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季度已过去一半,但各国陆续发布的去年第四季度经济数据显示全球经济非但未见起色,更有滑向更深衰退的征兆。渣打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李籁思日前发出警告,全球经济仍面临多重风险,“以最好的预期做最坏的打算”是对当前世界经济与金融前景的恰切概括。
继上周五欧洲方面发布去年第四季度悲观经济数据之后,本周一来自日本内阁的数据显示日本经济已呈现近35年来最严重缩水;同日英国研究机构亦将2009年英国经济下降预期由此前的缩水1.7%扩大至3.3%。
李籁思认为,今年第一季度全球经济数据仍将保持悲观,受全球需求下降和可用资金缺乏影响,预计2009年全年发达经济体乃至全球GDP都会出现缩水;而新兴市场国家作为一个整体可能仍会保持增长,但预计不同地区与国家会出现明显分化走势,不少经济体可能会陷入衰退。“眼下最大的风险就是已经很糟糕的情况可能会进一步恶化。”李籁思说。要遏制恶化趋势,取决于各国政策制定者能否充分认识并积极应对以下风险。
风险一:支出太少 储蓄太快 从一定意义上说,此次金融危机的爆发是全球经济持续失衡的一个极端表现,纠正失衡将成为未来数年甚至更长时间内世界各国的共同功课。但李籁思警告,尽管从长远来看我们需要一个更平衡的世界经济,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保证全球需求。“如果在现在就盲目追求所谓的"平衡"目标,则极有可能的后果是西方国家支出少了,而不是东方国家支出多了。”他说。因此,西方经济体现在要采取的是与所谓纠正失衡截然相反的措施。举例来说,从长远来看英美等国应该减少开支,增加储蓄,应保持较高利率以防资产泡沫累积,应努力削减赤字。但显然,这些都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现在全球经济面临的最大敌人是需求不足,为了刺激需求,需要的是更多支出,更多预算赤字以及更低利率。
让李籁思感到忧虑的是,尽管美国经济刺激计划最终在国会通过,但其间所遭遇的批评表明人们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经济下行风险的严重程度。“如果消费者和企业都不花钱,政府就必须支出。”他说:“因为眼下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促进需求,需求不足就意味着削减成本,收缩生产,如果这种局面不改变,全球经济的自生性向下螺旋将不可避免。”
风险二:措施仍不足以应对经济下行风险 自去年10月危机爆发以来,各国采取的因应之举可谓历史罕见。但是李籁思认为这些行动在规模和速度上仍不足以应对当前的经济下行风险。在这一点,日本“失去的十年”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尽管日本泡沫破裂发生在1990年,但是直到1997年最坏的状况才陆续显现。当时日本失业率已升到最高点,金融危机进一步升级,许多大型金融机构宣告破产,这与去年美国的情形如出一辙。而贯穿整个上世纪90年代,日本政府已经推出了无数财政刺激计划,通过一系列措施来解决不断升级的金融和经济问题,后来又在2001年至2006年推出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但即使如此,其政策措施的效果也是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整整9年之后才完全显现——日本地价最终在2006年触底,整个回调周期长达15年。
对于眼下的美国来说,很多人认为只有房价止跌,危机才有可能彻底结束。从这个角度看,日本的例子不能不引发担忧。客观讲,眼下英美两国政策放松的规模在很多层面上与当年的日本近似,只是将日本花9年时间所做的努力压缩到更短时间内完成。李籁思认为这些刺激政策应该会对经济前景有一个正面影响,但伴随去杠杆化和资产负债表的调整,现有政策的规模和力度可能尚不足以结束西方国家的经济衰退。他表示,即使这些政策刺激发挥作用了,能期望的最好状态也是在2010年各国经济指标转为正增长,但是从各经济体的具体感觉来看,实际情形可能并不像是经济开始复苏。
风险三:金融保护主义埋下隐患 各国政府在紧锣密鼓出台积极财政政策和宽松货币政策的同时,在处理银行危机方面却迟迟找不到药方。以美国为例,财长盖特纳最新宣布的第二轮金融机构救援计划引发嘘声一片,市场在失望之余呼吁政府提高金融机构处置透明度,尽快清理问题金融机构不良资产。与此相并行的是有关如何创立新型监管环境的讨论,确保更多地以金融机构实际经济状况而非法律条款为基础确立监管框架,同时加大国际协调。
李籁思认为创立一个信用良好的监管环境对于金融体系的健康必不可少,但在当下阶段要明确解决问题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问题以及保证银行继续放贷是第一要务,有关监管环境的讨论绝不能以牺牲上述两个即期目标为代价。与此同时,李籁思认为在西方政府用纳税人的钱救助部分银行机构时,金融保护主义很可能会不期而至。政府救助可能会间接给受援银行带来压力,迫使它们增加或至少继续对本国企业和个人的放贷,限制对其他国家放贷,从而将一国的信贷紧缩问题蔓延至其它国家。这样一种“被动保护主义”可能会给整个国际信贷市场的复苏设置障碍并留下病根。
风险四:新兴市场危机 作为本轮金融危机的受害者,新兴市场国家遭遇的冲击正日益明显,但这种冲击因地区和国别差异而呈明显的分化趋势。李籁思认为,伴随危机的深化,中东欧新兴市场国家情况将更加糟糕,之后是拉美,其它地区则要好很多。
今年1月份国际清算银行发布的报告显示,部分新兴市场国家对资产流入的高度依赖正使得这些国家面临严重的外资撤离风险。截至2006年底,亚洲净美元外汇资产达到1.2万亿(占GDP的21%);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东欧各国的美元负债高达3400亿美元(在GDP中占比高达56%),拉美各国美元负债高达7800亿美元(在GDP中占比达29%)。李籁思认为,未来几年亚洲的情形将更好,而中东欧各新兴市场国家的情况将更糟。全球信贷紧缩将直接加大这些国家的资金外逃风险,同时随着出口下滑以及外商直接投资计划的搁置,这些国家经历的挫伤将更加严重。据国际信贷协会发布的数据,去年商业银行面向新兴市场经济体的净贷款从上一年的4100亿美元降至670亿美元,预计在今年形势会进一步恶化,可能会出现610亿美元的净流出。
(责任编辑:田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