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文茜

　　俄罗斯护法机构3月20日在莫斯科切尔基佐沃大市场（下称“集装箱市场”）查获的总重10万吨、近6000个集装箱、涉及总金额20亿美元的走私中国货一案有了新进展。

　　俄联邦安全局前上校、俄海运航空公司老板、62岁的雷博金上周被捕。涉及此案的还有该公司的另两名合伙人。他们涉嫌经波罗的海海关辖区及通过其他渠道，向集装箱市场的ACT集团仓库运进走私中国商品，然后在俄境内销售。

　　雷博金在俄罗斯颇为出名。据《俄罗斯报》报道，他1995年抓获过一名背负28条命案、被控200项罪名的犯罪嫌疑人，还曾在索马里和埃塞俄比亚参与解救人质的行动，因功勋卓著被授予“红星勋章”。2000年起，他还参与领导俄罗斯著名的专同腐败和恐怖主义作斗争的“近卫军基金会”。2001年，他注册成立俄海运航空公司。

　　同在上周，俄法警关闭了集装箱市场的一部分——有15年历史的“跳蚤市场”。俄媒体评论说，关闭集装箱市场的第一枪在跳蚤市场打响。

　　CBN记者昨晚发稿时，集装箱市场刚刚被俄政府紧急下令临时关闭。目前，警方正加强警力在市场巡逻。

　　华商经商情绪似未受影响

　　CBN记者近日看到，集装箱市场里，买卖双方看起来依然忙碌。“跳蚤市场”被取缔，似乎也未打击集装箱市场商人的经商情绪。

　　但集装箱市场的商贩偷偷告诉CBN记者，自从上次查抄了20亿美元的走私货后，俄强力部门对市场的检查变得更加频繁。而且，“通融”的价格也开始上涨。“现在如果被查获走私货，好处费少于7万美元就没门，否则当天就得关门。”

　　俄联邦法警局莫斯科分局新闻秘书伊苏波娃表示，已经通知集装箱市场的摊位主人有关搬迁事宜，但多数商贩12月底前不打算搬走，因为莫斯科的市政府令表示，该市场将工作到今年12月31日。

　　“一定要消灭集装箱市场。”谈及集装箱市场时，俄联邦检察院侦查委员会主席巴斯特雷金表示，“集装箱市场已经成了"国中之国"，它拥有自己的警察队伍和成年累月都不离开市场的人。这个令人讨厌的东西已经到了非取缔不可的时候了。我们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件事完成。”

　　刚刚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也显示，半数以上的俄罗斯人认为应当关闭集装箱市场。

　　“国中之国”的神秘富豪

　　集装箱市场是因每个店铺都用集装箱搭建而得名的。市场上共有四大区：华人区、越南人区、高加索犹太人区和塔吉克人区。市场上还有华文报纸、越南文报纸、阿泽里文（阿塞拜疆官方文字）报纸销售。这些外文媒体的办公室都距市场不远。报纸主要刊登时政和体育新闻，还有理发店、牙医诊所、裁缝店和银行等方面的广告，这些服务设施也都在市场内。

　　该市场上公认最有势力的是阿塞拜疆籍犹太人，这可能因为市场的大股东、ACT集团的老板伊斯麦洛夫是阿塞拜疆人之故。市场管理部门也主要由高加索犹太人构成。

　　多年以来，集装箱市场的各色人等已形成了严格的界限和分工：中国人和越南人主要经营服装、玩具等轻工产品；阿塞拜疆人主要卖皮货和鞋；土耳其人主要经营地毯、挂毯和床上用品；印度人卖玩具和DVD光盘等；阿富汗人则控制了市场上的小餐馆和药店，同时兼营一些日常用品；吉尔吉斯斯坦人、乌克兰人和摩尔多瓦人一般是给摊主当售货员；塔吉克斯坦人则负责搬货和收垃圾，他们吃住都在市场内的宿舍里，很少到市场外的地方去。

　　伊斯麦洛夫从不与俄媒体打交道，其一切事务都交由知名律师阿斯塔霍夫打理。

　　伊斯麦洛夫1956年10月26日生于巴库（今阿塞拜疆首都），18岁起经商，现拥有32家公司。2007年，他以6.2亿美元身家在福布斯俄罗斯富豪榜上排第76位。今年，他的资产被估算有10亿美元。俄总理普京日前表示要严厉打击走私犯罪后，伊斯麦洛夫迅速加入了土耳其国籍。

　　伊斯麦洛夫前不久跑到土耳其，花巨资盖起了一个超星级宾馆。俄媒体纷纷指责他“把在俄罗斯挣的黑钱拿到土耳其去享受”。伊斯麦洛夫回应说，这些评论都是出于忌妒，“钱是我挣的，我想到哪儿花就到哪儿花。”

　　集装箱市场去留之辩

　　普京此前要求内务部和检察院彻底改变打击走私不力的局面，尤其是在打击轻工产品走私方面。

　　但阿斯塔霍夫认为，关闭集装箱市场不会影响走私货物涌入的数量，只有加强海关监控，才能从根本上打击走私。

　　俄国家杜马（议会下院）议员希恩施泰因也表示，即使关闭集装箱市场，也不会彻底解决走私问题，因为走私货会换个地方出售。问题实际上出在海关部门——俄罗斯的走私货数量近来翻了一番。他指责现任海关高层似乎比前任更没效率。

　　俄“光谱”基金会经济学家斯塔洛韦罗夫认为，集装箱市场应该保留，因为总有一些低收入群体买不起国产商品，况且俄罗斯的轻工业不可能一下子振兴起来。应当先振兴俄罗斯的制造业，然后再去清理市场。

　　而全俄轻工业雇主联合会主席比留科夫表示，现在集装箱市场上的国产货只占20%，正规进口商品只占38%，剩下的都属走私或者非法进口，“整个行业充斥着来自中国和土耳其的不平等价格竞争，国产货份额继续减少下去，将威胁国家安全。”联合会建议俄政府将服装与鞋类的进口关税提高20%～25%。

　　通关走向正规是必然趋势

　　多年来，俄罗斯一直想对“灰色清关”说不，但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个中原因很复杂，牵扯的因素也很多。最主要的是，多年来这条利益链已经盘根错节，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毫不为过。

　　“灰色通关”已成为俄罗斯一些商人避税、官员腐败的温床。其实，在“灰色清关”这一利益链中，华商是获利最小、风险最大的一环。而每次清理“灰色清关”，损失最大的也是华商。

　　“灰色清关”的贸易方式在历史上对促进中俄民间贸易曾经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与之如影随形的是华商货物屡屡被查扣。因此，在俄华商可能真的到了转型的时候了，否则他们还能经受多少次这样的劫难呢？

　　近日谈及俄罗斯即将查封集装箱市场一事时，中国驻俄使馆公使衔经济商务参赞高锡云表示，此事给中国商人带来了巨大损失，但俄中经贸合作走向正规是必然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