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主权信用下滑 欧元区联手救希腊

　　欧元区终就援助希腊达成一致，在满足严格条件后，希腊可获得欧盟和IMF的双边贷款

　　修补欧元裂痕

　　继希腊之后，3月24日，葡萄牙主权信用评级被惠誉国际由AA下调至AA-，成为“欧猪五国”又一个信誉受损国。紧急关头，一直持强硬反对援救立场的德国终于将分歧置于一边，和法国一起促成欧元区的一致行动。3月25日欧盟峰会上，欧元区国家就希腊问题达成了初步共识：如果希腊面临严重困境，可以获得欧盟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协同安排的双边贷款。

　　柏林保持强硬

　　葡萄牙身陷困境，为救助希腊一派增添了筹码。本次欧盟峰会上达成的协议虽然并未提供具体数据，但据海外媒体报道，如果出现紧急需求，援助金额可能高达200亿欧元-220亿欧元。这一数额基本接近希腊今年5月后的资金缺口。欧元区国家将会承担该救助计划三分之二的融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提供三分之一。

　　如果希腊问题再不解决，情况将会怎样？比利时鲁汶天主教大学经济学教授格劳威（Paul de Grauwe）预计，各国债券收益率上升将不可避免，这对于那些通过短期借贷来持有国债资产的银行来说，将是另一场灾难。“另外，部分欧洲国家的政府债券收益率也会受希腊影响而攀升，这些国家将不得不‘急刹车’，而这不仅会影响失业率，还将令既定的减少赤字和债务的计划，变得更难执行。”格劳威称。

　　要紧的是挺过这段还债高峰期。美银美林欧洲经济学家霍格尔•施米丁（Holger Schmieding）指出，“考虑到希腊已经通过发行国债募集到50亿欧元的资金，加上其现有的20亿欧元，至5月末其资金缺口大概在160亿欧元。

　　虽然援助希腊方案终于尘埃落定，但事件的发展，折射出了欧盟内部的利益冲突和政策执行之艰难。

　　此前，对希腊“破产”所引发的系统性风险，欧洲的政治家们均有清醒的认识。但对于出手援助希腊，以及究竟由谁为希腊埋单，却成为争论焦点。德国总理默克尔旗帜鲜明地反对欧盟援助希腊，且明确表示希腊应向IMF求助。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及法国总统萨科齐，则反对借助欧元区外势力来化解内部财务危机。

　　希腊问题反映了欧盟诸国的不同利益考虑。包括芬兰、荷兰在内的部分国家，支持德国的立场。但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则站在希腊一边，这些国家和希腊有着近乎相同的境况，高赤字和经济低迷共存，一旦希腊被欧盟抛弃，它们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3月21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他“坚决支持”欧盟向希腊提供援助。他称，如果欧盟成员国不准备帮助有危机的欧元区国家，那欧盟就“没有存在的理由”。

　　3月24日，就在欧盟峰会召开前夕，德国财长朔伊布勒（Wolfgang Schaeuble）还公开对媒体表示，虽然双边援助不违反欧洲条约的“不救助”条款，但德国可能不会参与欧盟委员会为帮助希腊而进行的任何市场筹资活动。同时，朔伊布勒还再度重申德国总理默克尔的观点，即对那些屡次违反欧元区财政规定的国家，欧元区应设置“驱逐机制”。

　　柏林的观察家们不无惊奇地发现，在短短两个月内，他们的领导人在援助希腊态度上发生了巨大改变。这种改变的动力，当然是来自选民。德国最初在援助希腊问题上所表现出来的积极态度，更多是为了避免主权债务危机扩散和争取欧盟内的政治话语权。而现在趋向消极，则更多是为缓解国内政治压力。

　　根据最新的民调结果，有超过60%的德国人反对德国救助希腊。金融危机中，德国经济受到很大影响，政府疲于推出经济刺激计划，但失业率仍节节走高，选民对本届政府的不满情绪在上升。此前，德国联邦议院通过了2010年政府预算案，其中新增债务达802亿欧元，为联邦政府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在如此之高的债务负担下，如果默克尔一意孤行，选择帮助希腊，无疑将激起选民的不满。

　　德国《镜报》的一篇评论文章指出，不管欧盟峰会作出什么决定，默克尔注定是胜利者，因为德国不会拿钱出来。至少在5月9日（地方选举）前，默克尔保持这种政治姿态是必要的，而希腊问题根本就拖不到那么久。

