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并非只有寒冷

　　至少现在看来，这场呼啸而至的金融风暴中，并非哀鸿遍野，仍有那么一些企业粮草丰足，笑容灿烂，并“蠢蠢欲动”……

　　文 本刊记者 马伟

　　这个冬天，并非只有寒冷

　　兴许是为了让正在“过冬”的企业家们感到一丝温暖，“2009年机床工具行业市场形势和对策研讨会”的举办地选在了阳光依旧灿烂的“春城”昆明。

　　然而，即使这样，也没多少人感到轻松。“听说不少企业已经停三开四，而我们的订单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位老总忧心忡忡，午后的阳光穿透他手中的玻璃杯，光影四溅，却驱散不走他头顶的那片乌云。

　　显然，这种沮丧的情绪还在传染。与往年的春风得意相比，这一次聚首，各位老总的表情看上去凝重了许多，连发出的笑声都降低了几个分贝。

　　“就像是高台直线跳水，普通的卧镗市场几乎不动了，新增订单非常少，而其他品类的影响相对小一些。”昆明机床厂总经理张晓毅在2008年10月时就感受颇深；对此，星火的老总李维谦一针见血，“这种熊市下，活着就是胜利”；而长征机床总经理仝捷则在问自己，曾经提出的“世界级目标”是否过于不切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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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沉浮

　　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长达7年的“黄金时代”之后，机床行业迎来了这个谁也没有料想到的尖锐“拐点”。2008年年中，发端于美国的金融危机来袭，并逐渐波及中国的制造业。而到了下半年，一批批中小企业倒闭，不少大企业也度日艰难，这一转折点更加明朗。

　　黑云压境，山雨骤至。

　　“这场风暴也许会在明年第三季度见底，也许持续更久，到底什么时候好转谁也无法断言。”正与暴风雨抗争的不少企业家坦言，风暴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看到第一缕曙光。

　　而风雨飘摇中，即使是曾经预见了形势将下滑的专家们也无法断言回暖的时间。其中，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副会长杨学桐表示，“前些年有人说我偏向悲观派，其实是‘不盲目乐观派’，严格说来机床行业持续地高速增长是不正常的，存在着结构问题等原因。”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现在这种形势也并不是没有好处，除了可以挤挤水分，使机床行业能更加规范化；另外也迫使大家进行调整，冷静下来思考新的市场战略。

　　急转直下的行业形势仍让很多人都回不过神来，不过历经了1990年代行业低谷的“老运动员”们都心中有数。

　　但事实上，这次的风暴与十年前的那次还不一样。云南CY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士第便认为，1990年代中国在相对封闭中陷入低谷，国家宏观调控比较奏效，而目前受国际关联影响，这种受害程度更大，金融危机刚刚登陆，未充分释放能量到实体经济，还要充分警惕。不过，大家也已看到，“现在，我们的经济成分更加多元化，并处于上升期，可操作空间也比此前更大。”

　　杭州机床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孙益民则从另一个角度来认识这次波动，“不得不承认这个行业前些年并没有按照经济发展规律来走，形势好的时候几乎有产品就赚钱，这是值得反思的。”他说，在日本机床圈内有一句话说，“四年叫花子，一年皇帝”，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要明白这原本就是一个苦差事。而以“苦行僧”与同行们共勉的仝捷也表示，“不抛弃、不放弃是每个机床人的气节，在这时更要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

　　不管怎样，真正考验这帮“机床人”的时候来了。

　　感谢危机？

　　“真金不怕火炼”。

　　虽然表面上都没明说，但的确已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暗喜，甚至有几家企业已婉转地表示，“这次危机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个好事。”

　　的确，“冬天里只有脂肪最厚实的那只熊才会感到温暖，”在威海华东数控股份有限公司副总李壮看来，经过这次风暴，混乱的市场竞争可以受到了遏制，为企业的发展扫清道路；另外，可能发生的行业洗牌也有利于优势资源的整合。

　　而对于有些企业来说，便无法这样潇洒了。有消息称，号称“机床航母”的沈机、大机眼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其中，沈阳机床（000410，SZ）之前发布的2008年三季报和全年预亏公告将其窘境暴露无疑。而大连机床也爆出了裁员数千人的传闻。

　　此形势下，一直处于第二方阵的“优质”企业们反而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在形势研讨会现场也不免有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势，更有不少人一改往日读稿作派，与大家分享了激情澎湃、迸发着智慧之光的即兴演讲。

　　难免会有人问，“他们是谁？”

　　其实，这些企业一直在你身边，只是在之前“规模为王”的取向中，他们的光芒被遮掩起来。而正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让素以“运营质量取胜”的中型企业们风头乍起，并极有可能领跑下一场比赛。说实话，他们中的每一个规模都无法与第一兵团比肩，但他们体格健康、精神饱满，在产品结构、战略规划、管理理念以及企业文化方面却都不乏“优秀基因”，以至于在不少企业陷入半停产的状况下，他们仍不愁订单，甚至供不应求。

　　一位分析人士表示，“这场危机自然将淘汰很多小机床厂，也让某些存在产品结构问题的大企业受到了重创，但这些各有特色的优质企业却拓展出了新的发展空间。其中的原因不难发现。”

　　“优等生”的新标准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但更多的人已经意识到，过去我们在“评价一个企业是否优秀”时犯了错。（参见本刊2008年第8期《凭什么说你优秀？》）

　　而这种错误的标准顺势将中国的制造业导入了一个误区，人们在“做大做强”的口号中眩晕，在重复建设的低水平上徘徊，卖八亿件衬衣才够换一驾波音飞机，一个打火机只赚几分钱，情何以堪？

　　就象王石所言的“灵魂跟不上脚步”，在井喷式的增长中，人们几乎来不及反思，目光也常常流于短浅。而现在，企业家们终于有了足够的时间冷静下来，重新考量企业的健康发展和市场的真正需求。

　　“我认为危机的根本在于低端产能过剩，核心问题必须从供需入手，找到两条线的交点。”秦川机床总经理龙兴元非常激动，关于这一“低端混战、高端失守”的论点他已经提了很多次，到现在谁也不能视而不见了。

　　对此，一位业内人士非常赞同，他表示，老一代那种评价“优等生”的标准早就该与时俱进了，“这么多年总在读小学一年级，成绩考得再好又怎样？什么时候才能追上那些高年级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