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33岁的王石还一文不名。
王石当时的工作兴奋点之一就是到深圳笋岗北站,“雇请好民工就指挥着他们装卸玉米包,就像一位战地指挥官。有时候忍不住自己加入装卸玉米的行列。仗着年轻,150斤的玉米包,肩头一扛,来回十几趟。一次中间休息,一个民工不解地
问,一个城里人,随便做什么不成,不用和我们扛麻袋啊。”回忆这一段时,王石在《道路与梦想》一书中说:“我淡淡一笑,没吱声,心里想: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万通地产主席冯仑略带调侃地说:“改革开放刚开始说深圳可以建特区的时候,一个小伙子骑自行车吆喝说终于可以施展抱负,这个人就是王石。”
现在王石完全可以用两秒钟介绍完自己的公司:全球最大的房地产企业。在两三年前,王石向外国人介绍万科时,使用的语言还是“中国一家受尊敬的住宅地产开发商”。
实际上,王石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也许他正在享受成功带来的眩晕感,王石在地产界沉浮多年后才开始意识到,他和他的万科集团将在世人的瞩目中,去履行更加崇高的使命。成功到达千亿,仅仅是王石通往下一个目标的中转站。
王石和万科迎来了第二个春天。他今年59岁,以其身体状态和精力而言,还有好长的时间来打理自己的公司,万科尚有大把的故事可讲。
王石说:“2010年是万科真正稳定持续发展的元年,我给我的企业还有我定了一个10年发展计划,应该说万科这个企业未来对社会有多大贡献,到2020年万科的态势才会显现出来。”
10月29日晚上,王石出现在SOHO现代城B座19层的时候,现场一片“哇塞好帅”的呼声。王石与以往一样,胡子拉茬,皮鞋锃亮。王石前来为前CCTV知名制片人王利芬的 “优米网”助阵。
他创立和领导的公司万科如今是全球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王石说:“2010年虽然经历了两次严厉的宏观调控,万科依然表现出良好的成长性。现在来看,10月份的销售额会超过100亿元,而全年的销售估计会超过1000亿。”
2010年万科75%的销售收入来自合作项目。万科现在更加强调社会资源的整合,强调行业合作,“以做第一的心态去消灭其他企业,迟早也会被消灭掉。”王石说。
万科曾在一段时间内被视为中国公司管理的样本。一家券商的研究员说,万科是中国房地产商中少有的不害怕“政治周期”的公司。在2000年左右,万科是少有的建立完全意义上职业经理人团队的中国公司。王石个人的声望也在2003年开始升温,迎来了职业发展的第一个春天。
在当天优米网的访谈中,王石对年轻人大谈对哈佛大学学生的印象。王石说,哈佛大学的学生有两个特点,要不就是有体育文艺的特长,要不就是有特别苦难的经历。
王石具有体育特长不言而喻,从47岁开始到现在,王石已经攀登了7大洲的最高峰,两次登顶珠峰,王石还喜好滑翔、赛艇等。王石说,不喜欢借助机械动力的运动项目,而滑翔和赛艇是借助风力、重力等自然力,自己有种驾驭感。这种性格与万科应对“宏观调控”的行动类似——顺势而为。
如果算上2008年的那场言论风波的话,王石也可谓苦难出身。当从军5年的王石转业时,他的身份只是个班长。王石说当时发现,“个人的特例独行同部队强调的组织纪律性并不相容”。
王石说,“中国出现两种状态,一个是浮躁,一个是焦虑,浮躁在我身上表现是很明显的。2006年,我已经把万科确定为接近伟大公司的公司了。我当时说万科已经没有故事了,但实际上万科真正的故事2008年才是开始。”世事的变化,把王石自己吓了一跳。
2008年的“捐款门”和市场“拐点论”,令王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甚至主动要求董事局限制他的言论自由,并定下条款,限定发表关于公司的言论时,须经过规定程序。
