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贷款抬升 资产隐忧凸显(图)

CFP 供图

　　当然，无论是救助还是改革，在此过程中，我国银行业的整体实力、资产质量和经营效益等方面的确收获明显，特别是不良贷款实现了持续“双降”，不良贷款比率从2002年末的23.6%下降到2012年初的0.94%。然而在2012年，情况变得有些紧张。

　　“从历史来看，中国的 银行每隔大约10年就会需要一次来自政府的救助。”上周，渣打银行大中华区经济研究主管、高级经济学家王志浩在一份报告中指出，他同时认为2013年中国银行业不良贷款将再次上升。

　　这样的表述着实令人紧张。自2003年商业银行改革以来，伴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银行业整体实力得到大幅提升，内部风险管理能力持续增强。

　　即使是在面临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时，仍能通过此后两年的“天量”信贷投放以量补价，并成就中国商业银行史上最快的增长时期，资产质量逐年提高，成功经受住金融危机的冲击。

　　然而在2012年，宏观经济的持续低迷以及部分地区、行业和企业的景气度下降，使得银行业所面临的风险开始加大，不良贷款余额、不良贷款率持续“双降”的局面结束。

　　政府施救？

　　上周，在渣打银行发布的一份关于2013年中国经济改革的研究报告中，王志浩认为，今年中国银行业的不良贷款将现激增，并警告今年中国信贷体系问题的积累与银行业寻求政府救助的历史周期将重合。

　　从现实的情况来看，目前中国银行业的资产质量的确存在一些隐忧。银监会的统计显示，截至2012年三季度末，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余额4788亿元，已经连续4个季度反弹，不良贷款率为0.95%，较前两季度上升0.01个百分点。

　　中金公司也在其近日发布的一份报告中称，去年四季度和今年一季度是银行不良贷款确认的高峰期，而中金公司模型预计2013年上市银行合计新增不良贷款约为920亿元。

　　对此，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曾用“顺周期”来解释，“银行具有"顺周期"的行业特点，"顺周期"的含义就是如果宏观经济有了明显的波动，资产质量也会有波动，这是正常现象。”

　　同样，前述报告也体现着一定的“顺周期”理论，只是所指周期有所变化。王志浩认为，从历史来看，中国的银行每隔大约10年就会需要一次来自政府的救助。显

　　然，这里强调的是银行业自身发展与政府救助的历史周期。

　　根据王志浩的统计，2012年中国企业与政府的资产负债表杠杆达到GDP的206%，创历史最高水平。而在2000年，也就是上一次中国政府救助银行业的时候，债务杠杆程度也只占GDP的150%。

　　基于此杠杆率的统计，王志浩认为：“如此高的杠杆率给中国金融系统带来了极端的脆弱和明显的衰退。同时，现在中国的增长还在依赖更大的杠杆，而这导致动态不平衡已经开始产生负面影响。”

　　很明显，这是支持其“今年中国信贷体系问题的积累与银行业寻求政府救助的历史周期相重合”表述的重要论据。

　　事实上，在1997至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后，经济的大衰退造成银行业的很多负面情况暴露出来，不良资产急剧上升。其中，当时大型商业银行报告的不良资产率为25%，市场的估计基本在35%至40%。

　　也正因此，当时国内外市场对于中国金融行业都有着非常严峻的描述，比如“中国的商业银行技术上已经破产”，更有观点指出，如果按照贷款的科学分类，大型商业银行的不良资产比例可能超过50%。对此，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曾回顾认为，这些描述很大程度上使得国际国内很多人对中国银行业的发展比较悲观，失去了信心，外资也不敢进入中国金融业。

　　随后，国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推进大型商业银行改革，其中包括1998年，通过财政发行2700亿元特别国债补充大型商业银行资本金；1999年，成立4家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剥离大型商业银行和开发银行不良资产1.4万亿元；同时，从2001年起逐步推行贷款五级分类制度、实行审慎的金融会计原则、逐步降低商业银行营业税等；2003年以后，大型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革正式启动，在股份制改革过程中，4家大型商业银行共核销、剥离处置不良资产约2万亿元。

　　或许，这被看作是国家层面的一次救助，但某国有银行高级经济学家却认为，与其说是救助，不如说是改革，因为当时商业银行不良资产的形成不仅与经济危机有关，同时也与银行自身的经营治理不规范、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机制不健全等因素有关。

　　当然，无论是救助还是改革，在此过程中，我国银行业的整体实力、资产质量和经营效益等方面的确收获明显，特别是不良贷款实现了持续“双降”，不良贷款比率从2002年末的23.6%下降到2012年初的0.94%。

　　然而在2012年，情况变得有些紧张。在国内经济出现下行，部分行业发展速度明显放缓以及海外金融环境复杂多变等因素的作用下，中国银行业持续“双降”的局面难以为继。

　　王志浩指出，中国银行业在经济低迷时期会更加激进地放贷，中国政府每十年左右就会组织救助银行体系，以防不良贷款变得不可控制。通常情况下，当中国银行体系的不良贷款资产总量太大时，政府就会出手救助银行体系。

　　尽管目前言之“救助”听上去有些“夸大”，但就现实的情况来看，从业者们的确感到了压力。

　　银行忙“催收”

