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过热 紧银根不如涨工资

　　在中国经济增长过程中，防止经济过热一直是一个重要话题，防经济过热是为了保持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也为了避免通胀。“十二五”规划已经将经济增长的目标下调为7%，但今年一季度GDP增长再度高达9.7%，显示了过热苗头，经济过热与通胀是当前并存的问题。

　　防经济过热，世界和中国共通的做法是采取紧缩政策，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上进行紧缩，通过增加经济主体的财务成本，或者增加资金来源限制，使经济发展受到货币资金的约束，从而将经济过热限制住。但是对于这样防过热所带来的副作用，讨论得却很少。在当今世界竞争性货币贬值和流动性泛滥、通胀外部输入等格局下，原有此类的防过热政策所产生的副作用是越来越大的。

　　在紧缩政策框架下，贷款利率增加、企业财务负担增加、企业的投资资金来源受限，紧缩政策导致利率高涨，使得高利贷者得到巨大的利润，其结果是民间利率的高涨，以及海外热钱进入渔利。在全球通胀模式下，一国的宏观紧缩政策要面对的是全球的流动性。

　　一个非中心货币国家采取紧缩政策，去调节全球宽松的流动性，其结果是造成外资进一步流入，并以高利率的形式得到高溢价，这实际上会加剧国内国际的再分配关系。

　　最关键的是，中国的紧缩和防过热造成了中国和外国商品价格的倒挂。现在已经看到，很多同样的商品，中国的销售价格要比在国外还要昂贵。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有人认为是税收、物流等成本，但外国的人工成本远远高于中国，对于这样巨大的价格差异实际上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

　　笔者认为，中国很多商品价格高于海外，真正的原因恰恰与中国的资金紧缺和高利率，尤其是民间利率远远高于世界水平有关。在数次紧缩政策以后，中国的民间利率已经大幅提高，当前月息已经达到了10%的水平，即使是利率水平低的时候，中国的民间利率一般也不会低于月息2%或者年息20%，这与当今世界低利率格局迥异。

　　企业做生意上，外国的低利率使得外国在华采购可以预付款，最起码是交货就可以得到现金，但在中国销售产品就不同了，中国的超市等连锁机构给厂家的销售款结算的时间大多数都要超过半年，超过一年的也很多，企业间压款和拖延的情况极其普遍。在紧缩的时候，企业间的债务坏账比例大幅增加，这些都是企业的成本，这些成本都在紧缩政策下大幅度增加，最后这些成本只有计算到售价里面去，因此给中国国内销售的产品所制定的售价只能是更高。而对于外国在华的采购因为能够付现金，企业为了得到紧缺的资金就会非常低廉地甩卖，更有甚者，由于企业的流动性不足，为了避免资金链的断裂，很多企业会亏本卖给外资以获取资金生存，这些亏损也要加载在国内销售产品的售价之上。

　　想一下国内外利差，在这个基础之上再计算税收和物流等情况，就与大家看到的中外同样产品巨大的差价吻合了，这样的巨大差价还会加剧通胀和中外通胀的幅度差别。

　　如此一来，以紧缩政策防止经济过热，其结果是导致财富外流、居民福利损失、通胀反而加剧，其副作用之大已不可不察。笔者认为，在全球框架之下，这样的以紧缩来防止经济过热的做法已经走到了尽头。

　　什么是防止经济过热的利器呢？遏制经济过热的本质，就是增加经济运行的成本，如果通过紧缩政策增加企业财务成本此路不通，就要从增加其他成本方面想办法。除了财务成本和原材料成本以外，经济运行的大项就是人力成本，笔者认为，要增加百姓的工资收入，涨工资才是遏制经济过热的利器。

　　中国的工资增长，当前是远远落后经济发展的。最近几年，中国GDP迅速从8万亿元涨到30多万亿元人民币，以美元计算的话，考虑人民币汇率的增值GDP的增幅更大，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反而工资占GDP的比重还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

　　低工资实际上是中国经济过热的动力来源之一，中国经济之所以过热，就在于人力成本与世界差距很大，低工资使得做什么低附加值的产业都可以有利润，这加剧引发投资热潮和经济过热。

　　人力成本低下恰恰是中国经济过热的主要动力来源，因此防经济发展过热把政策目标确定在涨工资之上，恰恰是击中了问题的要害和根源，只要劳动力成本上去，让过热的经济不挣钱，自然而然投资过热就会消弭，这才是标本兼治的政策。

　　中国人力成本低下的背后是福利缺失和对于农村劳动力的盘剥，之所以有现在低人力成本的繁荣，恰恰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口生育高峰下造成目前的劳动力充盈，这样的劳动力充盈在这一代人老去和独生子女为主的老龄化社会来临以后，会发生根本逆转，因此这样的低工资促发展的经济模式也恰恰是阻碍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性问题。

　　中国现在的经济过热和低工资实际上是中国的人口红利所带来的，中国是在挥霍自己的人口红利。中国对于人口红利所带来的经济过热，以紧缩的方式进行调控，其结果就是使得全球资本享受了中国人口红利的利益。

　　综上所述，鉴于中国经济发展所处的现阶段，以紧缩的老路来防止经济过热已经是弊大于利，这种做法会加剧通胀和导致财富外流和分配不公，对于中国当前的情况下要防止经济过热的关键就是要给中国的老百姓涨工资，改善老百姓的收入水平，让老百姓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才是中国可持续发展的关键。

　　（作者系北京立天律师事务所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