，“庐江人‘土’”，是否果真如此，不得而知。

　　“奸”、“滑”二字在汉语里是贬义，但在幽默的巢湖人嘴里，两个字表述更多的却是自嘲，该顺口溜准确地描摹出巢湖境内各地人的性情：含山是最小的县，45万人口，四面环山，相对于其他县，含山人思维偏保守，偏拙，所以显出“奸”；和县临长江，与南京、马鞍山等发达城市紧邻，见过世面，擅长做周边城市人的生意，卖个蔬菜什么的，显“滑”；巢县在建市前怎么说也是挨着地区行署，是“大地方”，整体素质自然高于和、含两地；无为是巢湖最大的县，人口139万，在长江边上，与号称“小上海”的市民城市芜湖一江之隔，是个“大码头”，无为人精通人情世故，为人处世时分寸感拿捏得很准，做事精明，所以成事的概率很高，因此大家公认无为人最“能”。从如今的现实看，走出巢湖、走出安徽的创业成功者中，的确以无为人居多。

　　此顺口溜在我儿时曾广泛流传，但如今的年轻人却鲜有知晓者，从中可以读出另外的意思：在此顺口溜创作及广泛流传的时代，由于缺乏对外交流，巢湖人闷在家里，眼睛向内看，热衷于做自嘲和他嘲。二十多年前，大凡在巢湖境内过往或定居下来的外来人口，只要过了长江往南一点，就被称为“蛮子”，包括皖南人；淮河以北的，被唤作“侉子”，包括蚌埠、淮南人。如今巢湖人在全中国各地乱串，巢湖境内也是南来北往的各地人?卖皮鞋的温州人、开沙县小吃店的福建人、做房地产开发的上海人……“蛮子”、“侉子”两个词已在巢湖人口语中消失了。巢湖人先前自认为的“奸”、“滑”放在全中国、放在发展经济的时代大背景下，已经不算什么了，不就是精于算计，有市场头脑吗？“有好大四（事）啊？”巢湖人的口头禅。

　　凤还巢

　　如果你是巢湖人，走进位于北京的秀水街，就会忍不住想笑，这里的通用语言两种：英语、无为话。有人统计，在秀水街看摊的，有80％是安徽巢湖无为人，多数为年轻姑娘。她们用发音标准的英语口语向老外介绍产品、商讨价格，没客人时，则用地道的无为话聊天、打闹。

　　“这些小姑娘明白着呢，来北京后，先报名上个英语口语速成班，再去找工作。”有了解内情的无为人介绍。

　　作为巢湖境内最精明的一群人，无为人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就涌入了打工潮，“无为小保姆”是无为人自己创出的品牌。80年代某年的春晚，韦唯以一曲《爱的奉献》成名，她开口唱歌前由围棋手聂卫平讲述的感人故事做前奏，故事的主角就是一位无为小保姆。20多年过去了，从无为走出去的40多万外输劳力完成了观念转变、资本积累、信息储备，打道回府，衣锦还乡，先前的打工潮变为创业潮，先前输出的劳动力带回了生产力。巢湖人称之为“凤还巢”。

　　诸多“凤还巢”中，20多年前怀揣120块钱，背着一把锯子闯北京的小木匠何帮喜被家乡人奉为财富神话的样本。如今，何已在北京建立了亚洲最大的保龄设备生产企业西玛集团，并于2002年投资无为，兴建保龄板道生产厂，2005年，他又在巢湖市购置大片土地，准备建立新的保龄球设备生产基地。

　　巢湖经济开发区、含山经济开发区、和县开发区、二坝开发区……招商引资成为巢湖各地政府的首要任务，“远望含山县，像个破猪圈，老爷打板子，四门都听见”的小小含山县，已开始规划四环，“凌家滩路”已赫然印上了一条横贯二环与三环的一条路的路牌。

　　“地价涨了，房价涨了，人突然变多了，超市多了，什么东西在家门口都能买到了，好多路不认识了……”这是近年生活在县城里的巢湖人的最切身感受。

　　蓝藻

　　就在巢湖人欢天喜地迎接新生活时，头疼的问题来了。2007年夏，巢湖里出现了绵延数公里的蓝藻，同一时刻，无锡人正因太湖绿藻的肆虐而陷入水荒。

　　蓝藻“水华”暴发是湖泊污染的重要标志，是湖泊富营养化的直观表征。从20世纪60年代起至80年代，巢湖特别是西半湖蓝藻数量成倍增长，夏秋季节蓝藻“水华”时常暴发。虽然国家在“九五”期间就已将“三河三湖”（包括巢湖）的环境治理列入计划，并采取了诸如“零点”行动，底泥疏浚，调引长江水入湖，建设污水处理厂，加大饮用水源地治理力度等治理措施，湖区及入湖河流水质明显好转，但富营养化问题及蓝藻“水华”时有暴发的趋势仍未得到根本遏制，巢湖人治理巢湖的任务仍很艰巨。

　　作为巢湖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的牵头部门，安徽省发改委从2007年10月开始频繁接待各路愿为根治巢湖污染“出力”的客人们，以求在资金与技术两大瓶颈上取得突破。

　　有消息称，国家开发银行专题调研组已经明确表态，将尽快启动技术援助贷款，专项用于巢湖水污染综合治理方案、规划编制和论证的费用需求，同时，开发行还将与安徽省相关方面商讨搭建新的融资平台，为巢湖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筹集更多的资金。与此同时，根治巢湖污染在技术环节上也将获得众多高校的支持。

　　解决完污染问题，开发利用巢湖的问题接踵而至，合肥已率先动手，湖滨新区的打造显示了合肥政府的眼光，巢湖政府不知会出怎样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