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危机中的高盛魅影

　　随着希腊债务危机的逐渐发酵，华尔街的金融巨头们再一次成为美国的“过街老鼠”。

　　在上星期举行的美国国会听证会上，华尔街金融家们的所作所为再次引起政治家的质疑。

　　以高盛为首的银行被曝光早在本世纪初就可能通过复杂的金融工具加剧希腊的债务危机，并在2002年帮助希腊悄然融资10亿欧元，从而让希腊成功达到加入欧盟的条件。这样的“擦边球”似乎完全合法，却让美国的监管部门再次“蒙羞”。

　　美国监管部门着手调查

　　在2月25日的听证会上，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多德说，金融机构利用信用违约掉期交易赌希腊一定会出现信用违约，他担心此类交易使希腊危机恶化。多德说：“我们面临的情况是，主要的金融机构为了一己私利放大公共危机。”

　　对此，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则在会上声明，美联储正在审查这些公司的信用违约掉期合同，调查高盛等华尔街公司利用复杂投资工具帮助希腊政府隐瞒债务的问题。

　　伯南克提及，美国证监会也非常关心衍生产品，这些金融工具没有受到任何管理和控制，并且不在公共平台上交易，这也是希腊问题的成因之一。伯南克说：“很显然，使用这些工具来有意破坏政府或国家的稳定会产生反作用的。”

　　美联储对这项调查可谓花下血本。据参与调查的官员说，美联储调查大约开始于三星期前，目前仍处于初级阶段。这也是美国监管机构第一次将审查高利润但少为人知的定制金融工具，而这些工具让一些国家受困其中。美联储已找来了相关问题的专家，并与其他国家的同行交流。同时，他们还和新成立的金融系统风险部门一起察看这个问题。美联储监察员主要关注高盛和其他银行是否遵从美联储2007年发出的如何管理复杂的金融工具风险的规定。另外，他们还收集关于金融体系风险的信息，从而考证高盛和其他投资银行写的衍生产品合同是否帮助希腊掩盖真实的巨额债务水平。

　　美国证监会新闻发言人约翰·奈斯特（John Nester）则在一份声明中提到，证监会“既不确认也不否认调查的存在”，但是他们正在和美国以及国际监管部门合作，来审视“信用违约掉期合同及其他不透明金融产品和做法潜在的滥用和失稳效应”。

　　美联储和证监会的表态，再次把高盛推到风口浪尖，对此，高盛认为这涉及到正在进行的法律或者监管上的问题，所以拒绝对此事发表评论。但是在此前的2月21日，他们就在网站上发表声明：“希腊政府已表明（我们同意），这些交易均符合欧盟统计局在当时的使用和应用原则。”

　　希腊危机始末

　　高盛等华尔街大型金融机构之所以被金融监管者和许多欧美媒体指责在希腊债务危机中具有重要责任，主要是他们与希腊政府在2001年前后所做的一笔货币掉期交易。

　　高盛利用自己的金融技术，通过把贷款交易变成货币交易，帮助雅典悄悄借款10亿美元来掩盖它糟糕的金融情况，帮助降低了希腊的预算赤字从而使其获得资格加入欧元区。而根据欧洲当时的法规，希腊没有必要披露这个交易。所以，欧盟监管者近日说，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高盛在声明中详细讲述了和希腊交易的始末：“2000年12月和2001年6月，希腊签订了新的交叉货币掉期，并且使用外汇利率的历史数据重组了和高盛的交叉货币掉期投资组合。这些交易减少了希腊的外国债券23.67亿欧元，反过来，把希腊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从105.3％降低1.6个百分点，至103.7％。

　　在2000年12月和2001年6月产生的交叉货币掉期减少了高盛投资组合价值。为了弥补这一点，希腊和高盛签订了一项长期债券利率互换。新的利率转换是建立在一个希腊新发行的债券上，其中高盛支付该债券到期前所有的固定利息，并且接受（希腊的）浮动利息的现金。”

　　事实证明，希腊自加入共同货币联盟后，每年的赤字比例实际上都达不到会员资格。所以当希腊财政部长乔治·帕帕康斯坦丁努(George Papaconstantinou)承认希腊2009年对赤字数据做过手脚时，人们并不应感到意外。

　　彭博资讯专栏作家马克·吉尔伯特(Mark Gilbert)在专栏中指出：“高盛帮助希腊篡改数据的依据是视历史数据而定，而非依照互惠信贷交易中占优势的货币汇率，这并不违反法律。交易是在均为成年人的双方同意情况下进行的，所以无论交易价值与实际价值之间的差距有多大，都与其他人无关。恐怕这一次，这只代罪羔羊的确是无辜的。”

　　伯南克也不得不承认，希腊的掉期合同是在欧盟出台相关监管法令之前进行的，所以很难说是违法行为。

　　不过，前美联储资深监察员卢菁认为，其实，这次希腊事件和过去的安然公司事件很类似。虽然华尔街自作聪明地钻了法律空子，但是这并不能保证他们就能高枕无忧。

　　“归根到底，这个问题是来源于高盛想利用这个会计上的漏洞来掩盖他们（希腊）的赤字。然后，高盛自己就可以从中获益。”卢菁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这就要看监管者如何定义他们的行为了。”

　　同样的，德国总理默克尔2月18日也表示，如果银行帮助希腊篡改预算，那么这将是一个“丑闻”。同一天，法国财长拉加德在法国国际广播电台发表讲话说，即使掉期是合法的，它们很可能导致不稳定。

　　其实，变相地伪造账目对许多国家并不陌生。高盛并不是唯一提供旨在降低赤字衍生工具的银行。在上世纪90年代末，摩根大通通过有利的货币汇率交换货币，从而帮助意大利降低它的预算缺口。作为回报，意大利承诺了未来支付并没有被记录的债务。摩根大通发言人说，意大利向欧盟统计局披露了所有交易。

　　市场反应重创希腊

　　近日来，两家国际评级机构标普和穆迪先后发出警告称，考虑下调希腊的主权债信评级；标普更称，可能在一个月内调降希腊评级1到2档，这样一来希腊的主权债信评级将接近“垃圾级”。

　　“这真是雪上加霜，因为它本来就要募集很多的贷款来偿付此前的贷款，被降级以后，它就更借不到钱了。”卢菁说。

　　投资者表示，希腊为了让投资者购买债券，将需要支付高达7%的利率。这比1月份的利率高出近1个百分点，比危机前高出3%。

　　尽管成本昂贵，但希腊必须在今后几个月内筹集到250亿欧元（约合340亿美元）的资金，从而防止政府破产。去年，希腊的赤字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12.7%。希腊已经承诺把几乎占国内生产总值13%的赤字降低到明年的9%，但欧盟官员私下对此表示怀疑。

　　虽然欧盟已表示只有希腊在3月16日之前建立减少赤字的计划，他们才会对其进行援助，但不少投资者认为，欧盟或者世界货币基金组织被迫出手相救，将是唯一的出路，因为如果希腊破产将危及其他虚弱的欧洲经济实体。

　　评级机构的表态也重击欧元，欧元兑日元一度跌至一年来低点，兑美元也触及9个月低位。

　　这样一来，希腊危机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欧洲央行政策。在当前状况下欧洲央行不会很快加息，还有可能延长应对国际金融危机而采取的信贷优惠等措施。这种局面可能会延续长达一年乃至更长，这期间欧元将一直承受汇率贬值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