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三亚将迎来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三次会晤。加上新丁南非,金砖五国占世界领土面积近30%,占世界人口的42%以及占全球GDP总量的18%和全球贸易额的15%。这是一组足以令世界震撼的数字,考虑到金砖国家继续扩员的潜力,这更代表了一种前景无限的力量。
在给予了金砖之国足够的褒奖和期望之后,我们需要冷静地认识到,与金砖国家史无前例的代表性和发展潜力伴生的,是相应的责任与风险。金砖国家所能代表的新兴国家,需要明确规划好它需要接受怎样的挑战,做出怎样的回应,这对所有对金砖国家抱有认真期望的国家和民众来说可能更为重要。
有一种代表性的观点认为,金砖国家在社会保障体系、社会安全问题上都具有脆弱性,避免“中等收入陷阱”、实现社会安全和可持续发展,应该成为金砖体制成员国共同的议题和挑战。毫无疑问,金砖国家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为完善自身的社会结构和产业结构努力奋斗。但是,这样基于内部结构而产生的风险,是否能通过国家间的功能性或约束性合作来化解呢?基于金砖国家普遍认同的主权原则和内政独立原则,这些共同性的问题不能因此被视为共同解决的议题。同时,金砖国家在国情、民情、体制与外部环境方面的巨大差异,使他们内部问题的脆弱性“非类似”倾向明显。即使这些国家想在“安全和可持续发展”领域找到共同路径,也希望不大。
将社会结构的调整列入在金砖国家的共同战略之中,其实代表了一种普遍性的期待。大家都期望金砖国家可以通过其巨大的而且处于上升期的联合力量,为各国解决困难寻找一条便捷的道路。因此,很多人希望金砖国家的会议能够就国内国际重要的问题进行“广泛”的探讨。这种期望显然忽视了金砖国家只是全球国际机制网络的一个组成部分,也忽视了金砖国家事实上已经普遍成为各主要国际机制的主要成员之一。
作为国家间关系的一种新型探索,它事实上不需要重复既有国际机制已经在做的工作,也不能以传统体制的替代者的身份出现招来“分庭抗礼”的印象。认识到体制的局限性才可能明确出体制现实的使命。金砖国家如果要发展成为一个严肃的和有影响力的国际机制,它对内必须在成员国申明哪些任务是可实现的,哪些任务是暂时拒绝讨论的;对外,则需要告诉世界:金砖国家可以回应哪些挑战?为世界发展做出哪些切实的承诺?这才能避免这个组织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论坛”。
那么,进一步说,金砖国家作为一个初具雏形的国际机制,有哪些使命或者说承诺应该是体制所明确拒绝的?
首先,金砖国家必须避免陷入完全不必要的政治联想或传统政治语境当中。我们可以毫不怀疑,按照哈斯的功能性合作理论,金砖国家在国际经济合作方面的进展自然会“外溢”到政治领域。但是,这种影响只能成为金砖体制发展的附带结果而非金砖国家自身的明确目标。包括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所长季塔连科在内的很多人,都把金砖体制直接与国际体系的多极化、南北关系及国家间睦邻政策结合起来。金砖国家之间的政治诉求是不一样的,同盟对现有国际体制网络的“依赖性”和“替代性”之间,也不是那种泾渭分明的非此即彼关系。用这种传统的政治语境理解金砖国家这样的新兴机制,将会限制金砖国家做出更多经济治理创新的潜力。
其次,金砖国家也不是国际经济秩序的改革载体。建立一个新的国际经济秩序是很多国家共同的意愿,长远来看,成为金砖国家共同努力的目标也极可能。但是,金砖国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主要任务绝不是挑战现行秩序,而是实现与现行秩序双赢合作。2009年全球经济危机宣判了现有全球经济管理体制的失败,但这并不意味着现有体制已经死亡。现有体制的生命力还很强大,其体制内对话与调整的空间还在。如果刚刚起步的金砖国家不想引起“对抗G7”的联想,那么反复探索对话的可能性才是一个费效比(即投入费用和产出效益的比值)更佳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