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政府”解决“财政悬崖”困境

　　罗伯特·巴罗

　　我从米尔顿·弗里德曼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是，政府的真正成本是其支出，而不是其税收。换句话说，支出要么用当前税收融资，要么借钱融资，而借来的钱无非是未来的税收，它对经济表现的影响和当前税收并无区别。

　　我们可以把这一原理用于美国不可持续的财政赤字。众所周知，消除这一赤字要么通过减支，要么通过增税。

　　传统观点认为合理、平衡的方法是兼顾两者。但是，正如弗里德曼所指出的，这两个方法是南辕北辙的。减支意味着政府变小。增税意味着政府变大。因此，偏好“小政府”者（比如某些共和党）希望完全通过减支来消除赤字；而偏好“大政府”者（比如总统奥巴马和大部分民主党）希望完全通过增税来消除赤字。

　　经济学家阿尔贝托·阿勒西纳（Alberto Alesina）研究了经合组织国家的财务稳定状况，发现通过减支消除财政赤字比通过增税对经济好得多。一个自然的解释是，支出调整之所以效果更佳，是因为“小政府”更有利于经济增长。

　　对于给定的政府规模，征税的方法会产生影响。比如，我们可以选择通过一般所得税、工资税、消费税（比如销售税或增值税）等税种确定征税规模。我们也可以选择在今天而不是未来（通过改变财政赤字水平）征税。

　　有效税收制度的一个一般原则是以对总体经济扭曲程度尽可能小的方式征收给定数量（对应政府长期支出水平）的税额。通常，这一原则意味着不同水平劳动所得、不同类型消费以及不同征收时间（现在或将来）的边际税率应该相似。

　　从这一点出发，美国个人所得税制度的一个缺陷是最底层和最顶层的边际税率太高，前者是因为福利计划，后者是因为累进率结构。因此，2009年以来，美国政府一直在以错误的方式行事，极大地提高了底层边际税率（通过大幅增加转移支付项目），最近又极大地提高了顶层边际税率（通过提高富人税率）。

　　目前采取最有效征税方法的是美国工资税，该税种的边际税率接近于平均税率（因为不存在减税，税率结构的累进性也较低）。因此，从有效征税的角度看，在2011-2012年降低工资税，并增加（医保方面的）税率结构的累进性是错误的。

　　因此，在评估2013年税收和支出变化时应考虑这些观点。防范“财政悬崖”本应大量削减政府开支，尽管削减措施并不具有吸引力。相应的税收收入增加倒至少是全面的，而非仅仅是已经实施的顶层边际税率的不均衡增加。

　　避免财政悬崖妥协的最重要部分是重建有效工资税。我估计，将雇员税负提高两个百分点意味着未来十年增加1.4万亿美元税收，这笔巨大的税收增加并不计入标准报税表。

　　诚然，包括国会预算办公室在内的一些宏观经济建模者预测，美国迈向“财政悬崖”可能早已导致了经济衰退。但这些报告都来自凯恩斯主义模型，而凯恩斯主义模型的预测永远是，随着政府的变大，GDP也会扩张。更值得注意的应是财政问题悬而未决带来的不确定性。

　　美国陷入另一场衰退不会令人意外，但其原因是坏的政策和其他因素的合力，而不是削减政府开支规模。事实上，无论从长期效果还是短期作用，“小政府”都不失为一项好的政策选择。

　　（作者是哈佛大学经济学家，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本文来自Project Syndic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