　　“现在最怕的就是接到领导的电话，企业一直拖着不打款，根本没法交代。”某银行人士坦言。

　　谈话中，该人士表露最多的是焦虑和不知所措。在连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不断奔走于近十家欠款企业，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据介绍，由于催收工作具有“普遍性”，目前分行已经协调各支行，上下联动，采取多种措施，例如诉讼执行、强力催收等方式，全力清收处置不良贷款。

　　另一方面，被催收的企业也有着难言之隐。目前，几乎不存在恶意拖欠的行为，只是陷入经营困境的企业无力偿还欠款。

　　据了解，经营效益下滑、生产经营综合成本提高等因素导致不少企业相继陷入减产停产的困境，特别是民营企业由于抗风险能力较弱，极容易受到内外交困的环境冲击。

　　前述银行人士透露，一家欠款企业在订单大幅减少的情况下，无力承受经营和用工成本，已经面临停产，因为“开工就等于赔钱”。目前，该企业已进入银行的“诉讼”名单。

　　通常情况下，不良贷款率的变化要滞后于经济运行3至6个月，而企业的负债又具有连续性，因此，不良贷款的分布情况与经济形势、企业经营环境的恶化存在着紧密联系。

　　对此，王志浩认为，金融体系在宏观经济增长速度放缓的时候变得比以往更加脆弱。

　　而在不良贷款的行业分布方面，鲁政委指出，在经济正常运行的情况下，服务业、制造业的违约风险比较高，因为它们具有更强的周期性变化。

　　另据瑞银的统计，截至2012年三季度末，不良贷款余额中可疑类贷款增长较多，余额环比增长7.2%，次级类和损失类贷款余额分别环比增长3.5%和2.2%。

　　据其判断，现阶段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没有完全反映前期逾期贷款的大幅增长和经济下行带来的压力，而银行贷款资产质量问题仍然集中在长三角、珠三角地区。

　　而对于未来可能继续增长的不良贷款，渣打银行在此前发布的《有分化，有差异，也有增长》的报告中建议，2013年需要考虑新的不良贷款解决机制，并认为有可能将商业银行不良贷款出售给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和其他资产公司处置，也可能会设立专门的地方投资平台贷款解决机制，同时，有效的企业破产机制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AMC再出手？

　　在前述提到的银行业“改革”中，国家曾为处理四大国有银行和国家开发银行的不良资产，成立了四大资产管理公司（以下简称AMC，Asset Management Company）。伴随着政策性不良资产的处置完毕，AMC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如今，在银行业不良贷款反弹的背景下，是否需要AMC再度出手？

　　从其近段时间的行动来看，似乎有迹可循。

　　2012年，AMC开始陆续与银行在资产管理、投资银行、综合金融服务等方面开展全面合作。其中，东方资产管理公司与江苏银行、南京银行、北京银行、民生银行、广发银行、浙商银行以及国开行等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长城资产管理公司则与华夏银行、光大银行、汉口银行、湖北银行、成都银行、成都农商行等十几家银行开展了合作。

　　如果将华融、信达此前已经开展合作的银行计算在内，去年与AMC“联动”的银行已形成一个不小的梯队。

　　事实上，上一轮政策性的“处置与剥离”证明，AMC处置不良资产是成功的。中国信达董事长侯建杭就曾经指出，过去13年，中国信达从事不良资产经营，实践证明这一特色业务大有可为。

　　此外，去年2月，财政部、银监会联合颁布《金融企业不良资产批量转让管理办法》，旨在盘活金融企业不良资产，促进金融支持经济发展。

　　根据该办法，批量转让是指金融企业对一定规模的不良资产（10户/项以上）进行组包，定向转让给AMC的行为。而这其中的AMC包括了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和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府设立的资产管理公司。

　　“说到剥离不良资产，当然是AMC最为擅长，当银行无力承受时，AMC是首选。我们得到的信息是，目前上层已经在频繁地与资产管理公司进行业务洽谈，但具体的实施策略尚未公布。”前述银行人士表示。

　　“同时，如果不良贷款可以控制在银行的能力范围之内，则可不必劳烦AMC。”该人士补充到。“毕竟大部分的贷款都有超过70%的资产抵押，完全可以通过一些处置手段弥补损失。”

　　此外，鲁政委也指出，“政策允许的情况下银行能承受的坏账率是2.5%，因为目前的拨备比是2.5%。即使再亏损一点也没事，因为可以用利润来弥补，提出一些坏账准备金来冲销，但这不是一个常规的操作。此外，会计层面上的坏账也并非是实质上的坏账，一旦未来经济形势转好，企业正常运行，银行就有可能回收这部分贷款。”

　　也就是说，尽管目前各家银行承受着不良贷款上升的压力，但最终的选择是自我消化还是“投奔”AMC还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与上一轮政策性的处置与剥离不同，如今的选择将更为自主、灵活。

　　2012年中国企业与政府的资产负债表杠杆达到GDP的206%，创历史最高水平。而在2000年，也就是上一次中国政府救助银行业的时候，债务杠杆程度也只占GDP的150%。如此高的杠杆率给中国金融系统带来了极端的脆弱和明显的衰退。

　　作者：新金融 张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