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保与新农保怎样才能实现无缝接轨?已参保的人是否还可继续享受养老金?如何提高参保的档次与标准?
■新农保调查(二)■本报记者 林春霞
有人把我国农村养老保险视作社会保障制度的最后百米,在这最后百米的赛程中能否实现顺利冲刺,将是对各级政府的一个严峻考验。回顾农村养老保险曾经走过的历程,人们不禁发问:新农保会否也像老农保那样有头无尾,开始轰轰烈烈,最后不了了之?
“最牛”的养老金为何只3元?
曾有媒体报道说海南省文昌县有300多位村民一个月养老金只有3元,大家听起来觉得不可思议,而实际上这个现象非常普遍。
记者在河北遵化采访时,遵化市社保中心副主任陈永利一提起这个问题就发笑:“最牛的养老金何止只3元?我们这里1元、2元的还很多呢。有的月养老金才1—2元,一年才20多元,我们在制表的时候都觉得可笑,这几元钱的事没法让老百姓来领,还不够人家坐公交车的票钱。每年结算时让乡镇分管民政的工作人员过来集中代领,回去再分发。”
随即记者从当地享受老农保人员的工资表上进一步证实了此事:1元多、2元多、3元多的都有。
陈永利表示,老社保太不成功了。不成功表现在交费低、待遇低、地方政府没参与。最早是由民政系统推出,一直由民政统筹,2002年才转到社保部门。只搞一次,然后就不管了。当时让农民交了200元,有的甚至交得更少,因此才会出现几毛、几元的养老金。实际上这是支付参保人的利息,这样的保障管什么用?反而闹出笑话。现在有些地方基本上将老农保退掉了,遵化目前还有39000人保留在那里,以后要么退掉,要么转为新农保。
浙江瑞安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农村养老保险办公室主任项茶萍也向记者介绍了老农保的弊端。她说,一个月拿几元钱养老金并不奇怪。当时老农保刚推行时人们参保积极性不高,我们给一分利息,由各乡镇出面,深入各个村作宣传,全市农村人口才保了5万人,而且钱交得很少,60元、100元、120元不等。当然,也有人一次性交1万元,经济条件好的村集体给交了一半,但总体情况并不理想。后来省里出台文件,说农保不再扩大,基数太少,一个月只交几元钱,10年才交1000多元,起不了实质性保障作用,实际意义不大。于是,全省各地开始整顿,让已入保险的人退出,并将保险利率从原先的1分降到0.25分,瑞安共5万人次,大多退掉了,现在还剩下6000多人不愿意退,想保到一定年限。
历史遗留问题仍需消除
据采访对象反映,老农保不仅起不了任何保障作用,还在老百姓心目中留下了许多不良影响,至今影响尚未消除。
项茶萍告诉记者,当时为了推广农村养老保险,他们部门几乎全体出动,深入农村,家家户户作宣传,许多百姓以为是保险公司在做这事,商业性很浓,不相信是政府推出的,甚至还认为他们是骗子。当时,让农民退保时,降低了利息,农民还拿出他们1996年分发的宣传单说事:“这宣传单上明明写着1分利息,现在怎么降低了,而且当初是你们劝我们保,最后又不让我们保,你们政府也会骗人?”有些农民甚至还扬言要去打官司。“一时间,百姓的种种质疑让我们感到十分难堪,怎么解释都没用,真是百嘴难辩,我们只好保持沉默”。
对老农保在当时农村艰难推进的历史,基层一些社保所工作人员至今还记忆犹新。
“一些农民曾经被商业保险推销员骗过,商业保险的不良影响在老百姓心中根深蒂固,过去我们去做保险,有人骂我们是骗子,都不相信我们。我们只有厚着脸皮、说破嘴皮、磨破脚皮,深入家家户户作宣传。‘三皮政策’就是这么来的。那时,我们社保所没有一辆像样的车,去蹲点作宣传时,搬着一张桌子往村里一摆,几个人围着桌子一坐,一个大喇叭不停地广播着,许多人好奇地围过来看热闹,还以为我们是马戏团来演出的哩!” 11月2日,瑞安市高楼镇社保所所长潘建勇向记者这样回忆说。
“老农保如此,最初失地农民的养老保险面临的境遇比这个还糟糕。”11月3日,瑞安飞云镇社保所副所长朱理倩也向记者描述了相似的经历。
他说,2003年失地农民养老保险搞试点的时候,不仅农民不相信,村委会也不相信,比当初刚推广农村养老保险的时候更难,大家都不配合,被征地村的村委会以及村民都不入保,希望将征地款分到个人手里。实在没辙,后来市里将飞云镇征地典型村宋家岱村作为试点,强制推行。分别在村里开了全体村民大会、村民代表大会、党员大会,在全村开动员大会,尽管这样,村民的反对情绪还是很高,都希望把钱分了。
