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转型中的“真问题”

　　访前欧盟副主席、瑞银投资银行（UBS）全球副主席布列坦爵士

　　■危机已经引发了更深层级的衰退，现在各国正在摆脱衰退，但是世界不同的地方摆脱衰退的速度是不一样的。

　　■中国政府的经济刺激计划取到了很好的效果，但是这种过快的增长是以牺牲其他东西为代价的，政府需要控制这个热度。

　　■我并不觉得欧元非常脆弱，反而欧元相当强劲。

　　■“绿色转型”并不能认为是仅仅向绿色产业转变，而应该是每个产业应该以绿色的方式增长。

　　自2008年雷曼兄弟倒台至今，欧洲危机的演变称得上波澜重重。欧洲如何在后危机时代走上复苏道路？“绿色复苏”的内涵到底为何？《中国经营报》记者就此问题在2010年博鳌亚洲论坛上专访了前欧盟副主席、瑞银投资银行（UBS）全球副主席布列坦爵士。

　　经济刺激计划退出是最大问题

　　《中国经营报》：自从雷曼兄弟倒台、世界经济危机爆发至今已经一年多了，你觉得经济危机是否已经过去？我们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况？

　　布列坦：我觉得危机是在政府监管局限性的情况下，那些对资本、利润过度追求的机构进行不明智的借贷投资所引起的。不过我认为危机已经结束了，但是危机已经引发了更深层级的衰退。现在各国正在摆脱衰退，但是世界不同的地方摆脱速度是不一样的，中国的速度非常快，美国的速度并不快，欧洲就更缓慢了。

　　《中国经营报》：你说到中国复苏的速度非常快，2009年中国以8.7%的GDP增速震惊全球，你如何评价中国经济增长的质量？

　　布列坦：很多人都问这个问题，中国政府的经济刺激计划取到了很好的效果，但是这种过快的增长是以牺牲其他东西为代价的。政府需要控制这个热度。

　　不容质疑的是，中国的银行借贷确实非常高，高贷款是中国目前最大的问题，我觉得中国目前一定要更重视高借贷热潮带来的风险。

　　《中国经营报》：从雷曼兄弟倒台至今，欧洲危机的演变称得上波澜重重。法国外交部欧盟事务国务秘书办公室主任有一次说过：“欧盟有美国的经济实力，我们有类似美联储的欧洲央行，但我们没有统一的财政部。”在希腊的赤字危机发生之后，你如何评价欧盟对此采取的措施？

　　布列坦：在希腊危机爆发后，欧洲有两种声音：有的认为希腊在数字上一直弄虚作假，欧盟不应该对希腊给予救助。我非常不赞同这种做法。另外一派认为欧盟成员国应该向希腊提供贷款。直到2010年3月，欧元区16国首脑已经通过了希腊救助计划，计划内容是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及欧元区成员国向希腊提供贷款。而且，欧盟将加强对成员国的金融监管。由于受到统一的货币政策影响，欧元区不管是要通过花钱来刺激经济还是要通过减税的方法，各国必须协调行动，共同承担经济刺激方案的责任，而绝对不能像20世纪70年代通过贬值货币来解决危机。

　　《中国经营报》：近期，市场对希腊的债务危机和欧元区的财政赤字堪忧，尽管欧元有些小幅反弹，但仍然脆弱，你认为呢？

　　布列坦：你说到欧元，我并不觉得欧元非常脆弱，反而欧元相当强劲。像希腊，我们在要求希腊重新调整经济结构之后，希腊已经照做了，形势有所好转。比如，欧元区的最大经济体德国，现在发展非常快。所以说，并不用过度担心。

　　《中国经营报》：欧洲的债务危机不断蔓延，目前英镑急速贬值。市场担忧，希腊的赤字危机很可能波及西班牙、意大利等。前不久，英国有27万公务员发生了罢工，你如何看待现在的英国赤字危机？现在否是已经陷入危机？

　　布列坦：其实不用那么大惊小怪。这个数字对于6000多万英国人口来讲，根本算不上什么，我不认为这个事情很严重。如果非要对此事进行评价的话，答案就是，不论政府做何选择，都会有部分人采取行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负的债给还了。

　　《中国经营报》：你觉得欧洲在经济复苏时最应该注意的问题是什么？

　　布列坦：由于经济形势的多元化，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治理方式。但总的来说，欧洲最大问题就是，我们之前所实施的经济刺激计划将于何时、以何种速度停止或者退出。比如说，就英国来讲，英国可以考虑尽快退出。

　　中国转型中应注意的问题

　　《中国经营报》：去年，有消息称，这家瑞士最大的银行为了缩减成本，计划至2010年将裁减8700个工作岗位。金融危机给瑞银带来的影响如何？瑞银在摆脱金融危机做了哪方面的尝试？

　　布列坦：确实，与很多其他金融机构一样，瑞银确实经历过很困难的阶段。但是我们及时进行了商业模式的改革。

　　《中国经营报》：自从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金融高管应该限薪的声音越来越多，而且引起了各国元首的重视。你觉得限薪是否能够标本兼治？

　　布列坦：我不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提升到薪酬水平这个方面。其实有的时候高管担的风险大、责任大，薪水有时候还并没有与这种压力所匹配。但是瑞银已经在高层的薪水方面进行了调整。首先，我们不以现金的方式，而是以股票的方式作为薪酬的组成部分。其次，我们在时间上进行了调整。我们在这方面还设置了惩罚机制，比如说，当你进行一个交易时，交易之后的结果并不好，那我们就会收回之前给你的奖金。总的来说，个人的业绩会与公司的整体业绩情况有明确的规定。调整的效果非常好，之后很多国家都纷纷效仿。

　　《中国经营报》：博鳌亚洲论坛的主题是“绿色复苏”。很多人认为世界已经到了转变发展模式的时刻。你如何看待“绿色转型”这个概念。

　　布列坦：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绿色转型”并不能认为是仅仅向绿色产业转变，而应该是每个产业应该以绿色的方式增长。对于所有国家来讲，进行绿色的转变都是非常重要的。

　　我认为，中国在进行转型的过程中真正要注意的问题是：应该改变出口导向型的发展模式，向扩大内需转变。只有改善农村人口的福利、为农民提供更好的保障制度才能使中国真正发生这样的转变。

　　瑞银是全球领先的金融公司，我们的目标就在于为客户提供最高附加值的产品和服务。其实瑞银早在1993年就有第一个环境政策出台。现在，我们所有的业务都被规定要把绿色的、环境的问题考虑进去。瑞银已经把气候变化与金融指数相互关联。比如说，随着“碳融资”成为一种可行的手段，瑞银温室指数已经正式推出，这是第一个把碳排放和天气结合在一起运作、跟踪温室效应的衍生品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