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元升值的表象与实际

　　日前，日元兑美元汇率升至1995年以来的最高点。对于日元未来的走势，被称为“日元先生”的原大藏省财务官木神原英资表示，目前日元汇价的强势上涨势头不会停止，可能会创下历史新高并在高位维持一段时间。

　　但在没有其他货币代替日元接受其他国家踢来的提升汇率这个球以前，日本也只能忍受这场大大超过“吹皱”水平的经济动荡。

　　半价销售进口商品

　　尽管在欧洲、美国汇率都在下调的时候，日本能采取的对应手段有限，但在日本的经济发展过程中，如何解决汇率问题已经不是超级难题，利弊两面斟酌得十分清楚。

　　从汇率提升到用较高的本国货币买回相对价格变低的外国产品，至少要三个月时间，但日元刚一升值，商家就打出了“还利于民”的旗号，大大压低了进口产品的销售价格。

　　8月16日，华堂商场开始在全日本161家店铺中推行“还利大减价”活动。16日到22日的一周内，牛肉、水果等20种进口食品最多的可以打5折销售。这一来顿时人潮如涌，大量顾客来到了华堂，虽然一开始是为了选购20种5折食品，但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上买衣服、买日常用品的楼层，大包小包地买了起来。

　　网络上虚构的市场，与现实市场开始了一场对决。18日，日本网上商店“乐天市场”也开设了日元升值让利促销活动，不过这里卖的是名包。最大的家具店“大冢家具”准备从29日开始做“欧式家具展”，凡是购买意大利沙发的，能得到一罐去除皮革油污的清洁剂。礼品算不上丰厚，但毕竟有了一点可以让顾客来店里看看的说法了。

　　店铺设在百货大楼、大型商场上层的旅行社，看到日元升值，顿时眉开眼笑。日元升值5.5%，意味着现在出国旅游比过去能省不少钱。日本8月15日为盂兰盆节（鬼节），相当于中国的清明节，回家祭祖需要几天时间，15日前后有差不多一周的节假日。日元一升值，勾起了很多人去外国旅游的心思，外出旅游的日本人也格外的多。

　　涨1日元亏300亿美元？

　　日本市场担忧，日元升值将压缩日本出口企业的收益，拖累日本出口，并可能促使日本国内的通货紧缩问题更加严重。

　　全球第二大打印机制造商佳能曾表示，日元兑美元汇率每升值1日元，该公司的年度营业利润将减少约68亿日元。日元兑欧元每升值1日元，佳能年度营业利润将减少41亿日元。

　　丰田汽车曾经有过一年总销售额为26万亿日元的时候。这个总数的日元不变，但换算成美元，26万亿日元按1美元兑换90日元算的话是2888亿美元，但按85 日元算的话为3058亿美元，无形中170亿美元的差价就出来了。北京是个有将近2000万人口的城市，这里一个月的GDP大致为150亿美元。170亿美元相当于北京一个月的GDP，其规模之大超出想象。

　　按一些日本媒体的说法，很多日本企业把汇率定在1美元兑换90日元上，“日元兑美元的汇率，每上升1日元，丰田一年的营业利益将减少300亿美元，日产也会减少150亿美元。”日本的商业新闻网站“萨齐纳”报道说。按照这个说法，上升5.5%后，丰田一年的损失在1650亿美元（按85日元的汇率算，是14万亿日元），只因为汇率问题，丰田今年扭亏为盈基本上无望了。

　　“日元升值导致经济衰退”，这在1983年到1987年之间出现过类似的问题。1983年全年美元兑日元的平均价为237日元，1987年是144日元，上升了将近100日元（约60%），任何国家的企业都不可能在短短的4年时间内将劳动生产率提升60%。在那个时代，日本经济只感受到了汇率的压力，而没有任何招架的功夫。在饱尝了那个辛苦后，日本开始用泡沫经济的方式麻醉自己，出现了上世纪80年代后期的虚假繁荣及其后长长的一段失落期。

　　汇率促日本向投资大国转变

　　“但是汇率的提升，也并不像媒体说的只带来了日本的泡沫和长期萧条，如果没有较高的汇率，日本早就把GDP规模世界第二这个位子让给中国了。”一位日本银行界的专业人士说。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试想一下，1986年日本全年的平均汇率水平为168日元，相当于现在的一半，如果日本从1986年以后汇率一直没有变过的话，那就不是现在的5万亿美元GDP的水平，而是2.5万亿美元，当然早就在上个世纪90年代，日本就有可能把世界第二的位子让给其他国家了。

　　汇率变化的结果虽然没有日本商场上显示出的那么快，但过去要拿出100日元才能进行的投资，现在日元升了，也许用70日元或者是50日元就能办到。

　　我们观察日本经济，从日本财务省国际收支报表上看，能够得出以下两个结论。

　　第一，日元升值并没有影响日本对外出口。2010年以后，日本每月的出口均在4万亿到5万亿日元之间。进口要小于出口，进出口贸易中，日本有相当大的结余。

　　第二，日本的投资收支一直处于负数，也就是说日本投出的多，外国投进的少。日元升值以后，日本会加大对外投资，而投资所得到的利润已经大大超过日本用产品换回的收益。日本在日元升值后逐步从产品大国向投资大国转变。

　　日本经济在近20年没有太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但居民的生活平稳而富足，这实际上与日元维持较高的汇率有着紧密的关系。商家让利、企业在汇率升值时让媒体出来说话都是一些表面现象。我们需要清楚地看到，日本国家在日元升值过程中，获得的利益要大于损失。

　　作者为日本企业（中国）研究院执行院长

　　延伸阅读

　　日本经济与日元升值

　　1985年9月，美元兑日元在1美元兑250日元上下波动。

　　 1985年9月，著名的“广场协议”签订，美国、日本、前联邦德国、法国、英国等五个发达工业国家财政部长及五国中央银行行长在纽约广场饭店(Plaza Hotel)举行会议，达成五国政府联合干预外汇市场，使美元兑主要货币有秩序地下调，以解决美国巨额的贸易赤字。协议签订后，在不到3个月的时间里，美元兑日元快速下跌到200日元附近，跌幅20%。

　　在美国政府强硬态度的暗示下，美元兑日元继续大幅度下跌。1986年底，1美元兑152日元，1987年，最低到达1美元兑120日元，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美元兑日元贬值达50%，也就是说，日元兑美元升值一倍。

　　为了抵消日元升值对本国出口贸易的负面效应，日本政府从1987年2月到1989年5月一直实行2.5%的超低利率。在超低利率刺激下，日本国内泡沫空前膨胀。日经平均股价在4年中上涨了2倍。

　　上世纪90年代日元再演币值上升风云，1995年一度达到1美元兑换80日元，企业通过加强管理提高生产率的余地几乎全部消失，日元升值已经达到了日本经济无法承受的水平。随后，在美国的干预下日元开始贬值并引发了“抛售日本”狂潮。泡沫破裂后，由于日元贬值造成日本银行资本充足率下降，再加上日本金融体系中固有的信息不透明等问题，使银行体系受到市场的严厉惩罚，一些大银行纷纷破产或重组。日本从“十年衰退”状态进入“退休日本”状态。

　　自进入2010年以来，日元的强劲升势表现格外抢眼。8月4日，日元兑美元汇率一度到85.32，至8个月来的新低，8月11日~12日，日元兑美元汇率连续两天触及84附近区间，达到近15年来的低点。张一君根据公开资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