　　从欧盟最终推出的计划看，默克尔的立场几乎全部得到了体现。比如，只有当希腊无法从资本市场上筹集资金的时候，德国才会同意援助希腊。而援助手段只能是欧盟和IMF的援助结合起来。计划甚至还规定，援助机制只能在符合严格条件的情况下才能启动，而且需要欧元区成员国一致同意，这实际上也为德国保留了否决的权力。

　　难关未过

　　自递交财政稳定计划后，希腊高层频繁会晤欧盟、欧洲央行和邻国领导人，但进展异常缓慢。同时，德国在援助态度上的微妙变化，也令希腊感到挫伤。

　　3月17日，在德国提出欧盟应设立“驱逐机制”后，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George Papandreou）立即反驳称，希腊不可能退出欧元区。“尽管希腊倾向于在欧盟框架内解决债务危机，但如果欧盟的支持不足以解决，希腊不排除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寻求帮助的可能。” 帕潘德里欧如此公开示人，借以表达对欧盟和德国的不满。

　　希腊这般态度并没有起到理想的效果，市场反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从中极力斡旋，一边称赞默克尔具有欧洲责任感，“我丝毫不怀疑，必要时德国将对希腊伸出援手”。另一方面，也坚持强调欧洲整体的重要性，“不团结就没有稳定，不稳定也就无从谈团结。”

　　希腊政府发言人乔治•佩塔罗迪斯随后用软化言辞响应：“求助IMF是许多我们已搁置一旁的备选计划之一。我们是一个欧洲国家，我们希望呆在欧洲家庭内，我们将驻守在这里。”

　　希腊对于援助计划，有其现实的需要。希腊的当务之急，并不是从欧盟或邻国获得多少资金援助，而是援助方案能尽快落实到细节，以降低希腊债务发行的成本。3月初，希腊成功发债筹得50亿欧元，但其发行利率高达6.25%，远高于目前10年期德国国债3%的收益率水平。

　　正因为此，虽然欧盟峰会的援助方案为希腊双边贷款设置了重重约束，但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仍认为“此协议让人满意”。

　　鉴于4月和5月两个月间将有接近230亿欧元的债务到期，希腊在未来两个月仍需发行大量国债，以应对债务到期的压力。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希腊政府仍要以如此高的收益率去发行债券的话，希腊财政紧缩政策的效果将受质疑，因为那意味着希腊必须进一步修改计划，或者进一步减少支出，或者增加税收，才能实现原定的财政目标。

　　顺利渡过这道难关对希腊来说极为关键。

　　除了发行欧元债券，希腊还可能发行美元债券。美银美林欧洲经济学家霍格尔•施米丁称，实际上，上次50亿欧元的债券发行，有着极大认购热情的美国投资者并未获得多少认购额度。希腊可能在4月中旬向美国、亚洲和海湾地区投资者发售债券。

　　德意志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托马斯•迈尔（Thomas Mayer）显得较为悲观。他认为，希腊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型经济体，其出口占GDP的比例约为18%，远低于其他国家的平均水平。“这意味着，希腊要走出衰退，要付出比其他开放经济体更多的代价。”

　　在1月公布的稳定增长报告中，希腊预计2010年经济将负增长0.3%，但到2011年，经济将恢复1.5%的正增长。迈尔认为这种预测过于乐观。“希腊可能在2010年出现数十年以来GDP最大的年化下跌，其幅度可能达到4%，在2011年和2012年，经济仍将持续萎缩，这种情况可能要到2013年才能有所改善。”

　　他预计，产出缺口扩大可能使希腊失业问题恶化，到2012年，希腊的失业率可能攀升至20%。同时，如果经济增速较之政策制定者所预期的更加糟糕，那意味着原定的降低赤字的时间表可能会延后。

　　严格遵守共同约定的财政纪律仍是维系共同体的基础。伦敦政治经济学院院长霍华德•戴维思（Howard Davies）向本刊记者提到，希腊违规问题有其历史根源，但德国在指责希腊的时候应该想到，几年前，它也同样不断违反欧盟在赤字方面的规定。“如果希望欧元作为单一货币继续存在下去，也许需要另一个版本的《稳定与增长公约》来约束我们在过去几年中看到的（欧盟国家）财政违规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