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联涛：华尔街高人说一套做一套

　　诸位，请允许我来描述这场举世瞩目的戏剧，看看华尔街如何引致了这次全球金融危机。这是一个巨星云集的舞台，演员队伍规模庞大，从名流到罪犯。从来没有这么少的人能从各方赚取如此巨额的收益。

　　看看上帝的银行家们（God’s Banker）怎么说：“我们也没有躲过房地产抵押贷款灾难，我们确实亏了钱，只不过通过做空又赚回了比损失更多的收益。”

　　美国金融危机调查委员会和负责调查金融危机的美国参议院小组委员会几乎每周都会传唤华尔街的明星们，看看他们的调查结果吧：

　　参议员小组委员会主席、民主党参议员卡尔•莱文（Carl Levin）说：“投资银行（例如高盛）没有安守做市商的本分，受利益驱使而大量推销其高风险、复杂的金融产品，并最终引发金融危机。”

　　高盛2009年年度报告指出，该公司“并没有在住房相关的金融产品上下赌注以赚取巨额净收入”。但莱文说：“这些电子邮件显示，高盛通过在抵押贷款市场上投注赚取了大量资金。”

　　这些公开听证会所揭示的，是贪婪的华尔街以其不断扩张的野心对全世界犯下的欺诈罪行。投资者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那些做着自营交易（proprietary trading）的高人们往往是说一套做一套。

　　如果大家相信他们，一味买进并推高了市场，那么这些高人很可能趁机高位卖出，导致市场下跌。这就是所谓的“风险对冲”。

　　4月是残酷的月份，特别对于华尔街来说。

　　4月7日，美国金融危机调查委员会（FCIC）着手调查证券化问题，以格林斯潘的证词为开端。4月13日，参议院小组委员会质询了四个主要问题之一，“美国金融机构如何转向高风险借贷战略以迅速赚取暴利。”同一天，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指控高盛欺诈。

　　在4月16日举行的关于监管者职责的第二次听证上，该小组委员会揭示了“监管者如何在知情并了解风险的情况下坐视不管，相互推诿”。4月23日的第三次听证调查评级机构的职能，27日的第四次听证调查投资银行家的角色。事后证明，华尔街的银行家们虽然总能很好地把握住政府的动向，但显然低估了公众对他们的愤慨及其自身的脆弱性。

　　审议评级机构的部分最有启发性。全球的评级业务主要集中于三家评级机构—穆迪、标准普尔和惠誉。大多数投资者依赖于评级机构来评估投资组合，特别是债券投资的质量。随着“巴塞尔协议”的问世，银行监管者也借助评级来评估资本风险权重是否合理。

　　因此，如果一家银行打算持有垃圾债券，那么相应的资本要求将会提高。当然，养老金和货币市场基金使用信用评级来区分安全和高风险的投资。

　　过去十年里，三大评级机构将AAA的信用评级给予了住房抵押贷款支持证券（RMBS）及债务抵押债券（或称CDOs）—正是这些产品助长了衍生工具市场的泡沫。2000年至2006年间，投资银行承销了接近2万亿美元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其中4350亿美元是由次级抵押贷款支持的。

　　2002年至2007年间，这些评级机构的收入从一年30亿美元翻了一番。但问题的核心是信用评级机构存在内在利益冲突—它们以“公共品服务”收费。

　　投资者以为他们所购买的是AAA级、超级安全的证券。但事实上，在AAA级次级房产抵押证券中，2007年发行额的91％和2006年发行的93％都被降为垃圾级。正是对这些证券评级信任的瓦解，导致了市场流动性的大量撤出，并最终引发2008年的金融市场崩溃。

　　这只是华尔街丑闻的开始，下一场演出还会更精彩。

　　作者为银监会首席顾问、香港证监会前主席