据朱理倩分析,村民之所以不愿意入保,一方面是不太相信政府,曾经保过,没成功。另一方面当地民间高利贷利息高,有的甚至高达3到5分,获利大,入保利息比银行还低,因此吸引力不强。乡镇等多个部门作了多次思想工作,反复动员,并强制规定:一户人家至少保一人,如果都不保,征地款不予发放。最后,全村3000多人中入保了900人,而且入保者大多是年龄较大的,有些家里没有老人,年轻人也入保,后来一部分人转入养老保险。
为了探问究竟,11月3日,记者采访了失地农民养老保险试点村——宋家岱村党支部书记宋存国。谈起这个话题,宋存国更是深有感触:“我们村刚搞试点的时候难度特别大,村民意识淡漠,不愿入保,有些人还向新闻单位反映,说入保有强制行为,要新闻媒体给曝光。按规定,分到征地款的一户人家起码要保一个,而个别实在没钱的村民只好先将指标报上,然后再交钱。第一批也勉强保了几百人,现在已全覆盖,不少人领到了280元/月养老金。村里通知一些人去领取养老金时,他们还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至今村里还富余300多个参保指标,这些指标先留着,以后再给年轻人参保。在单位工作的年轻人如果不参加失地养老保险,也可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
随同宋存国一起接受记者采访的还有五六位村民。其中一位年过六旬的老翁告诉记者:“我去年就领到了280元养老金。当初刚入保的时候我不乐意交钱,现在想想还是合算,至少不用老向孩子们要钱,要不然他们也会嫌我们这些老人累赘。”
飞云镇霞砀村村委会主任蔡中胜与别的村主任不同,却有几分自豪。因为瑞安即将开工建设的火车站坐落在该村,导致该村地价和房屋在一年内攀升了十几倍。他向记者介绍,由于瑞安市高速公路及火车站用地,霞砀村先后被征用了2000亩地,村里共获得770人的参保指标。全村2018人,现在42岁以上的村民都一次性交了18000元,参加了养老保险。现在我们村的村民真是衣食无忧,上了年岁的人有保险,年轻人坐在自家门前有收入。
失地保险指标存在旱涝不均现象
不管是新农保还是老农保,待遇都不如失地农民养老保险高,现在有些人也逐渐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一些分不到失地保险指标的地方还争着要指标,因此现在瑞安出现了失地保险指标旱涝不均的情况。瑞安是个人多地少、寸土寸金的沿海城市,失地农民保险问题更为突出。
据项茶萍介绍,在试点的基础上,2004年,瑞安市征地村的村民养老保险全面推广,大家都参保了。年龄大的人入保积极性高,几乎占90%,因为男的年满60岁,女的50岁就可以拿到保障金了。
项茶萍说,参保对象标准,由村里把关,村委会、乡镇盖章,然后公示。参保名额计算标准:土地局出示文件(征地亩数证明),公安局出示16周岁以上的人口数量,然后确定参保名额。参保名额,即按被征地村16周岁以上的人口总数的10%乘以征用土地的数量来确定,这样就出现征地多保险名额多、征地少保险名额少的旱涝不均情况。瑞安征地多的乡镇如塘下、莘城、东山等,富余几百个保险名额没人投保,而一些山区如高楼、湖岭等乡镇,征地少的几乎没有名额,他们想多增几个指标又不能给。
有人建议,是否可以将征地村富余的保险名额卖给欠发达地区?针对这个问题,记者也曾咨询了当地有关部门负责人,大家一致表示:失地养老保险是针对征地村的一项惠民政策,征地村土地被征用,本已贡献了资源,不能再占用它们的保险指标,必须给留着。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失地农民养老保险指标不仅旱涝不均,还存在前后政策不连续的问题。
据了解,由于有些村拿回来的征地款不够交保险,为了解决一些困难户的问题,2006年,瑞安市财政一次性给每人拿出一万元交保险,特别是照顾一些经济落后的被征用土地的乡镇。对于没钱参保的失地农民,60岁以上的老人,市财政每月给发放50元基本养老金,这样的人群在瑞安大约有4万人次。这多少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迟入保险的比早入保险更合算。
10月30日下午,谈起失地养老保险,瑞安市塘下镇镇长陈世尧禁不住向记者诉苦。
