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小明 深圳报道
当地时间2月11日午后。布鲁塞尔汉瑟建筑群。
随着白色记分牌上(Voor/Pour, 支持)的数字停留在218921082，台下爆发出伴杂着口哨声的欢呼与嘘声。
这一数字意味着有关富通比利时银行业务被国有化并出售予法国巴黎银行的提案只获得了49.74%的股东支持，进而被否决出局。在此之前被讨论的有关荷兰政府国有化富通的议案，同样被57.01%的股东投票否决。
两项提案的双双被否，使得争议颇多的富通国有化事件被推入股东维权的第二个层次。但截至记者发稿，作为事件主导者的比利时政府与法国巴黎银行的相关人士仍未就此事发表评论。
而作为当日股东会最大反对方的中国平安，其新闻发言人则在获悉结果之后表示，该结果表达了大多数股东的意愿，中国平安愿和有关各方一起努力，在遵循公司治理的原则下，维护富通的持续经营，维护全体股东、客户和员工的利益，维护市场的稳定。
由于当地股东大会的投票率只有20.32%，则手持4.99%权益的单一第一大股东中国平安掌握的高达1/4的话语权，成为左右投票结果的最大一股力量。
比利时民众的“富通周”
2月11日的富通股东大会被认为与大部分比利时人的生活息息相关。
在这个仅有1000万人口的欧洲小国，持有富通股票的个人股东人数高达50万。此外，作为当地最大的银行，富通还打理着几乎这个国家相当比例百姓的积蓄，并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
出于种种理由，当日很多比利时民众离开工作岗位，从国家的各个角落赶到首都布鲁塞尔北部为1958年世博会修建的汉瑟建筑群。当地媒体将这个可能由中小股东民主决定这家当地最大金融机构命运的星期称为“富通周”。据富通官方的统计，当天出席大会的股东人数超过了7000人，加之外围参观的民众(可能是储户或员工)，参与该会议的人数可能突破万人之多，这在当地是不多见的。
据进入股东大会现场的人士告诉记者，由于富通未来前景的种种可能对相关各方的得失影响不尽相同，在长达5个小时的股东大会上，现场发言的股东代表观点也多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
一位自称同是富通银行员工的股东发言称，当前适逢裁员潮席卷全球，作为富通的员工，他们希望各方尽快促成交易，消除富通前景的不确定，从而保住饭碗。
这些具有员工与股东双重身份的人士称为赞同巴黎银行获得富通50%+1股方案的重要群体，该群体共投出了2.19亿股的赞同票。
而现场更火爆的声浪则来自因富通股价狂跌导致财富损失殆尽的普通个人股东。类似于香港人对汇控的偏爱，不少比利时民众都是富通这只曾经蓝筹股的拥趸，将毕生积蓄拿出，并冀以享受其年复一年的高分红安度晚年时光。
一位专程从格雷杜瓦索赶来的股东表示，虽然巴黎银行是不错的新伙伴，而且他相信政府有关重组后可能出现双赢结果的远景，但他讨厌这种不确定。
前者近乎于趁火打劫的超低收购价格令他难以接受。
最终，在旗帜鲜明的提出反对主张的几个股东协会，以及单一第一大股东中国平安的力挺之下，富通的反对票达到了2.21亿股，以微弱优势超越了赞成者，巴黎银行换股收购富通比利时银行业务的提案被否决出局。
记者在当地的电视转播上注意到，由于赞成票与反对票过于接近，会场的主持人在宣布结果时甚至略显迟疑。但最终依旧无奈读出了被否的结果。
按股东大会议程，巴黎银行收购富通比利斯银行业务，是讨论该行收购比利时保险业务10%的前提。于是，在前者被否决出局之后，原作为大会第三项议题的有关富通比利时保险业务的投票甚至没有进行。
而在这之前进行的另一场投票中，有关2008年10月3日荷兰政府100%国有化富通在荷的富通银行(荷兰)、富通Verzekeringen与富通保险(荷兰)的投票的提案，同样被以57.01%的反对票否决出局。
巴黎银行特定时刻退出？
股东大会之后，作为国有化反对者的单一大股东中国平安与数个股东协会的维权行动初战告捷，但此时亦陷入等待的平静。因为有关富通未来的主动权并未掌握在他们手中。
是次投票前夜，巴黎银行也威胁称，若提案被否，将退出富通竞购；代表比利时政府声音的现任富通管理层曾威胁，如果无法通过议案，富通将存在破产之虞。但多数接受记者访问的市场人士表示，政府与巴黎银行在这一微秒时刻的表态，更多是代表一种公关的手腕，它们对富通的牵挂，远没有表态中言辞的简单。
在反对者的等待时光中，此两方的表态依旧是左右富通事件的关键。
相比之下，巴黎银行更显意兴阑珊。值得一提的是，在过去半年的市场交投中，但凡有关巴黎银行收购富通的正面消息传出，该行股票均有提振，反之则加速下行趋势。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巴黎银行的资本充足率等偿付指标甚至不如富通，若两者合并，前者不但可以轻取富庶的荷比卢区域的营业网络，更能提升财务能力。
随着11日股东大会表决的定案，巴黎银行股价继当日下跌2.11%之后，12日开盘再度急挫3%。
而在当日股东大会上，绝大多数损失金钱的个人股东都将怒火归咎于政府的失职。一位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的小股东甚至表示，“这不仅关系到我的钱，还关系到比利时的未来”。
而在投票之后，除却比利时财长迪迪埃·雷德尔斯表示“或将继续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和可能的解决方案”之外，并没有其他该国的高级官员对此事发表言论。
按富通副董事长Jan-Michiel Hessels于投票前夕的说法，一旦议案被否，富通将有23亿欧元的资金缺口，濒临破产边缘。此外，若巴黎银行退出，富通还需为其重组计划中剥离的SPV寻求68.6亿欧元的资金缺口。
上述市场人士表示，金融海啸之后，尽管比利时政府的财政能力并不充裕，但坐拥欧盟这一强大后盾，比利时政府应该有在“最坏状况”下独自处置“窟窿”的能力。
此外，有欧洲媒体猜测，股东大会遭到抵制之后，巴黎银行有通过法律途径按2008年10月的相关协议获得富通资产的权利。但一位当地法律界人士表示，从法理上讲，是次股东会后比利时与荷兰的富通资产处置，属于不同情况。
荷兰方面，尽管反对票高达57.01%，但这属于一桩已发生的事项，已属于受法律保护的范畴。尽管多数股东予以抵制，但若变更挽回，唯有荷兰政府与富通双方同意，或进行前途未卜的法律诉讼，难度较大。
比利时方面则显得简单。由于1月31日巴黎银行与比利时政府在将有关议案提交股东大会的前提下，进行了并购方案的修订。这意味着两方将并购的裁决权交给了股东大会。因而，巴黎银行即便对此进行法律抗辩，也难有法律依据。
而作为当日股东大会最大力量的中国平安，则在宣布上述“三个维护”之外，并未提出其他建议。
Theodoor Gilissen Bankiers NV分析师Paul Beijsens预计，相关各方将举行新的谈判，但股东想要的与政府和巴黎银行愿意给的将出现很大差距。巴黎银行很有可能将在特定时刻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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