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檀 学者
资源税改革是税费改革的重大进展,但公众和舆论却表现出极大担忧,即垄断企业会不会把资源税改革的成本转嫁给公众,引起企业原材料价格与公众油品、天然气等消费价格的普遍上涨?
这就是在垄断行业进行技术改良的悲剧。任何一项意图良好的改革,
都可能被折腾得面目全非,进而激起民意与市场的反弹。不能否认资源税改革动意良善。首先,资源税改革改变过去从量计价、税率畸低的极端不合理现状;其次,资源税改革能与贫穷的资源出产省市分享财富。我国资源税税率不到1%,英国石油开采税率为石油价格的12.5%,俄罗斯为16.5%,美国的内陆石油矿区使用费费率为12.5%、海外石油为16.7%。我国石油垄断企业尽管总市值居全球之冠,利润节节上涨,但没有给当地民生带来多大利益,在资源枯竭后,留下的是污染与贫穷。
资源税改革试图解决这一尖锐矛盾。在新疆试点的资源税改革,按照新疆当地去年的产量,资源税改革可为当地增收60多亿元。从理论上说,当地政府可以将资源税用之于公共产品,惠及民生。
因此,激烈的利益博弈已开始。
中石油提出,在提升资源税的同时不取消针对原油的特别收益金,对企业发展不利:鉴于大型国有石油企业是保障中国油气生产、供应的主力军,要保证油气资源的安全,要实施海外收购,都需要国有油企有足够的实力和再发展的能力。其潜台词是,抽走大型石油企业的现金,对中国石油安全不利。另一种反对资源税上调的理论是,增加石油企业税负,相当于偷走了这些上市公司投资者的财富。每到利益博弈的关键时刻,饱受冷落的普通投资者就被拎上前台,充当石油巨头们的挡箭牌。
政策制订者充分考虑各方利益平衡,出台的政策充满绥靖色彩。就在资源税试点方案公布的前一天,国家发改委宣布国产陆上天然气出厂基准价格每千立方米提高230元,并提出进一步改进天然气价格管理,完善相关价格政策。由此,天然气提价幅度高达25%。
对下游企业的转嫁过程已开始。化肥企业首当其冲,以天然气为原料的尿素和甲醇等化肥企业的原料成本将上升12%-15%,可以想像,最终化肥企业将把成本转嫁给终端用户,也就是议价能力最差的农户头上。
垄断的石油巨头们可以轻松地通过游说价格制订者,将成本转嫁给普通消费者。等到国际油价略有上涨,就游说诉说旗下炼油企业的亏损,要求发改委同意涨价,而对天然气利润、化工利润绝口不提。
任何垄断行业,都可以轻松地形成卖方市场,卖家通过操纵油品生产量调节市场的情绪,甚至自身的赢利。如此一来,既能把税费成本转嫁给消费者,甚至有效调节市场情绪与自身的财务账。
要打破公众对垄断企业转嫁成本的恐慌之结,或者由政府控制价格,或者允许油品进口,培育更多的市场主体:前者可免通胀之虞难免全民皆贫的结局;后者可能在短期内形成竞争混乱,考验的是政府的规则制订能力与执行能力,一旦市场成熟,可保证中国经济的安全与起码的市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