他说,塘下是瑞安市的大镇,全镇常住人口17万,外来人口约30多万人,瑞安北工业园区建设征用了塘下7000多亩土地,另外,加上别的市政建设等项目,仅几年时间征用了塘下1万多亩地,现在可用的土地几乎全部被征了,农民没有土地可依,已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农民了。由于当时征地款早就发放到农民个人手里,等到要交保险时,没钱了。当年为了给失地农民入保险,镇里出了不少主意,最初采用“334”制政策,农民个人交纳30%,村集体交纳30%,镇里交纳40%。开始一些人不理解,说“我们土地都被征没了,还要个人交保险,要么我们就不入了”。不交又怎么行呢?上面有硬任务,必须要交。于是,镇里与村里干部挨家挨户去做工作,现在老年人都保了,还有一些年轻人不愿意保。
陈世尧认为,保险政策太多,不利于基层执行。2009年,关于失地农民又有一个新政策,失地农民的保险由镇里全额发放。这样早入保险的对象要个人掏腰包,迟入的政府反而给买单,早入保险的人心里不平衡,就有意见了。过去遗留的一些政策前后不一致,可能会影响新农保政策的实施效果。
陈世尧接着说,另外,塘下虽然是瑞安经济强镇,上交财政收入占全市的1/3,而过去镇财政一直出现亏空,最近几年才稍微宽松些。镇里本身就难保吃饭财政,镇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大部分靠民间集资,镇财政根本无力支撑。现在采用财政包干制,由市预算中心按人头费统一拨款,镇里更没有可支配的富余资金了。我们这些强镇仿佛是块“唐僧肉”,谁都看着眼馋,可是中看不中用。
新旧交替更是两难
对于新农保这项普惠制度自身的优越性,大家并不否认。而一些地方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所遇到的新旧政策交替的困难也是不可避免的。
记者在调查中发觉,一些基层社保所对新旧政策并轨实施普遍感到有些棘手。
瑞安市高楼镇社保所所长潘建勇作了这样的分析:新农保政策好是好,但在基层真正实施起来有一定难度。从过去人们误解到现在争着上,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一些领到养老金的人尝到了甜头,对保险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现在推广起来比过去可能会容易些,但难度仍有,因为新农保政策中所涉及的档位,对东部地区吸引力不大,可能会被商业或企业养老保险冲淡。
瑞安市飞云镇社保所副所长朱理倩说,农民生活水平在逐渐提高,现在人均收入达到15000元。100—500元五个档次,对东部地区来说标准太低,有些人心想不如不交,等到60岁拿钱。特别是一些有钱人家,为了去领取60元,路费还不止那么多,有些人甚至觉得去领60元有些脸红,不如不要。贫富有差距,对养老金的感受也截然不同。还有一些经济发达乡镇,失地保险参保指标还用不完,更不可能参加新农保。
当然,这些问题目前还只是大家的猜想,以后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可能会逐渐显现。
那么,已经实施的地方是否也有同样的现象?他们正面临什么样的难题?
河北省唐山市下属的迁安、遵化、迁西三个县市,分别在2007、2008、2009年启动了新农保,它们实施的标准各有所不同,有些与国务院刚出台的新农保政策相吻合,有些有很大的出入。省里要求地方与中央政策保持一致,因此,新农保起步早一些的地方如迁安、遵化暂时停滞新一批入保人员的交费工作,正等待省里指导性文件出台。
11月19日,迁安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综合科科长罗永红向记者表达了新旧政策无缝接轨的难处。
他说,迁安是唐山乃至河北省率先实施新农保的,最近正争取纳入国务院新农保试点县市,如果获得批复,那么下一步就要与国务院新农保政策并轨,实施方案必须作一些调整。首先是参保对象的年龄,国务院指导性意见规定是16周岁以上的城乡居民,我们现在规定是18周岁以上,这还好调整。难度最大的是55岁—59岁的女性,这与国务院规定有差别。国务院新农保不分男女,年满60周岁以上的老人都享受养老金,而我们规定妇女满55周岁以上可享受养老金。如果启用新的政策,必须采取以下两种办法中的一种:
要么,一步到位,将男女都调到60岁,农村妇女推迟退休,这可能会引起上访。有人就会问,城乡女性为何有差别?城里人55岁退休,乡下女人得要等到60岁,难道乡下人就命苦?