今年8月26日,万科董事长王石在中欧国际商学院的一次内部演讲中,深刻反思了2008年“变局”给万科带来的感受和思考。王石说,经历了2008年的“变局”,万科集团总结了两个问题——重塑质量观和重新回到原位,在企业发展规模壮大的时候,明确最宝贵的资源是消费者。
王石此番所言,亦对应着万科企业战略的转折点。
2008年开始,王石所说的办法就是,低下头,给年轻白领提供小户型产品。“万科当年干的事儿就是让正在运行的项目停工、改户型,就是把150平方米的切成80平方米,还得是三房,没有办法,要向市场低头。”世联地产董事长陈劲松曾表示。
在购地策略上,万科亦开始侧重于在郊区购买低价土地,而非在市中心竞争高价地。2009年,毛大庆入主北京万科后,第一次购地即拍下当时还籍籍无名的房山长阳地块,即现在的房山长阳半岛项目土地。今年在调控中,长阳半岛成为北京万科的销售最亮点。
2010年4月份,出现在成都街头的一则广告语 “新政万科房乐坏丈母娘”,或许能更加鲜活地表明万科关注刚性需求的这种转型。
在2007年房地产景气时,万科在部分城市开始冒进,拍下多块“地王”项目,一度饱受舆论争议。万科管理层当年也出现争议,部分高管希望能转型,进而做更多的高端产品,他们对王石保守的做法表示了不满,因为一线城市的一块土地带来的溢价,可能相当于万科做十个楼盘带来的利润。那一段时间,“博傻效应”的故事屡见不鲜,一个地产商的楼盘当时卖不动,结果后来地价狂升,卖了盆满钵满,而像蜜蜂一样劳作的人,却所获无几。不平衡的情绪随着“国十条”的到来荡然无存,在2010年,凡高价地块、高端楼盘均在观望中爬行,而万科的中小户型楼盘,却因符合了宏观调控方向热卖不止。万科内部充满了对王石的 “膜拜”之声。
与此同时,王石亦对公司的地产业务进行了梳理。2010年上半年,万科集团总部部门从14个减少到10个,人数从330多减少到230多,区域公司的瘦身工作也在进行中。同时面对税务压力,万科还专门成立了独立的税务事业部。
此外,万科为未来的行业变化做好了技术储备,目前万科正在推动一项颠覆性的创新,万科在数年前就提出了住宅产业化的战略,王石称,万科目前的住宅产业化率已达到15%,明年准备达到30%,到2014年可能全部实现产业化生产。王石坚信住宅产业化的春天就要到来。
另一方面,则显示出万科展示形象的特别之处。重新领头的万科,更加小心翼翼地维护与政府的良好关系。万科为北京公安局设计和建造了公租房,在南京则有可能承建规模庞大的政策性住房。11月2日,在厦门,王石对地方官员们说,万科将承担起企业的社会责任,愿意帮助他们平抑房价。而平抑房价这个说法,在2010年10月份,已经成为中国主要经济城市官员的政治紧箍咒。
据说,王石给冯仑打电话时谈到房价问题时说,“我们应该理性,应更好地讨论我们怎么样来保障市场稳定和充分落实政府关于改善住房环境。”
冯仑评价万科说,如果王石不把客户利益、股东利益放最前面,把个人利益放到最前面,他不会关心这些事情。因为王石总在想钱以外的事情,钱前面的事情,导致万科在每次调控中都走在了市场的前面。
王石显得与其他中国房地产商格格不入,他开始攀爬契约精神与信仰。冯仑曾说:“我曾经问王石,什么是你做万科最大的动力,王石总是在讲钱以外的东西,他创办这个公司27年,从来没有谈过个人要赚多少钱。”
11月3日,王石说:“我曾说1000亿是民营企业天花板,有企业文化局限、技术创新不足等等,通货膨胀,水涨船高,天花板2000亿吧,但面对的难题依然存在。”在王石看来,中国有660个建制市,万科资源有限,目前开发的城市才40个。
在优米网,有人问:“你目前取得的最大的成就是什么?”王石回答得直截了当,“没有!”王石说,万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自己做企业管理而言,现在只是走到6500米左右,离珠峰登顶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