要么,继续按原有的方案实施,女的都按55岁退休,那么,地方财政就要承担这个年龄段人的养老费用,目前迁安55—59周岁年龄段的人大约有1万多人。
罗永红说,此外,还有2000多名到年龄的老人没享受待遇,下一步可能也要纳入;同时,还要提高待遇标准,将月养老金提高到100元或120元。现在这些意向性的措施正在探讨,还没最后决定。
遵化市社保中心主任严志民也表示,遵化市自去年10月推出新农保以来,老百姓反映还不错,最近有不少人陆续来电话要求参保,可是,现在我们参保工作暂时停了,要等省里下达文件,作好新旧政策接轨。如果按上面的要求做,原有的实施方案可能要作很大调整。现在老百姓着急,我们也着急,希望上头文件早一点下达,好尽快开展工作。
让百姓得到实惠是关键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关于新农保,大家集中反映的焦点问题不外乎这么几个:老农保与新农保怎样才能实现无缝接轨?已参保的人是否还可继续享受养老金?如何提高参保的档次与标准?大家一致强调,这些问题都必须加以研究,并得到妥善解决。否则,会给下一步推广工作带来许多不利因素。
温州文成县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局长梅准名认为,在温州这样经济发达的地区,推广新农保可能会出现以下两种情形。
一种是经济条件好的人,嫌新农保回报待遇太低,时间太长,看不上眼。譬如,16周岁的人需要等到45岁才能享受待遇,这个过程太长,太遥远,这不如商业保险或职工养老保险有吸引力。另一种可能,是想入保的人因没钱交而放弃。农民很现实,他们会算细账,看投入与产出是否合算,如不合算就不参保。商业、城镇职工养老保险以及农村养老保险,多个险种,到底哪个最好,只能由百姓自愿选择,百姓能得到实惠是关键。
迁安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副局长田克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表示,目前新农保的国家标准还是很滞后,福利是初级、低水平的,月养老金才60元,以后应参照城镇职工标准,适当提高待遇。
田克说,2008年,迁安市财政收入71.2亿元,人均GDP达到7.03,居全省前5位,城镇居民人均收入1.6万元,农村人均收入8600元,若4年翻一番,就快赶上发达国家水平了。在经济水平不断增长的同时,社会福利也应成倍增长,否则就不同步了。以迁安目前城乡居民的收入水平,交费档次提高到1000—2000元,也没太大问题。
因此,他建议,提高新农保待遇标准不妨采取以下两种办法:一是财政补贴一视同仁,将个人养老金待遇提高,让交费多的人享受个人积累部分。二是财政按不同的交费比例补贴。但这有可能存在不公平问题,又会出现马太效应,富的更富,穷的更穷。而这项制度的本意是要体现公平,实行普惠。
11月16日,遵化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局长王建(王建博客,王建新闻,王建说吧)新与记者探讨这个问题时也表示,按今后的物价,新农保标准还是偏低。按他个人意见,应将100元、200元这两个档次取消,直接从300、400、500、600、700、800逐渐递增,多设几个档次,甚至上不封顶,由参保对象自主选择。水平太低,起不到真正的保障作用,或许今后部分人仍在贫困线上挣扎。
大家一致认为,提高待遇水平,提供多元化的服务品种,是发展方向。现在有些政策往往头痛治头,脚痛治脚,缺乏前瞻性与连续性,前后变化太大,因而具体执行起来困难重重。
矿区村民富不外露
■特写■本报记者 林春霞
在采访中,社保部门的人曾向记者透露,贫穷地区百姓普遍比经济发达地区参保积极性高。记者开始不大相信,通过迁西两个村前后情况的对比,多少总算找到了一些答案。
不愿意接受采访的村民
三屯营镇牌楼沟村距干柴峪村约有15公里的路程,到了该村已是傍晚时分,村书记魏宝银的办公室坐了七八个早在那里等候的村民。
记者原以为富裕村的百姓觉悟更高,发言更积极。没想到坐了好一会儿,村民们还是不吱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位坐在记者对面的大爷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记者,村书记让他跟记者谈谈对新农保的感受,他摇摇头,仍不开口。后来一位村民付站江终于打破了沉默,接受了采访。
这跟几小时前记者在干柴峪村采访时大家踊跃发言的情景截然不同。记者心里不禁产生了许多悬念:这里的村民难道有什么顾虑吗?
每人分得8万元
在后来的采访中记者得知,牌楼沟村是迁西的富裕村,地底下埋藏着许多矿产资源,这里的百姓大都在投资矿山,一个月前,村里903口人每人分得8万元,是村集体所有的矿山给每个村民的分红。
魏宝银是该村连任20余年的老书记,在村里似乎很有威望。他告诉记者,村里矿山10年给村民分一次钱,有些家庭成员多的可以分到五六十万元,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们再在别的地方投一点资,以后养老不成问题,哪能在乎那一点养老保险的钱。
村民付站江也向记者透露了自己的投资计划,这次他家里分到了40万元,他打算投资一点到矿山,再留一点做别的买卖。现在他在家种地种果树,一年赚1万多元,生活水平在村里还算是中等的。
记者在跟付站江交流的时候,一位手里抱着三岁左右男孩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忙凑上来搭话:“你看,他都分到了8万元。”边说边用右手指指自己怀抱里的孩子。
“嗨,我们这里刚出生的孩子都能分到钱。”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记者便借机跟他们开玩笑:“你们刚才不愿意说话,是怕说漏了嘴,说你们富裕,有人向你们借钱啊。”大家一阵哄堂大笑,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了。
“入保”是顺手捡来的便宜
虽然表面上大家对参保不积极,而据三屯营镇劳动保障事务站站长吴玉金介绍,该村参保对象几乎全覆盖,只有一个外逃人员(公安局正在网上通缉)没参保。同时,村集体拿出一笔钱给每位参保人补助40%,还在全县率先成立首个村集体养老保险基金,首笔启动基金90万元,用于今后村民养老保险金的发放,现在该村是新农保的示范村。
也许是村民普遍较富裕的缘故,一年掏几百元交保险费只是九牛一毛,况且村集体还给予补助,因此他们并不在意。村民付站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说,我个人只交了220元,今年我才40岁,等到享受待遇的时候,标准可能会提高,到时我两口子每月加起来可拿到几百元,而且年年都有,这样的好事谁不要?不捡白不捡。
在全县发放养老保险待遇证那天,该村的曹剑客老人说:“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我们也可以像机关干部一样领到养老金,多有尊严!今天这个日子,比我自己的生日还难忘!”
富裕村的农保启示
采访当天,村民还告诉记者,牌楼沟村在迁西还不算是最富裕的,附近一些富裕村年年都给村民发钱,一发就是十几万元,那才叫富呢!
像牌楼沟这样经济实力雄厚的村庄,在新农保投入方面的大手笔,的确是贫困村所无法企及的。就此,魏宝银和记者探讨这么一个问题:现在实施的农保政策在富裕村是否要提高标准与档次?魏宝银认为,现行的农保标准太低,不适合经济发达村,今后应多分几个档次,根据村民实际收入水平设置相应的标准,让大家自主选择。他说,一个月起码要享受300—400元的待遇,要不然今后村民投保积极性就不高。现在我们村入保率高,一方面基数低,村里有补助,另一方面上面下任务下指标,大家都想尽办法去完成。
而在场的迁西县劳动与社保局办公室主任赵志轩说,基数太高了,政府财政又承担不起;如果不提高档次,对发达地方的百姓吸引力又不够,这是个矛盾。
在讨论中,大家一致认为,今后城镇居民的养老保险应该向农村放开,让一部分有经济条件的村民去参保,可是现在河北省在这方面卡得较死。
迁西是唐山北部“七山一水一分田”的山区县,矿山是其支柱产业,富裕村主要靠的是矿山资源。在采访结束回去的路上,记者发现,通往牌楼沟村的马路两旁搭着一个个敞篷,里面堆的大都是铁矿粉或煤,那是村民脱贫致富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